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五章 夺天还液

在清冽剑鸣声中,那剑光犀利锐绝,分化之后,只个一闪烁,就是数位仙境,被一一枭首。

千百片剑影中,无数血肉溅射出来。

竟是无人可当,但凡敢轻撄剑锋者,都是立时身亡陨落,化为血粉震散。

被几位部下阻了阻,陆炎天这才勉强从那剑势中挣扎出来,只觉是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这一剑突兀之至,且毫无征兆,似乎更涉及到时间与空间之法。

稍慢一刻,便可斩碎他的肉身。

心中不解,明明是身负重创之人,安能有如此剑威?

陆希辰死在其手,便已令人惊异。

他陆炎天,却也差点步其后尘。

随即就看向了宗守,那口正吸收着血气精元的剑,是若有所思。

只是他还未想明白,那分化剑光,就又一聚。

再把所有阻拦救援之人,一个个斩杀逼离之后,又聚成一线,穿击而至!

时间,加速!

空间,折叠!

因果,倒置!

命运,定锁!

剑意凌空,前所未有的威压,蔓延山峰之上。

似乎把所有的杀念戾气,都聚于一剑之中。

彻底扭曲了时间空间,以超越了物力法则的速度,只三千分之一个弹指,就再次到了陆炎天的眼前。

比之前一剑,更快,更强,更是凌厉,也更是霸道!让人难以反应!

陆炎天冥冥中有种感觉,那因果命运之力,已经把自己锁定。

这一剑,击出之时,就已注定了,要将他当场斩杀!

呼吸微窒,陆炎天就一声爆吼,宛如是野兽临死前的嘶鸣。

而后手中现出一对分水金刺,往身前刺出。

须臾间,就是千百刺影,最后却又汇于一点,恰是宗守剑锋来处。

乱!

把时间碎乱!空间碎乱!所有的因果命运,也全数归于混沌!

只是当剑刺交击,一声惊天震鸣,响彻峰巅。

陆炎天的目力,却是再次现出了几分惊异之色。

那剑中的武道真法,除了时空因果这些力量之外。分明还含着一丝御之真意!御道之御!

统御三千大道,万般法则——

怎会如此?

若非是确证,对方确非是他那堂弟。他差点就以为,眼前这人,就是陆无双乔装改扮,要将他击杀。

那剑中的法则之力,不但是未曾被他打乱,本身的力量,反而被其御使裹挟,反击而回。

不对!这御之真意,只是表相。此时依稀感觉,对面这人,就是道之本身!

惊异之感,瞬间转为骇然。陆炎天下意识的抬头,对上的却是漠然毫无感情,只有森冷杀意的视线。

叮!

刺影碎散,二人之间不断交击冲撞的劲力,也得以宣泄。

这宫殿般的天炎府中,无数的殿宇崩碎,无数的宫墙倒塌。

这府内修为差一些的侍者修士,都是被这强绝之力碾成了粉碎!

陆炎天先是惊悸,接着是暴怒。他是仙阶巅峰,一界之主,手握百万雄兵,难道连此人一剑,都拦不住?

刺影再闪,在身前三丈聚急。如疾风骤雨,激打在那剑锋之上。

一击不行,那就十击百击!

也就在这时,一股滂湃的火炎之力,也随后冲击而至,直袭宗守。

陆炎天意念,也可感应。后方三千丈鲛蛇,已从湖中冲腾而起,在火云中穿缩,一口猛地咬下。

这只天地异种,天生便擅御火。浑身自带的火焰,连自己都承受不住,故此需得常年呆在湖泊之中,以免自焚而死。

那只碧火玄龟,此时也舞起巨盾,往那鲛蛇拍去。后者是巨尾一甩,击在盾上。

这一击是平分秋色,鲛蛇固然是被击飞百余丈,碧火玄龟也踉跄后退去。只是后者目中,却透着几分忌惮之意。

当赤色的火焰卷过,它的碧焰,竟是全数溃散。需得靠玄武元罡气,才能勉强抵御。

那鲛蛇似是急于救主,也不再理会碧火玄龟。金色之后,就又是一团赤火吐出。

一口吐息,发自丹海,源自于气田。却比其身自带的赤火,还要猛烈百倍!

可融炼金铁,烧灭一切!

宗守剑势,也再难以维持。却并无多少沮丧之色,唇角反而斜斜的一挑。

他此时使用的真力魂能,都是以无名剑与吞天元化术,从那些陨落他剑下的仙阶修者身上,抽取得来。

与这陆炎天战,已是消耗了大半。

只是在出剑之前,他又岂能不知,这只鲛蛇必定不会坐视,其主身亡?

