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金色剑光击碎,那红蓝旋绕的剑影,也直到部分溢劲斩至那地面,才显出那浩大神威。
数百丈方圆之地,全是飞沙走石。一道宽达十余丈的深痕,往前方疯狂延伸。深不可见,仿佛地裂了一般。
而那剑势居然还在变化,分成了十数个螺旋,又阴阴联系,将整片空间,都全数锁死。
金不悔微惊,竟是再不敢强接。几乎是毫不犹豫,一道特异的金符,忽然从他袖子内飞出。
六十分之一个眨眼间,就燃成了灰烬。而后金不悔的身影,整个就消失不见。使那十数剑光,都斩在了空中。又是数十只飞蚁,坠落在地。而金不悔再出现时,却是在宗守的身后。
“瞬移符?”
宗守的眉头微挑,随着心念一动,那剑势就是忽然休止。此刻已不同于半年之前,他对这式大螺旋剑的掌控,远非是那时可比。
剑光一收,再回身一斩,不显半分吃力。声势虽远不及先前,剑意却更显凌厉,更是迅捷。那金不悔连忙身形一闪,匆匆避过,急急挥手道:“停!停!停!可以住手了,殿下学的是王道秘武,斩出的是天子之剑,剑气正大,有浩然之意。定不是阴险狠毒之辈,必定是俺老金误会了——”
宗守神情一怔,接着又是一阵大怒,忖道你想不战就不战?哪有那么容易?
旋即就又觉体内气血阵阵虚浮,又想起这外面,依旧是还有着无数魔火晶蚁,强敌未去。此时也确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下也只能是冷哼了一声,收住了剑势。
又心中奇怪,他学的确实是王道秘武,可这什么天子之剑,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不解,宗守目中,忽然又寒芒微闪。手中又是一道刀光闪现,一口忽隐忽现的云焱飞刀,朝着那金不悔所立之处直击而去。
金不悔亦是第一时间,便有所觉,瞳孔一缩之余,也是亡魂大冒。一声怒吼道:“卑鄙!”
身形向旁疾闪的同时,竟又是一剑,猛地挥斩。这次袖中,却是弹指间五十道符箓飞出,化作五口巨剑。
当那金色剑光一闪,将那五道剑影,汇成一股。剑气立时大炽,以全然不逊色于宗守之前,那式大螺旋剑之势,疾斩而落!剑速之快,甚至更盛三分!
宗守亦是微微一惊,心灵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忽然腾起。
在间不容发之时,催起了丹田之内,那已然完整的惊云神灭剑意,魂海之内的九尾天狐图腾,也突然闪耀。
然后下一瞬,整个人就被那金色剑光,斩成了两断!
不过也就在众人,以为宗守必死无疑之时,却又见那瘦削身影,又再次出现在那石柱之上。面上苍白,摇摇欲倒,左边手臂,也多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剑痕。
而那金不悔,则是怔在了半空中。这时才察觉,那口飞刀针对的不是他。只见就在他身旁大约两丈处,一只黑色四翅的飞蚁,已经被那飞刀,洞穿了脑部,正在坠落。
这头飞蚁也不知是何时接近的,在他与宗守激战之时,悄然潜至身边,无影无形,无声无息,也无什么气息波动。
那狰狞锐利的口器,距离他甚至只不过一丈之遥。
苦笑了一声,金不悔再次御剑而下,踏在了石台之上:“是我误会了。今次算是我金不悔,欠你一条性命,加一份人情!”
性命自然是方才的救命之嗯,人情则是指宗守提供的这处避难落脚之地。
宗原是目光阴冷,含着暴怒之意,冷冷看着这金不悔。
要非是宗守出言拦住,方才此人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出枪,与这人拼死一战。
自他在云圣城,与宗守初次见面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宗守,伤到如此严重。
那金不悔似乎也知自己不对,俯身一躬,语气诚恳的再次赔罪,才使宗原消了些气。
宗守则是丝毫都不敢分心,方才一番激战,把这里的灵阵的阵基,冲的有些松动了。
一边倾尽全力计算修补,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这家伙果然也是留了一招后手!
