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那兽墓谷外。无数的精兽,无数的阴魂,忽然发了疯一般,纷纷暴起。神情暴躁,往那峡谷入口,疯狂冲击而去。
成千上万,一眼望去,如潮拍岸,几乎是无穷无尽,就如掀起的海浪一般。
也就在这时候,那高空中,又是几千艘庞大的战舰,浩浩荡荡的凌驾此处。
越观云就站在那七牙云舰的甲板之上,眼带骇异之色的,看着下方那纷涌兽潮。
幸亏这兽潮是在地面,也无有针对他们船队之意。不过这远远观望,仍旧是只觉可怖可惧。
“那乾天山的船队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寻死?这等级的兽潮,便连我等联手,也不敢轻易招惹——”
出言之人,乃是一位红袍中年。穿着二品官员的服饰,正是越观云的臣子之一。
虽是带着说笑之意,然而此地,却无一人能够笑的出来。
而随着这庞大船队,继续前行。在众人眼前,那地面之上,却是出现无数的森白兽骨。而这船上所有人的呼吸,也微微窒紧。
“这是兽墓!那乾天山的人,居然发现了一处兽墓!”
随着这声也不知发自何人的惊呼,整个甲板上的气息,也是越发的凝重。
越观云面色变幻,深深一个呼吸,神情显得是异常的苍白:“确是兽墓无疑!以我估算,此地规模,当不下方圆四万丈。以年代计算,此番乾天山的收益,绝不下于千万四阶兽晶!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四万丈,何止如此?”
那风怒的目光,亦是阴沉无比,目内隐聚风暴:“我看五万丈不止!此子手段阴毒,参与的这些四阶兽尸,大半毁坏,价值全失。嘿,这宗守,我不知该说他是手段高明,还是该说他是运气太好。这下可好,我等三方兴师动众而来,反而是空手而归。光是追赶,就足足花了七日时间!本来该是一无所获的乾天山,却收获千万兽晶而还。此次你我三人回去,必将贻笑大方!”
“加上那些完整的兽尸,收益估计是在来两千万四阶兽晶以上!还有那峡谷之内,虽是不知到底怎样的情形,又为何吸引这诸多精兽冲击。不过依我猜测,这收益同样也在千万之上。”
雄霸的语气悠悠,看似平淡。看那紧攥的双手,却暴露出他心中思绪,正是波澜起伏。
“两千万,只需拿出十分之一的数目。就可使乾天山,再扩军数百万!招揽无数先天,世间那些已然成名的玄武强者,只怕九成九,都要被招揽入乾天山旗下。不出三年,那东临云陆,你我三人,只怕再无立锥之地——”
周围诸人,顿时又是一阵沉寂。那越观云是阴着脸,四下扫望。只见周围诸人,大半都有忐忑之意。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隶属于乾天山城的城主使臣,都纷纷隐现后悔之色。
尤其是那几日之前,与乾天山彻底恩断义绝的西界城主谢容,更是血色褪干,面容苍白如纸。
越观云顿时一丝戾气暗涌,知晓此人多半是在后悔。若然不曾鬼迷心窍背叛宗守,从其之命,跟随乾天山的船队。西界城的收益,只怕不下于往年的十倍。足可令西界城的实力,整整上升一个台阶!
只是此刻,他虽是恼怒,却也无法出言斥责。最后是一声冷哼:“何需担忧?无论他们乾天山这次收获再多。也总需把东西运回,才算真正到手!”
风怒的目光,立时微亮道:“那么以风兄之意,你我该当如何?”
越观云暗暗一哂,知晓这旁边二人,就等着他说出半途劫杀,又或杀人灭口之类的话来。那时事后,若引得诸宗怪罪,这二人最多也只是个帮凶从犯的罪名。
他心内也不生恼,只淡淡道:“云界诸宗,早有明令,云海之下,绝不得自相残杀。那宗守狡猾,早早就请来凌云宗弟子上船,看来也是早有提防。而且你我军中人多口杂,这世间也从无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此次,我等却也无需亲自动手,不是还有这些精兽代劳?你我只须将这峡谷出口,锁住即可——”
雄霸正想说,这个等级的兽潮,最多只会使那乾天山的船队受创不浅。要令其全灭在此,还是有些不足。迅即之后就又心中了悟,面上浮出了几分佩服之意。
“原来如此!这兽潮规模或者稍有不足,不过你我未必不可再加把火。甚至若布置的好,还可驱逐更多精兽入内。只需令其出入不得,最后总有办法解决。越城主,当真是才思敏捷,好计策!”