虽是天生异种,然则若陆炎天死,这只鲛蛇怕也活不了太久。

剑光一收,仿佛是欲暂时退却。却在力量收束到极处之时,再次爆发,在半空中突兀的转折。

五千丈雷翼挥扇,一部分雷烈千华,笼罩剑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斩而出!

依然是——时间,加速!

空间,折叠!

因果,倒置!

命运,定锁!

然而这一剑,却是道!

道韵十足,剑影削出,就仿佛是天地本生,在斩落此剑!

陆炎天的瞳孔猛缩,忽然间明白。这宗守的目标,从始至终都非是自己。

而是他这头鲛蛇!

剑光一闪,穿入那赤红之火中。也不管那烈焰之力,直接透过,直袭那鲛蛇的头部。

鲛蛇惊惧之中,欲挪动身躯,却发现自己,是避无可避。

那只碧火玄龟,从后逼上。把两面黑色巨盾,挥砸了过来,带着万钧之力。

之前还有保留,这一刻才是全力而为。

时空扭曲,使血色剑影,可以用极致的速度,穿至他身前。

剑身之上的因果与命运之力,更使它无力挣扎。

只稍稍犹豫,鲛蛇就仍旧后退。

却只能避开头脑要害,几乎被宗守的血色剑光,横扫腰际。

剑影过处,如击败革。

“嗤”的一声轻响中,大片的血液喷洒。落在地面,又化作赤焰,在熊熊燃烧。

大约千丈余长小半截身躯,被生生斩下,同样摔落。瞬间也血肉枯萎,同样化成火焰。

鲛蛇形貌狰狞扭曲,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后面两面巨盾,就已砸至。

沉重厚实,盾边缘处还伸展出无数锯齿。两盾砸下,就是数百须弥山之力。

使这山巅,又是“哐”的一声,山体震动。

鲛蛇的身躯,被硬生生的砸飞至百丈开外。

而那只碧火玄龟,也得意的桀桀笑着,只觉是爽快已极。

宗守剑势一收,浑身上下,也燃起了黑焰。

方才那一剑,至少抽了那只鲛蛇小半的气血精元。

只是此兽,火元实在是太盛。连带着使他体内,充斥着火焰真元。

好在本身有焚空之血,倒也不至于承受不住。

而后是身悬于空,居高临下,再次漠然地看了眼那陆炎天。

他方才被那赤红冲击,手臂几乎被烧融,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也几乎在伤愈的同时,又是一剑,再又挥落,有如银河之坠,流星闪耀!

陆炎天目里,也终是透出了一丝惧意。

这个宗守,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给其借力之处!

此时仍有一界之力,百万军之势,可以借用。

陆炎天却感觉此刻自己,就宛如是一个孤家寡人,如此的无助。

交手数息,就已把自己逼迫到如此窘况。

不对,该说是绝境!

那陆无双,怎的还不至?

心念间忽的是灵光一闪,陆炎天的目光,顿时透出了恍然之意。

“陆骏,你敢袖手旁观?本座若死,你能独活?”

怒吼之后,又一声闷哼:“陆无双,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好得很!我陆炎天无话可说,不过你可知夺天还液?若想知道此物下落,就麻烦无双弟出手救我陆炎天一命!”

随着他的话音,旁边穿出一声轻叹。一个中年秀士,双手持印,随着一字灵言吐出。

立时是千重波涛,忽然现于天炎府中,一层层的环绕,有如一条玉带一般,环绕在陆炎天身周。

水乃至柔之物,此时却仿佛一面面坚盾,拦在那陆炎天之前。

一片片的在剑势冲击之下碎散,又一片片的聚集。

宗守心中微微分神,夺天还液?他似乎听说过。

搜寻记忆,片刻就有所得。夺天地之造化,圣境之下,哪怕一点发丝残存,哪怕神魂俱灭,都可以使死人再生——

立时动容,他一生之中,虽无有什么需要必救之人。可这等宝物,若然能够得备,日后多半有用得上的时候。

如此说来,倒不急于将此人斩杀。让其享受一番搜魂之苦,似也不错。

又瞬时回神,发觉那剑势在水光缠绕之下,被一点点的削弱。

不禁冷然一哂,随手一拂袖,一点银光蓦地穿出,疾飞消逝。

一闪而过,再在众人眼前出现之时,赫然已经钉在那陆骏的眉心。

那陆骏初时还不觉,直至气机消散,魂力崩溃之时,才猛地惊醒。

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然后一瞬间道消身殒,身躯化作了飞灰散去。

那些水光,亦随着此人身亡,彻底崩溃。

宗守剑影,是再无阻碍,穿梭了进去。与那一重重分水刺影,对撞冲击。

就在从那头鲛蛇中,抽来的元力耗尽之时,一剑将此人左手手臂,齐根削断!

正欲再接再厉,一道银枪,也终于降临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