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日轩虽有着利用之意,然而宗守却也委实不愿羲子留下的天坛——这个小千世界中唯一能限制秦皇之物,被城中的尸军摧毁。
按林玄萱的说法,那件传承之宝不但对明日轩重要之极,也是秦皇“复生”的关键器物。
如是后者真能够窃取回来,基本也就等于徐福的图谋破产。
与公与私,宗守都要倾尽全力。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宗守就又往西面眺望过去。
那十二铜人,当是在阿房宫内,可他如今,却反是因这天坛被牵制住,进入不得。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形了?
好在也只需等待几个时辰而已,待得这里的第二阵核,将周围两仪聚龙阵的灵络禁纹,彻底的肃清掌控,完成反向控制。
他们几人,就可从这天坛离开。到那个时候,这里就不是寥寥几个尸将能够摧毁。
就只恐自己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十二铜人落入到他人之手。
“何需焦虑?”
林玄萱的神情淡淡,浑不在意:“那十二镇国铜人若真这么容易盗取,当年羲子早就偷了出来。你当他不愿将这等样的至宝,拿回来镇压苍生道气运?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你如今晚去一些,说不定反而是好事。何况那宫内,如今还有一个徐福。让别人先探一探虚实,其实反是好事。宗守你的坐定功夫,实在不到家——”
宗守顿时赧然,实是那镇国铜人,前者大乾无数人的生死存亡,他才会如此。
他不求全取铜人,只需抢来一尊。使十二铜人不能成阵,就可安心。
不过被林玄萱这么一说,到底还是安下心来入定,静静地等候。
就在半个时辰后,跪坐在宗守身后的初雪,首先抬头,眼身警惕地看向了注视西面。
而几人中魂识之力最为强大的林玄萱,也随后从入定中苏醒,目现锐光。
“来了!”
几人运灵于目,放眼望去。只见百里之外那些街道上。无数的煞尸在汇集,形成黑压压的尸潮。仿佛是数十个巨大的箭头,同时往这处天坛围压过来。
总数达六七百万之巨,最前方的都是这座巨城之内的尸民。虽是乌合之众,散乱不堪。可其中任意一个,都有着绝不逊色于先天强者的战力。
在这些尸民之后,才是百万计的大秦精锐。十数万铁骑,蓄势待发。
几人静静看着,也不阻止。而那些煞尸,速度也似缓实慢。仅仅不过一盏茶时光,那些尸潮的前端,就已纷纷接近至四十里距离内,进入到天坛周围这片空旷地域。
只见那地面,立时燃起了一层淡赤色的火焰。覆盖了几十里方圆地域。
这并非是林玄萱的那座赤旗金焰阵,而是天坛下的第二阵核,自发反应,开始控制周围的部分两仪聚龙阵防护反击。
那些煞尸,也明显对这火焰畏惧忌惮,在火阵之前微微迟疑。
却随即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行支配了心志,踏入到了大约三寸高,刚好齐腰的赤焰之内。
短短几步,那腿部就在火焰中迅速烧化。尸气狂燃。然后整个身躯,都在那淡赤火焰中化为粉尘。
宗守几人顿时神情微松。正想着这天坛之阵居然如此强力,这一战却是省事许多。接着那心神,就又重新紧绷了起来。
只见那些煞尸,是前仆后继,潮水一般的涌入。
越来越多的煞尸融化,越来越多的尸气散开。
以至于那淡赤色火焰,根本无法全数烧灭。
尸气渐浓,而那些火焰反而是扑灭了不少。
只短短半刻时间,近百万的煞尸在火中消散。可那些赤色火焰覆盖的范围,也被压缩到只剩二十里之地。
后面的尸军,已接近赤旗金焰阵。从天坛放眼望下去,全是一片黑压压的苍灰色人头,使他头皮发麻。
“即便是死了,也仍旧来这一套!”
林玄萱轻哼了一声,那金色的火焰,立时冲出了旗阵之外。
与那些赤焰混杂,火舌席卷数里。仅仅十几个呼吸。又是十万计的煞尸,化为粉尘。也把周围的尸气,横扫一空。
昔年始秦横扫诸国,有无数次驱使当地之民攻城,减少损伤。
后来儒家复兴,就常以此事为证,说始秦失德。
宗守也有了动作,那黑白法相,同时在五百丈的高空中现出。
左边是一团暗不可见的深邃,右边则是一团辉煌刺目的白光。
扭曲着虚空,折叠着光束。使这里百里方圆,一半是无法视物的黑暗,另一半则是同样不能睁眼的光明。
啸日啸月这两头黑白麒麟,各自存身于那黑白两个光团之内。
此时这两头神兽也不再可以压制,全力助宗守,平和调谐着这无量终始法相。
而在那白光照耀之下,又是高达数万煞尸,在哀嚎中身躯被洞穿出千疮百孔,然后化为粉尘。
那团黑暗混沌,则在吞噬着那些尸气,强行转成,成无量之光。
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源源不断的烧融着周围煞尸。
无量终始,无穷无尽。只需这平衡不被打断,那么这无尽之暗,无量之光,就可永远的持续下去。
林玄萱也是不禁侧目,宗守的这个法相神通,她还是第一次得见全貌。
虽只是以仙境之力催动,却比她准备的旗阵,更强悍无数。也恰好克制住了此地聚结的尸军。
若是对面那些尸将没有反应,也没有其他的变故。
那么只宗守一人,只这门神通,就可将这数百万的尸军,都扫荡一空。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一道惨白色的锐光,忽然向天坛上方穿刺而来。
远远望去,赫然是一杆骨矛,如流星般从上而下的坠落。紧紧锁定着白洞内的啸日气机,而这一矛也似乎夺去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
使人不由自主的注目,神为其夺!
宗守目光一冷,上空的黑白二洞,就忽然转换。终为始,始为终。
那白洞迅速坍塌,吞噬着一切。即便那骨矛刺入,也是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