那越观云闻言是矜持一笑,不再出言。可这七牙云舰之上,却仿似阴霾散尽,那周围诸人,都是重现笑意。更有一些,已经是隐含兴奋之意。
随后也无需三人刻意吩咐,待得那兽潮大多涌入谷内。那数千云舰,就自发的往那谷口行去。而后是一艘艘有条不紊的排列,把这整个峡谷的出口,几乎彻底封死。
越观云仍旧是站在那七牙云舰的甲板之上,眼神复杂而又自负的,望向那谷内。
这个宗守,确是他平生所见,年轻一辈中最绝顶聪明之人。
只可惜此子,实在太过年轻,经验太浅。犯下的错,也实在太多。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更留不得。
也就在这时,他望见一旁的风怒,正眉头紧凝,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令其愁眉不展。
越观云眉头一挑,忖道这人莫非是此刻就已经在考虑,这次事后的收益?心中不屑,他面上却是清朗一笑:“风兄到底是为何事,忧心忡忡?可是我这番布置,有什么不妥之处?”
风怒微微摇头,片刻之后,才语气不确定道:“我在想那宗守至沉下云海之后,就直扑此地,是否早知这兽墓存在?既然知晓,又为何这一路之上,留下如此之多的线索,将我们引至这里?”
此言一出,不止是越观云面色再变。雄霸也同样瞳孔一缩,眼神剧变。
而后下一瞬,就听那谷口后方,忽然又传出一声声雄浑兽吼。
大地震颤,无数的蹄声,有如奔雷。仿佛有无数的精兽,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空中,亦是一片乌云压至。眺目一望,竟赫然是无数的猛禽,正飞扑而至。往这谷口处,冲击而下。
竟又是一片兽潮!而且规模之大,还胜过先前数倍!
越观云此刻,只觉全身上下,都是冰凉一片。忽然抬手,一道符箓打出。冲起千余丈之后,骤然爆开,一团刺目的金光立时闪现,照耀四方。将此地附近,那重重黑雾全数冲散。
而后这船上的众人,就只见无数的巨兽,纷纷冲击而至。最前方处,速度最是迅捷,体型也足有五六十丈大小。虽无法如人族一般,结成战阵。却成群结队,同样是声威滔天。
越观云忽然眼皮一跳,心中涌起了一阵不祥之感。细细看向那黑雾之后,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只觉几道无比强横暴虐的气息,也纷纷冲临而来。却都在万丈开外停住,转而驱使着无数的精兽,向谷口处冲击。
“七阶!是七阶精兽!”
越观云呼吸一窒的霎那,风怒也是压抑不住心内的震荡,后退数步。一颗心几乎沉至谷底,也冰凉一片。
只觉即便是听闻长子风煜死讯的那一日,也远没有今日这般令人绝望!
而后诸人,就是面面相觑,目里全是惊骇不解之意。
这兽墓之内,到底是什么地方。引得群兽必集?
那宗守又到底做了些什么,就连这些等闲不得一见的七阶精兽,也引来这数十之巨?
这次的变故,又是否早在那宗守的意料之内?
足足熟息之后,那雄霸撕心裂肺的吼声,这才响起:“让开!还不都全给我让开!”
那负责操纵舰船的数万船工,这才是如梦初醒。堵在谷口的数千云舰,纷纷把船一侧,往古道两旁让去。却是混乱一片,互相碰撞。
而那洪涛般的兽潮,却已是冲击而至,临近谷口。堵在最下方的百余云舰,几乎是立时间,就被这无数的六阶精兽,撞的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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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之中,就在十几张灵符,靠近十丈之巨的瞬间。那火红色长剑,就忽然颤动。而后一片红色光影扫出,须臾之间,就将十几张符箓,全数斩碎。
不过剑身,也微微哀鸣震颤,似乎是被这专伤神魂的灵符,伤的不轻。更恼恨之至,剑影一旋,冲霄而起。而后就如一道火焰长河。从空中垂落斩下。
半途之中,就发出“锵”的一声锐响。却是那漫天云雾之中,一口似冰似雾的剑影穿出,与这凤纹长剑,在空中对撞了一记。
下一瞬,那枚纯以灵能魂力聚成的惊云神灭剑,就轰然粉碎。
主持灵阵的灵法空,却只是闷哼了一声。面色稍显青白,就恢复如常。
却是在最关键之时,使三百灵师及时把魂力切断,断尾求生。故此诸人虽受轻创,却都无大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