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本身亦是无恙,近两百枚道种星辰,布置于身周,可以瞬空挪移。
故此他虽是“看”不到那天遁剑,然而宫源的剑,也休想触及到他的身躯分毫。
几次挪移,使那宫源御使的天遁剑光,全都落在了空处,只能在这百丈之内。
而苏小小三人,则已自觉的避入到了沈月轩那件“千玄铁叶花”的防护之内。对于这来无踪去无影的剑光,也同样不惧。
反而是宗守,仅是短短的几次交手,就已经渐渐摸到了宫源的几分形迹。
原来如此!
——在这个两仪聚龙阵内,这宫源的虚实转换之法,以及那天遁子母剑,也同样是受到了限制。
虚实转换有了破绽,天遁无形,也有了些许痕迹。
看来不止是他宗守实力被削弱了。这宫源的天遁剑术,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且绝不在他之下!
诛绝剑意一点点的汇聚,却始终隐而不发。宗守的意念,则全力张开,捕捉着那天遁母剑的轨迹以及真正方位。
在这咸阳城内,他一身战力固然被大幅度的消减三成。不过这一次,可能也是最佳的,将这宫源诛杀之机!
星辰璀璨,一丝丝的时光星力扩散开来,渐渐封锁空间。
宗守浑身一身衣饰,也连续被数次被那天遁子母剑刺穿削段,变得破破烂烂。
甚至几次,被那剑光险险伤及到躯体。
每一次天遁剑及身,宗守几乎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开始挪移。
不过如此冒险,也并非没有益处。那天遁剑的痕迹,在宗守的“心眼”之中,越来越是清晰明显。
而宗守的唇角,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又是一道剑光,从斜上方那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疾疾刺落。
因太过突兀之故,使守护在旁的初雪,也预防不及。
宗守却不惊反笑,眸中爆出了一团精芒!
就是现在!
炼神剑回至手中,积蓄到了顶点的诛绝剑意,骤然爆发。
那第二元神,元一魂剑也蓦地腾空而起,以斩随九霄的气势,绝断云空。
一百九十口十绝御道绝灭龙牙剑,也纷纷激发。成百上千的凌厉剑光,横耀四方,割裂了每一寸的空间。
那宫源却也似早已警觉,剑出到一半,就果断放弃。
全力的逃走,一人一剑,再次遁化无形,游走于这天地间。
却始终不能躲避开宗守那如影随形,被宙书加速到了极致的诛绝剑光,瞬空龙丹之力将时空都彻底封锁,而那十绝御道绝灭龙牙剑的剑影,则漫布于这万丈空间。百余种截然不同的剑气,绝灭了这片空间内的所有一切!
可能是再退无可退,那宫源的身形悠停。然后仅仅一瞬,那十二口子剑就同时回归,与主剑合一。
“虚实无妄!”
整个人的身影,竟是违背了世界时空的法则,在虚空中穿梭跳跃。
身影虚实转化,剑光也是游荡不定,来回不断的向宗守疾刺冲撞,与炼神剑连续交击。
宗守却始终无法捉摸到这宫源的真身所在,仿佛这个人,已经不存于世。
直到那最后一刻,才终于捉摸到一丝痕迹。于是把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剑,宣泄而去。
铿!
一声声尖锐无比的尖锐激鸣声之后,又是“嗤啦”的撕裂声响。
一朵血花乍现,依稀可见那宫源把剑光穿身之后,嘴里也猛地一口鲜血,夹含着内脏碎片吐出。
整个人却依然勉力维持着虚实转化,脱身出了十绝御道绝灭剑阵之外。
借助天遁剑光,只一个瞬息,宫源就从五人视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嘶,这个人,到底是谁?好强的刺杀剑术!”
苏小小此时终是倒吸了一口寒气,诧异地看向了那剑光离去之处。
若是此人方才的目标是她,那么她苏小小定然是不能活着见第二天的太阳。
“你们云界六绝剑,怕也不过如此了吧?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原无伤也面色难看,那一剑他虽能挡住,却必定要受创不浅。
此人确实籍籍无名,此前也不曾有所听闻。
然而以其剑道,若年龄如其面貌一般,不超三十。那么此人的成就,就仅在宗守之下了,更胜过他原无伤一线。
“此人名唤宫源,昔年岫云宗门人。一宗之灭,皆因我道门之战。故此深怨道灵穹境,也更对我恨之入骨。一直隐姓埋名,磨练剑道,欲寻我复仇,故此无有声名传世。此人剑术天资,绝不在我之下——”
宗守放开了炼神剑,心里隐隐有些懊悔。
其实方才若是动用一枚生死昙花,施展一次十二等灭世级别冥河告死剑,有九成九的可能,将那宫源当场斩杀。
然而却终究还是舍不得,生死昙花的作用,除了冥河告死剑之外,更有着“生死人,肉白骨”之力,意味着一次复活之机。
他如今只有一枚半,于是也就更加的珍惜,不敢轻易浪费。
而舍不得的结果,则是宫源,再一次在他剑下逃逸。
想不到此人这一世,竟然是如此之快,就创造出了“虚实无妄”这一招剑术?
