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越灵环急急离去,熊玉也是面色惨白一片。同样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宗守却已不屑的转过身,冷冷望了过来:“若孤猜的不错,你就是烈焰山玄玉公主可对?你猜猜孤今日,为何要放这越灵环遁走?”
那雄玉俏脸苍白的停住了脚步,呼吸渐重,目光里也是全神戒备之意。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至,令她额头冷汗涔涔。
如何能不明白宗守之意?任由越灵环离去,就是为倾尽全力,将她留下!
深呼吸了一口,雄玉一声惨笑:“雄玉其实也是不明白,为何君上会偏偏选择雄玉?若论到才华,雄玉自问有些,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言,能胜过父亡之后,依旧可保全家业,力拒殿下大军的越灵环越兄——”
那声音竟是好听之极。一双窈窕长腿,配着开叉白裙,显得是丰姿绰约。
宗守却仿佛没看见,淡淡道,“公主这次带的人手,几乎与越灵环二人部属的总合相当。具体性情还不知,却可见是极谨慎之人,也把我宗守的实力,估算出了九成。甚至只凭你这些人手,就可将我诛杀数次。唯一漏算的,就是宗守这半月之内,居然侥幸进阶还阳,聚出一丝龙气——”
听得对面这女子的气息,明显一窒。宗守暗暗一哂,声音依旧是平缓无波:“你父亲尚在,即便杀了你,在烈焰山那边我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越灵环,若是死了。那汉西一省,甚至涛云城,都可尽入孤掌握之中。可是这世间,不了解的对手,才真正可惧。越灵环虽是人杰,可其根底脾性,孤已尽知。反是玄玉公主,孤是茫然不知——”
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就仿佛含着一股特殊的韵律。一呼一吸,夹杂其内,又不影响声音的流畅,反而隐隐有震慑心神之力。
之前以吞天元化大法,从那几位玄武宗师那里吞来几团庞大元气,也在一点点控制调整。倾尽全力,梳理着体内混乱的经脉,使其能够有用武之地。
雄玉却只觉是心内彻底寒透,只因不了解,无法知己知彼,感觉到威胁,就要首先诛杀!好心狠的人儿!
旋即就又神情一变,听出这宗守呼吸中的玄机。自己恐怕是上了大当!这宗守方才,根本就已无余力!
虚张声势,迫使自己停下脚步。诱自己说话,则是为拖延时间,调和内息。
她也是性情果决之人,心中只稍觉不对,就身形飞也似的向后暴退:“殿下与我烈焰山,在半月之前才定下和约。此次是我不对,烈焰山日后也必有交代。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在此动手,对那龙影老人也是不敬。”
宗守不急着动手,微微摇头,近乎是一字一顿道:“何需如此?不如我杀了你,再由我乾天山给你父一个交代!”
体内那沸腾充盈到快要爆炸了一般的气血,这一刻是疯狂燃烧。
——胜算,已有九成!
宗守的身躯,就仿佛是被一股狂风推动,在这洞窟里,狂飙猛进。身影快到超出几乎所有六阶强者视力的极限,瞬闪而至。
二者之前,本来拉开一百余丈的距离,仅仅一个呼吸,就缩短到不足十丈!
那雄玉身旁的几位玄武宗师,都是面色大变。其中一人,一声狂吼之后,猛地将一口大斧挥出,不顾一切的向前挥斩而下。
那斧劲冲凌,宗守却连眼都未眨一眨。仍旧是空着手,一拳轰出!
当拳斧交击,那吞来的庞大元力,也在这瞬息爆发,竟把这大斧直接生生轰碎!
拳势未休,在身形带动之下,猛地载入到这玄武宗师的头部!
“篷!”
十丈宽的窟洞里。立时无数的罡风,带着细碎的金属碎片,四下飙洒。还有那血舞与白浆,纷纷飘散。
雄玉的呼吸,这一刻是彻底窒住。知晓宗守方才,根本没用什么特殊拳法心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变化。
只简简单单,直来直去的一拳而已,霸道简洁,只一拳就将一位玄武宗师,轰杀当场!
“妖魔!”
此时此刻,她心内也只有这么一个词汇,来形容这宗守的形象。
这一刻,眼前这瘦弱少年,也终于是与一个月之前,她想象中那个只率十几万骑军,就悍然冲入西云幻龙二省,打的涛云城数百万大军丢盔弃甲的霸者,彻底合而为一!
气势就是这般无人能挡!亦无人可敌!雄吞万里之地,霸道强绝!
