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
当那犀利枪影,将那重重灵法壁障,一枪穿透时。立时血雾飘散,海洪真的脖颈,也彻底折断炸碎。那肉嘟嘟的头颅,亦是凌空翻飞。
而也就在众人视线,或是不忍卒睹的躲避,又或是被那翻滚头颅,吸引过去时。宗原的身影,却如鬼魅一般的倒退而回。
到了那篝火之旁,仍旧是盘膝坐着,仿佛从来都不曾动弹过。整个过程,也不多一息,只有在场十几个五阶之上强者未曾错过。
似那些学生,就只听得宗守说出那句闭嘴,就光影一闪。海洪真的头,就翻飞而起。溅出的血液,更把旁边的钟离霜,喷的满身是血。
那几个还阳灵师,与玄武宗师,都是面色青白。后者还好些,前者却是神情震惊警惕,几乎本能的各自招出了护驾。一头不够,要两头以上,才能安心。
方才那一瞬间,他们总共也只来得及发出一道灵法,却被宗原一击而破。两位玄武宗师,也是阻拦不住。
换而言之,在这个距离。宗原方才若全力出手,可将他们任意一人,一击秒杀!
宗守也同样是张大的嘴巴,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宗原,我只是说,让他闭上嘴而已——”
尽管那本来的“宗守”,对海洪真的怨气非小,可毕竟感情隔了一层。
而且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孩子间的斗气而已。他还不至于为此,与一个才到十五岁的少年,去计较什么。
虽是心存教训之意,可再怎么也不会因这口头争执,要了对方性命——
该不会是宗原,领会错了他的意思?让他闭嘴——一枪杀了,也的确是很好的闭嘴方式。
“臣知晓君上之意!”
宗原神情木然,面上却破天荒的红了红,透出几分不好意思之色:“臣方才,一时没能控制住——”
“呃——”
宗守再次愣住,这才想起,宗原最近的进境,确实稳定了下来,可毕竟还不是真的稳固。内观玄霆锻体决,本就是远超他们等级的神通级秘法。就连他都无法全然控制,更何况宗原?
要这家伙杀人还可以,要他手下留些分寸,那就抱歉。
一思及此,宗守眉头顿时紧皱,这可怎么善后才好?瞬即之后,就只能是微一叹息。
“算了,杀了也就杀了!反正这家伙,也确实有些碍眼——”
当下是长身站起,准备起行。此刻他体内因修炼内观玄霆锻体决而消耗的真气,还远未恢复。
不过此刻,才刚把别人的学生宰掉。再呆在此处,只能给人添堵。
不过宗守才刚上马,意欲起行。那边临海学院的几十人,却都是群情汹涌。一个七旬左右,穿着儒袍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
容颜清癯,目透嗔容。几个大步,就隐隐拦住二人的去路道:“宗守殿下,不知还是否记得老朽?”
宗守歪着头想了想,半天才从找到关于记忆,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临海书院的一等博士郤彦。我在学院寻人请教灵法的时候,十次有十次寻你不到。”
那郤彦的面色微微一红,旋即就又恢复,冷声道:“我这学生只是有些不通世事,出言不知轻重而已,并非有心。一言不合,殿下就令部下杀人,这是什么道理?这海洪真,更还是你的同学。殿下就不觉太过残忍?还请殿下今日,给老朽一个交代!”
“那么你要孤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宗守本就不耐,此时闻言,更是心烦。也不愿与对方做什么口舌之争,直接问道:“把你们这些人,全数灭口在此。这个交代,不知郤博士你可满意?”
郤彦气息微微一窒,面色忽红忽白。而那一众临海书院之人,上至博士授讲,下至随行弟子,都是只觉心中一阵冷寂。
那郤彦几次张开欲言,又吞了回去。来回几次,才终是愤然开口:“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公道自在人心,殿下以为可威胁得了老朽?殿下这部属,或者枪术强绝,可若要将我等尽诛自此,殿下怕也休想生离此地?”
一边说着,一边身躯微颤,似乎是正气的不轻。
“废话少说!要想代你学生出头,那就尽管动手!”
说到此处时,宗守忽有所悟:“你担心那海家寻你麻烦?”