要不是自己早有所备,方才差点就要被这一剑,当场给斩了。
知道似他们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几张底牌,是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方才那一战,若是两人全力而为,只怕必然是两败俱伤之局,估计都无法活命。
那金不悔道歉之后,仍旧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帮手。
他的灵师境界,也到了还阳境界,聚有八道真符。阵法造诣,居然也是不错。给宗守打打下手,不过百余息的时间,就将这灵阵再次修补齐全。之后又加了几件灵器与十几张符箓进去。居然也不冲突,反而是颇有增益。
宗守也懒得去管,灵阵稳固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从魏旭留下的那些丹药中,取出了一粒伤丹服下。而后就盘膝静坐,渐渐入定。
这一调息,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这才休止。伤势已复原了大半,躁动的气血,亦被压下。
不过左臂处的伤口,虽是止住了血,把剑意趋离,要想尽数复原,却需时数日。
而当宗守再睁开眼时,只见那因二人激战,而被粉碎掉的火堆,已经再次被升起。
而这巨石的周围,已经躺满了无数魔火晶蚁的尸躯。不用问,必定是死在宗原与金不悔二人之手。
看其数量,足有三千之数。比之旁边百丈外的那块巨石,多了数倍。
此刻那些魔火晶蚁,似乎也晓得了厉害。不再盯着人少的这边,反而是前赴后继,往那临海书院所据的那块石柱冲击。令那边的人是穷于应付,手忙脚乱,那灵符也不知使用了多少。
不过偶尔危急之时,宗原与金不悔也不会束手旁观,及时出手,减缓那边的压力。
当宗守苏醒之时,正是一波蚁潮,消退之时。无数魔火晶蚁,纷纷退去,重整旗鼓。
那金不悔望见他醒来,立时一亮,长出一口气道:“总算无事,不然我金不悔,必定要后悔终生——”
宗守却是容颜一肃,直接问道:“你方才说那至阴之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果真不知?”
金不悔试探着问了一句,见宗守一脸的茫然,才解释道:“就是你给那巩欣然寻到的埋骨之所!”
宗守闻言,那心内的不祥之感,更浓数分。其实当初,他就隐有所觉,然而那是以为并无什么严重后果,也就没太在意。
接着就只听金不悔啧啧有声的道:“若真是无意,那殿下的运气,还真不怎么样。你选的那处地方,看似是上佳阴宅,可其实下面,却有着九条至阴之脉。你那师姐,看来生前必定是经历过极凄惨之事,怨气极盛。又神魂洁净安详,似乎余愿已了。可偏偏死的太早,怨恨残留肉身,恰可沟通天地,引动阴脉——”
那旁边的巩悦,当听到“生前必定是经历过极凄惨之事”这段时,双拳就猛地紧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眦欲裂。
宗守也毫不意外,巩欣然既然常与他通信,那么那个畜生之事,必定也有提及。
不过此刻的他,已没心思去安慰,越听越是冷汗直流。九阴绝地,偏偏巩欣然的尸躯,是那样的状态——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那时你可是发觉那里,气息有些不对?布了一个什么明光驱邪阵,半桶水的水准,反是弄巧成拙,驱邪转为聚邪,明光换为冥月——”
宗守心中,又是一阵心悸,迟疑道:“是九阴灵尸?不对,莫非最后会是九阴冥女?”
“鬼个九阴冥女!”
金不悔禁不住是大骂出声:“即便是那些专擅阴法的灵师,怕也绝没你那样完美。说是九阴冥皇转生的我也信!总之等到这巩欣然醒来,那千里方圆就再休想有半个生灵残存。那处地方,是必定要经历一场大劫!”
宗守反倒是心定了,忖道怪不得这金不悔会误会。
巩欣然葬身之地附近,就是丹灵山。怀疑自己意图不轨,深谋远虑,也是应当。
“其实那云圣城主,早已经暗中投靠,是我乾天山附庸之一——”
金不悔顿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宗守。他还真没想到,这位乾天妖王,居然还真的是布置下一枚针对凌云宗的暗子。
这么说来,这巩欣然转生,对宗守而言,反倒是无益有害。
宗守亦是神情无奈,方才说话时,就已布置了幻法,他也不惧旁人听去。眉头紧骤道:“金兄,不知这风水之局,能否破去?”
“破个卵蛋!你当我这几个月,没想过办法?”
确定了此事,绝非是宗守有意为之。金不悔轻松了口气之余,又觉是沮丧颓废:“这几个月里,我请遍了那些善于驱鬼辟邪的道士秃驴,前去破局,结果都是重伤而返。两个日游境的灵师,居然也倒了大霉,再没人敢插手。后来凌云宗也被惊动,最后也是无法,现在已经在商量着,要迁移在东临云陆的山门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