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穹境之内,都在一片尖啸声响。那是太始魔君,滔天的怨,无尽的恨,魂念强绝显化于世。
使人头疼欲裂,修为弱些的,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爆开。
好在那三十三层紫金塔上,也及时一层金辉散出。虽未能将那异声压下,却使穹境中十七万苍生修士的都心境宁和了下来,不被这啸声影响。
“宗守,谈秋,好一个无量终始!居然敢算计老夫?我要杀了你,迟早有一日,定要让你痛不欲生!后悔生在这世上——”
那太始明显已怒恨到了极致,言语失措,歇斯底里,已全然无有半分至境圣尊修士风范,宗守抿了抿唇,心中也觉微寒,估计已被这太始恨到了极致。
然而道途之争,最是凶险,也最是让不得。他大法根基是“道”,可这“道”却毕竟存在与“始”,“终”之间。
前者为主,后二者为辅。只有如此,他的撼世灵决,才不会有半点破绽,故此是万万容不得,这太始踏入半步真境,开始尝试合道成真,抢占道途。
今日能有重挫这太始的良机,自然是绝不肯放过。
他行事也一向果决,看到了机会,那么哪怕是暴露了无量终始大法,自己身为无量终始佛的身份,也要将太始合道成真的时间,推迟万年!
宁愿日后麻烦缠身,也不愿见这机会从身边溜走。
一剑过后,从琨铭那里吞吸来的血肉力量,全数爆发殆尽。
那苍茫之剑继续向前,却被一股绝强之力,强行阻住,滞于半空,隐隐现出消散之势。
宗守心知这已是极限,果断的弃了那残余剑劲。只把部分力量撤回,仅余一成不到的天道之威,向那头黑麒麟裹挟而去。
竟是强行将这头代表着世间之恶的变异神兽,硬生生的拖拽了回来。
那黑麒麟依然是在狂吼挣扎着,满眼都是不甘心之色。
宗守冷冷一哂,直接心念一引,就把那幻心镜,现在了脑后。
“幻心定魂!”
无量终始法,再次吞噬三十三天阵之力,汇于那宝镜内。
庞大的元力灵能,一瞬间就突破了镜中一层层的禁制封纹。
一道青光照下,定在看了那黑麒麟身上,立时就使这头圣境巅峰的神兽,再无法动弹,穹境再震,却是太始魔君,再次轰击着那虚空壁障。
恼恨心焦之下,力度强了之前近一倍不在。
宗守一时也懒得去理会,有三十三天阵,有秀观在。这苍生穹境,总不至于被外域界河中那几位至境打塌。
只需小心一些,不让这头几乎已经到手了的黑麒麟,被那太始救走就可。
自己的“私事”办完,心满意足,接下来就是公事了。
而这一刻他的目光移转,终于落在的了那董仲舒与星邪二人之身。
二者依然没能从穹境之内脱身,此刻神情皆是煞白一片。
那董仲舒立定在空中,铁青着脸道:“昏君!你这是要与我儒门为敌?苍生道无君无父,平等之说,有违圣人礼法,教义等同于邪魔。你今日助纣为虐,迟早要有你苦头吃!你大乾基业得来不易,莫要落到二十载即亡——”
宗守目光一闪,而后轻笑着摇头:“宗守从不觉得自己,就比他人高贵。国需礼法,却不该等级深严,只为束缚那万民百姓。民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行愚民之策,视民为草芥,当真有用?被欺压了,活不下去,终究是将造反,要鼎革天地!”
又道:“孤心胸能容苍生道,能容百家学说,自然也能容得下儒家。只是以现下儒家所为,说不定有一日,孤会再行焚书坑儒之举。礼教害人之例,民间比比皆是,也真正是罄竹难书。亲亲相隐之教义,更有害国法,大乾定然是要禁绝的——”
“焚书坑儒?好,好,好!”
宗守言语未尽,那董仲舒就目眦欲裂。口中连道了数声好字,面色涨红。
“不意这云荒之末,居然又出了一个同那始秦皇帝一般的暴君。始秦之后,历朝历代,昏君以你宗守为最!你要焚书坑儒是么?我儒门就等着你!”
穹境之外,那朱子同样是气怒攻心,目中怒意狂涌。
却又本能的略觉不对。这宗守的身上,似乎有了某种变化,与天地应和。
既令他觉的恐惧,又莫名其妙的,居然有种“亲近”之感。
“怎么回事?这感觉,怎如此怪异——”
儒门不通望气之术,可朱子成道之前,精研道儒法三家典籍,也算是略略通晓。
然而此刻当他聚灵于目,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可这非但是未令他安心,反而更有错愕怪异。
此时无能他望见什么,都不会感觉奇怪,却独独不可能是空无一物。
宗守为云界东南之霸,大乾仙君,七十六处世界之主!