见郤彦一阵沉默,宗守顿时是微微摇头:“要他们直接找孤就是,此子言出不逊,孤已命人斩杀。若是不服,尽可来寻孤理论。你再敢拦我,便连你也宰了。惹火了孤,早晚把你们临海书院一把火烧掉——”
说完之后,再懒得与这老头废话。直接策马,慢条斯理的往那大山深处行去。
那郤彦微微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把身形让开。注目望着宗守宗原的背影,渐渐远去。口中则是暗自呢喃,心中奇异。
一年不见,这宗守怎么变成如此心性?心狠果决,锐气十足,再没有了以前的慎微小心。方才那股慑人之势,甚至就连他也觉有些畏怯。
那边钟离霜,与几个以前对宗守熟悉之人,也同样是茫然。
他们也知晓以前的那个宗守,性情坚毅,一介废人之身,却是始终坚韧不拔。与人斗殴之时,也是如此,明知不敌,哪怕是被打死,也不认输。
却也没有此刻这般的强势,只是一言,就可决人性命!
“海师兄他,就这么死了?”
说话之人,都不敢以眼去看海洪真的尸身。只是声音微颤着道:“那宗守,怎么变得如此狠毒?”
“狠毒?嘿,这位被洪真师兄日日欺凌,如今手握权柄,身边又有那样的强者跟随,不寻机报复才怪!海师兄他,其实也太没眼色——”
“不过刚才,宗师弟真的是好霸气!以前人人鄙薄他,真没能看出他竟有那样的聪慧。几个月时间,就成了掌控一方的云陆霸主——”
这次出言之人,却是一位正值二八芳邻的女子,却激得周围之人,纷纷颦眉。
“他权势再大,再聪慧又能怎样?终究还是废人一个,凡人最多八十寿元。我等日后魂游天地之日,此人早就化成一杯黄土。今生若有机缘可白日敖游。迟早有一日,我会代海师兄,复此血仇!”
“据说前阵子,乾天山还传出消息。说是这宗守,幼年就能斩杀六阶妖兽。入我临海书院之前,更是逼退阴蛟。只是因要避雪氏一族,才来我们书院读书。这岂非是笑话?宗守那三年是什么样子,我是看的一清二楚。他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用这样——”
“都说此人雄才大略,我看也不过如此。要非是他父亲留下的那些部属忠心,他早就死了。我看他也得意不了太久,海家的人,必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人群里议论纷纷,那些师长也同样在惊怔之中,也未去出言阻止。
钟离霜回过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也没心思去参与议论。
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言语,却只觉是心中发冷。海洪真死去,此地诸多师兄弟,看似是为其打抱不平。其实却无一人,真正为其生死在意。
人群之后,也有几个城府深厚的,都是沉默不言。钟离霜又看向了身后,只见一个少年,正看着宗守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
策马行出百余丈,宗守也依然可听见身后,那些议论之声。
有义愤填膺,也有幸灾乐祸的。宗守一概不去理会,彻底封绝于耳外。
这座聚龙山,南北有五百余里,范围极广,也没多少支脉,故此坡度也极小。
不过当宗守二人,穿越密林,才刚走了十几里路。就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意念,凌驾此间。
物理上不见痕迹,只作用于心灵,接连不断的冲击。
“这是拳意!”
宗原闭目感受,当分辨出这武道意念来源时。顿时目光惊悚的,看向那山巅处。
宗守则微微颔首:“猜的不错,那位武圣尊者留下的禁制,别无他物,就是这武道意念。能更承受得住,自然可进去。承受不得,也就只能半途而止——”
他们武者大多都是如此,更喜直来直去,没有灵师那么多花花肠子。
旋即宗守,又一阵纠结。他如今也是兼修灵法,甚至灵法修为,还比武道高得多。
又行了几十里,那两匹龙角翼马,却是无论他们两个人,再怎么催赶,都不肯向前再踏一步。似乎极其不安,暴躁无比。
宗守心中微奇,这两匹龙角翼马,虽是人工饲养,早没了野性。可身为四阶精兽,也不该对这武圣意念,如此畏惧,实在也太跌份了些。
那意念虽是圣人所留,强度却不及其生前的千万分之一,且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说来这两头马,还是特意训练出的战驹。
没奈何,二人也只得把马暂时弃下,步行上山。不过宗守心内,却再无先前的散漫,小心翼翼。
能令龙角翼马如此,说不定是前方有什么绝大凶险,被它们感知到了,所以不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