那血点洒落,而宗守的全身上下,也尽皆染红。可目里面,却依然是冰冷依旧。
眼前第二人持剑,剑光起处,是如梅花绽放。既好看,又危险。
宗守却仿佛是没看到,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腿,直接一记膝撞。把新吞来的浩大元力,在膝前处全数引爆!
那剑光立时散乱,这位八脉玄武,手中长剑瞬间脱手。整个人亦是一个鲜血吐出,向后踉跄后退。
宗守的人,随即就又如展翅而翔的巨鹰,扑击而下。大手箕张,抓住了这人脖颈。而后重重一捏,连同那脊椎骨,也是彻底抓为齑粉!
雄玉看得是心中一阵阵悸跳,根本就不知这宗守方才,到底是否真是力尽?这等样得凶悍拳势,哪里像真气亏虚的样子?
旁边几人,亦都是心中沉入谷底。目里面无奈之外,也多了几分决死之意。其中一个大约三旬青年,更一声冷喝:“此人实在太强,请小姐速离!我等拼死也要将他拦住!用那枚幻形藏影符——”
雄玉一言不发,再不看身后,身形狂奔。而那几个玄武宗师,却全数停下。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功法,面色青白,浑身上下,却气息暴增。那两个还阳灵师,亦是停住,竟再不管肉躯,把那神魂,放出体外。
宗守伸手一招,把那一直策应之旁,防范灵师灵法的雷翼剑取在手中。
“走得了么?”
剑光一闪,依旧是那式“狂霆闪剑”,身影一瞬数十余丈。
从一位玄武宗师身旁滑过,剑光一闪,就带出一蓬鲜血。
不过须臾,便已追至那雄玉身后,探手一抓,便将此女的左臂,牢牢抓住。
雄玉顿时是花容失色,极力挣扎着,手中的柳叶长刀,更回身一斩。
宗守随手便将之格开,只是这女子也不知是练了什么功决,经脉这霎那间变幻不定,无法制穴,也按不住脉门。尝试了一番不果,宗守便干脆直接把那水火螺旋的撼世真劲,近乎疯狂的冲向这雄玉的心脉处。
恰要将此女的心弦,彻底震碎,身后却传来几声怒啸。不用去望,只神魂遥感,就可觉两团浩大灵能,在后面冲涌而至。
竟是那两个还阳灵师,以同归于尽之法,御使着灵器,冲击而下。须臾间,就近在咫尺。
宗守微微凝眉,最后是无奈一叹。手猛地一扯,只听咔嚓碎响,竟是活生生地,把这雄玉的一条左臂,强行撕裂!
而后身影,就蓦地一闪一逝。移开了原地,手中的剑,也如云如幻的,刺入另一玄武宗师的眉心。
数十息之后,这迷窟之内,就彻底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满地的尸骸,还有几个人,是奄奄一息。
宗守立于这已被差不多被鲜血彻底染红的地面上,眉头紧皱,看向那雄玉离去的方向。
那女人所用的幻形藏影符,至少也在七阶之上。此刻即便是七阶的日游灵师,才难觅其踪迹。又何况,是并不精通灵法的他?
便连血腥气味,也被掩盖。看得出那雄玉,是一个极其仔细之人,虽负有伤势。可周围却无半个血点,气味全无。
一思及此,宗守却是更觉忌惮。
此女身边带着的七位玄武宗师,两位还阳灵师,只有三人,是来自烈焰山。
这女人纯凭己力,就可纠集如此众多的强者。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死心塌地,甘心为之效死。
那怕是魔宗之内,专练媚法与迷信惑神之术的弟子,怕也无这等样的本事。
确是有资格,当他对手!
此次让这女人逃生,说不定就要成心腹大患。
接着又自嘲一笑,宗守拿出了一块令牌,正是魏旭所赠,那枚“苍生”道令。
此时此刻,却有种要将之抛弃的念头。
果然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挂念,一旦有了退路,心灵就会软弱。
方才就是如此,一开始的瞬间,竟生出借此令逃遁之念。
直到决定抢先动手的最后一刻,宗守才毅然决定将之抛开。
逼着自己,不去想它。脑内所有的念头抛开,只在脑内想着,即便是死,也不能用此物!把自己逼入有死无生之境,才终是做到把自己体内的潜能,尽数催发。
“师兄啊师兄,你把这宝贝给我,虽是好心。可却也把师弟我,给害惨了——”
迟疑踌躇了一番,宗守还是将这令牌,重新丢入到乾坤袋力。
此物最重要的用途,还是出入苍生穹境。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未尝不是对自己心境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