第二六零章 抱歉失误

在那祭坛之上,已经是人心惶惶,几乎大半的人都是神情铁青,看着上方。

那飞叶剑阵,被虎千秋几人联手,步步破去。距离宗守的位置,却仍旧遥远。

柴元挥舞着两面大斧,撞入阵中。

他其实极不看好宗守,可风熊一族的好汉,却是一言九鼎。

既然已经有了血盟,就绝不会在这时袖手旁观!

不过心内,却一时是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眼前正发生这一幕。

世子武道灵法,俱无成就。登基之后,只会致其速死。

在东临云陆,数十大城,还有那许多隐世宗门。任意一方势力起了歹心,都足可使世子万劫不复!

也不知那虎千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虎兄,以前也是顾全大局之人。这次却不知为何,明知世子是个废人,也要费尽心思,将他捧上妖王之位。这不是将宗守,置之于死地?

灵法空已非是族长,此刻立在灵玄之后,却是唇角一哂。既不觉欣喜,也没有什么焦急之色。

——他就知结果,会是如此。以宗守的废人之身,岂可继任乾天城主?

费尽了心思,只为令乾天城,能够继续存续下去。结果却是自己被罢黜,而目狼一族,亦是损失惨重。几十年时间培养出精英几乎全失,令他心痛如绞。

冷眼看着自己长子灵玄,冲到了祭天台上,与那厉虎吉常等人搏杀。

灵法空却微微冷笑,毫无半分相助之意。灵玄是因血盟之故,他却无需如此。自家族人损伤如此之重,他是再没可能,为这位世子去拼生死。即便不助那宗世,也不会为宗原出半分力气。

更何况,即便此时冲上去又有什么用?好一个宗世公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不愧是他看众之人。

虽是对不起宗未然,可如今情形,却也只能看着宗守,在此陨落了。

在灵法空身后,更有些人目中微现喜色,带着哂笑之意,眺望前方。

一介手无搏鸡之力之的孺子,只心计深一些,岂可任妖王之位?

今日宗世公子,必定可将他乾坤翻转。这乾天山城,也仍旧是宗世公子的天下!

还有那一众天狐族的长老,是毫不遮掩,或是直接出声冷笑,或是不着痕迹的,同样站上了高台,阻挡着身后之人。

更有人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哈哈大笑着,以宣泄狠意。

那宗合则立在远处,眼神幽幽:“一个双脉之身的废人而已,居然也敢仗着其父之势,如此嚣狂。果然是只能得意一时。只是可惜了我天狐一族,那近千精英子弟,真是死的不值!这个孽种,死的好,真是死的好!”

“此事定要那虎千秋付出代价!那宗守,事后我更要当众鞭其之尸,悬首数月方才解恨!”

旁边立着的是宗睿,此时也一声冷哼:“不过当下之急,还是请宗伯早些赶来。这虎千秋邱为宗岚等人,都俱是宗未然死忠。世儿现在身单力薄,即便将这宗守斩杀,只怕也难控住场面,看来还需宗伯出手,才能将这些人压制——”

宗合目光微亮,正是此理。只需宗伯出面,那么以宗世之能,几乎十成十,可坐稳妖王之位。

祭天台上,宗世却正是神情淡漠,朝着宗守踱步走去:“君上对我不薄,原本依我之意,也是不打算取你性命,只圈禁几年即可。今日却是你自己要寻死,是怨不得我!明知自己是双脉之身,一个无用的废物而已。未修武道,不习灵法,就该有自知之明才是,自己远远躲开。这基业固然属于你父王,可对你而言,却是灾非福,取死之因。却偏偏仍要蠢到跑回来,争这妖王之位——”

话说到一半,上方的雾叶真人,就微微皱眉:“守儿动作快些!我这飞叶剑阵,消耗魂力太大,撑不了多久。最多只有三百个呼吸。”

那厉虎吉常,闻言却哈哈大笑:“无妨!我这里还有底牌没出,不逊你雾叶真人的剑阵,再撑个一两百息,绝没问题。就任宗世公子戏耍他一番,又有何妨?这样的好戏,我也想看看——”

在他对面,虎千秋却是暗暗一声冷笑,反倒镇静了来。戏耍世子?在世子面前,真好大的口气!