此人王气,正应当是在鼎沸极胜之时!
是秀观?
几次试图破开那层人为障碍,却都无果。朱子目光,立时就看向了秀观,此刻只觉是无奈万分。
有这位世间至境第一人,出手遮蔽。那么此世之中,估计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真正洞察宗守命格。
可这一位,到底是意图隐瞒些什么?
秀观却笑而不言,浑未去理会。
宗守在世圣王,道合于天,岂能在这时令你儒家知晓?
昔年羲子被诸教联手算计,此时的他。也只是收些利息而已。
宗守那边则摇了摇头,这位董圣,真不可理喻。
也懒得再与这人争辩,直接肃然凝声道:“我持剑阵,稍后难以分心!请秀观师伯,龙影师尊,玄霜师尊,元静师伯助我!”
龙影四人闻言,也皆是面色一肃。知晓今日一战,已到了最后收官,也是最关键之时。决定最后,战果如何。
秀观目光微敛,似笑非笑:“敢不从命!”
银色的光圈,继续扩张。封锁穹境之余,也是死死的,把董仲舒与星邪二人,继续困在穹境之内。
龙影则神情不变,淡淡道:“自当全力以赴!”他周身虽无什么动作,可那剑意却更是纯粹,直透穹境之外。
元静散人却是娇笑之声不绝:“要封禁么?董仲舒,当年你与郑玄,一同围杀我师尊之时,可曾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今日?对了,还有星邪道兄——”
林玄霜虽未说话,却真言念动,一点点白露光华,渐渐聚与宗守周身,宗守直觉周身真元生机,当真是一瞬间就恢复到了鼎盛。
以仙境修为,借助王道武学强控剑阵造成的那些暗伤,顷刻就消除了大半。也彻底扫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心中暗暗感激,宗守的意念,却更凝聚。
天空中灵能鼓荡,循环不休,更多的天地意志,被剑阵强行裹挟了过来,与那剑力结合。
仅仅一息之后,那空中七剑,就又是一声嗡鸣。
尤其炼神,鸣响的最是强烈,剑灵中传过来的意念,兴奋无比。
“就这么高兴?唔,仇敌么——”
羲子陨落,这炼神剑灵,自然视这董仲舒与星邪二人为愁。
故此哪怕是同为至境的“琨铭”死去,也没令炼神剑感觉到高兴。
只唯独这两位,也它真正在意的人。
宗守毫不犹豫,就已操控着剑阵,锁定住了实力较弱些的星邪。
而后者面上,也微微发白。然后是毫不犹豫,就又开始全力挣扎。
宗守目光未变,却闪过了一丝不屑之色。
这时候拼命,有用么?
“斩!”
那庞大的天道之剑,再次急坠下来。沛然不可抵御之力,就在交击的刹那,就将星邪丢出的几件顶尖仙器,轰碎了开来。
这时星邪身侧,却又有一只擎天大手,同时倾向探入。
宗守目光微眯,未存神去望,就知这必定是那无上元魔李别雪。
当年的云界三位魔祖,自羲子身亡那一战后,只剩两位。
二人在云界,素来都是唇齿相依。这个时候,是不能不救。
宗守却全未在意,只把那天道剑意,作势稍稍偏斜,似乎要转而锁定住李别雪。
那位无上元魔明显一惊,探出的手,有如遇到烫手火焰一般,疾缩了下去。
将此人迫退,宗守也再不留手。把所有的剑力,都往那星邪宣泄而去。
“十天之前,数百位同门陨灭之仇,要向踏世天君你取还!”
声落的刹那,星邪的整个肉身,就猛然崩离,化作血粉碎散开来。
只是那元魂,依然不散不灭。不但坚凝不散,挣扎的力度,反而更是增强数倍。
宗守嘿然冷笑,手中印决一引,那身后的九重金塔,就带这至少两成的三十三天阵之力,飞凌了过去。
“给我镇压!”
那金塔见风即涨,须臾间扩开千丈,然后轰然坠落。
把那星邪的不灭之魂,硬生生强行镇压在了金塔追下。有整个三十三天阵加持,绝不愁此人逃脱。
此时那剑力已尽,宗守散去残余,苍生七剑,又一次开始蓄力。
不过就在此时,那董仲舒的周身血肉,轰然炸裂。
竟然是主动炸开肉身,强行把那穹境壁障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