这未来纵横天下,几乎无人能挡的剑决,虽只雏形。然而只今日乍露出来的锋芒,就已让人心寒。
好在此人受创沉重,想要彻底排出被他打入体中的诛绝剑意,护住己身生机。只怕这几日的时间,再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却也有些奇怪。这个人,应该明知自己仍不是对手才是,为何却偏要在此时出手,而不是他宗守的处境,更危险之时?
这么想着,宗守嘴里就慢慢浮出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放眼望去,只见因这几十个呼吸间的交战,此处方圆数万丈之地。所有房屋建筑,连带那些煞尸,都被生生夷平。
相应的,之前他施展的幻术,也是全然无效。
仰首望天,只见那几十头凶禽,正望向地下。而周围处,也有十数道强横意念,蔓延扫荡而来。
周围附近,所有的煞尸,都在看向此处。
即便那幻术未曾破灭,只凭此处那罡力冲撞产生的气机,也足以引起城内那些尸将的注意了。
周围的灵纹禁制,也一触即发。
宗守微微一叹,难道说,这才是那宫源真正的目的所在?
让自己暴露出位置,在城内尸军尸将的追杀下,疲于奔命?
当五人窘迫之时,宫源也就有了可趁之机。
又或者,是为他人制造机会?
“这次可真是麻烦了,除非退出这咸阳,否则我们五个,可能要被追杀至死呢——”
苏小小也同样注意到异状,然后就见宗守,正以期冀的目光看了过来。却摇了摇头,笑意嫣然的把那口血月刀还了回去。
“奴家其实也想趁机要挟提价,让守郎与小小共结连理,来一场鱼水之欢什么的。可惜是力有不及,这么多凶禽尸将,奴家的元魔七情决哪怕再强十倍,怕也奈何不得。”
原无伤也不禁低声咒骂道:“这个损人不利己的蠢货!”
宫源受创沉重,血气泄之于外。哪怕有虚实转换之法,也再无法规避那些尸军的识觉。
此时的境况,只会比他们更差。
宗守微微一叹,知晓苏小小所言乃是实情。元魔七情,只能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形,发挥最大的作用。润物无声的影响他人意念。
此时暴露了形迹,作用就小之又小。一两个圣阶尸将,可能还能办到。可如此大的范围,却远远超出了苏小小的能力之外。
毫不犹豫,宗守就将那辟魔神梭祭起。将五人一齐收入,就穿梭向远处,加速到了极致。
不时更借助那瞬空龙丹之力挪移,以摆脱那些意念的探查定锁。
一息千里,游荡自如的在那些大街小巷中穿梭。
亏得是炼神剑总算不曾让人失望,即便加速之后,也能使宗守的飞梭,避开大部分的禁纹。
不过因这两仪聚龙阵之故,却也无法将那些尸将的灵识意念,彻底的甩开。
倒是天空扑下来的凶禽,几次三番都寻不到宗守真正的踪迹所在之后,就彻底放弃,回到了高空中盘旋。
那些尸将,宗守就完全无法了。干脆把心一横,继续往那天坛方向,急速遁行。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强取好了。在那些尸将赶来之前,到那边看看究竟。
只是当渐渐靠近那天坛所在,宗守却发觉身后追击而来的几道尸煞之气,却渐渐止住。
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敢靠近。
宗守心中一惊,这天坛中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一念闪过,就已至那天坛所在。这咸阳城内鳞次栉比,屋宇密布。却唯独只有此处,是一片空旷。
而那天坛,也是宏伟之极。九百九十九级的石阶,最上面一层,也是宽达十万丈,宛如是一座雄山。
宗守驾御着辟魔神梭,才刚在那台上落定,就见此处,赫然一个人影,正蹙着眉头仰首望天。
头戴九脊星观,身穿赤霞羽衣,负手而立。
立在那里,就如永恒,也无有尸煞死气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