干脆是不再焦急,步步为营的前进,不急不躁的,不断施加着压力。只有邱为,整个人仿佛似疯狂了一般,往内突刺。全不顾自身安危,身躯四肢,都被那剑阵割出无数伤口。

宗世却都仿佛不觉,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任你狡诈如狐,我都可以力破之。世子你为何就偏偏就看不透?昨晚确是你赢了不错,只是今日,我宗世却可将你一剑了结,翻转乾坤!!”

宗守闻言,却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封印之术,真是害死人。不过这些话,倒是颇有些道理,他也同样是深以为然!

魂海之内,第二朵黑暗昙花,已开始渐渐绽放开来。宗守的眉头,也微微挑起:“然后呢?”

宗世却是面容扭曲,本来平静的胸腔,顿时是怒潮狂涌。只觉这宗守看他眼神,就仿佛是看小丑一般,令他分外无法的忍受。强压着心绪,宗世才冷声一笑:“所以你下去见了君上,也莫要怨我!”

毫不犹豫,就是一剑刺出。旁边的宗原,被雪莫言连同两位玄武宗师牵制,无法出手。当这剑气吞吐,竟是直刺宗守的咽喉。

而就在他目中,才刚现出欣然满足以及快意之色。而台下的诸人,亦都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时。

那三尺长剑的去势,却在半空中一窒。而后就仿入是刺入到一堵墙内,越是往前突进,就越是艰难。

到宗守身前三尺时,就彻底停住,再寸进不得。仿佛前面,不是空气,而是一面钢板。

非是气罡阻拦,而是一股无形之力,在阻拦着他的剑锋。

此刻附近那雪莫言与雾叶真人等人,兀自以为宗世,仍旧是在戏耍着宗守。不由都是暗暗生恼,这宗世简直就不知轻重!这时候,还怎可拖延?

只有宗世是双目猛张,透着难以置信之色。怎么可能?这一剑他已经是倾尽了全力。先天二阶,几万斤力量,一剑刺出。生恐这宗守身上,有什么护身宝物,能够护其不死。所以即便是以狮搏兔,也同样全力而为!

可是只在这三尺处,就刺不进半分。没有真气反应,也没有灵力波动。却偏偏就是无法再往前刺出——

忽然又一股巨力从对面传来,使他的剑,连带着手臂,在半空如蛇一般,不停的扭曲。甚至他的身躯,也被带动着,不由自主的不停晃动。

愕然地看着宗守,却只见后者,正是呵呵笑着,有些尴尬的用食指挠了挠脸。

“失误失误!这劳什子王道绝学,以前还从来没用过,有些生疏——”

宗世正茫然不解之际,就忽觉一股庞大无法抵御的压力,忽然碾压而至。

一时间就仿佛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的宗守,竟是与整座乾天山城,都合为一体。

——那数千万子民,几百万大军,巍峨难攻的壮丽雄城,五省三万里疆域。甚至虎千秋宗岚这些强者,此刻都仿佛是幻影一般,凝聚在了宗守的身后。

然后那膝盖部位,就在骤然生成的千万斤巨压之下。咔嚓一声,轰然碎裂!整个人竟是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整个彻底压垮,在宗守面前,轰然跪倒之地!

一瞬之间,竟只是这势压,就令已他重创。口中咳血,神智近乎晕迷,就连下方的巨石,也都粉碎。蜘蛛网般的裂隙,随着“咔嚓”之声,四下弥漫!

脑子里的意识,是模模糊糊,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宗守,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竟令他地轮二脉的先天之境,居然是全无抵挡之力?

旋即蓦地一醒,合一城之力为后盾,王道绝学?这宗守方才,竟似乎是将一国之势引动,临压至此,融于己身?

只是这怎么可能?他也听说过,中央王朝,还有东临云陆曾经那些大国的君王,在王朝鼎盛时,都可与那些云界最强者抗衡。

不过据他所知,这些君王,本身也需有不凡武学。若不把武道之势,领悟到极高深的程度,又如何掌握这一国之势?

这个宗守,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心念电转,思及到此处,不过才一瞬时光。宗世已是胸内悲愤欲绝,目光怨毒不信的,死死盯着眼前这少年。

怎么可能?今日只需一剑,就可以把所有一切都了结。

怎么偏偏在这最后,出了这样的岔子?是了,自己此刻,肯定是在做梦,是在梦中!

一个真气灵力全无的小子,怎么可能令他重创?令他跪下?

“啊呀,怎么又给我跪下了?抱歉抱歉,又是失误——”

宗守此刻,却也正是在发着愁,烦恼万分的抓了抓头发。这王道绝学,与寻常的武道,果然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