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始料未及,没想到她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跟自己拉开距离。
一个半小时前,两人还在负距离交流。
四个半小时前,她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
呵,女人!
方立安见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抢先道,“我们现在又没什么关系,再赖在你这儿不大好。你放心,我手里留了余钱,足够负担各项开销。”
江廷剑眉一挑,星眸微眯。
很好,没有关系。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哪里说的不对?”
委屈巴巴.JPG
“我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住你家像什么话,以后交男朋友都不……”方便……
在某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声音渐小,如同豆粒大的火苗,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熄灭。
江廷不愿意放人,但有些事情,要想长久,就不能急于一时,得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于是他换了身衣服,开车送方立安回去。
车到楼下,不请自来的人跟着一起上楼,方立安虽然坚持他俩“没有关系”,但江廷总觉得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方立安在桃源里的新居面积不大,七十几平,连御庭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无论是前期装修还是后期添置,都收拾地异常温馨,在某些细节上甚至和御庭院高度一致。
江廷心中那点阴霾散去大半,不无得意地想,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生物,明明舍不得自己,却偏要梗着脖子搬走。
不是不知道方立安可能是在套路他,但江廷就是觉得很受用。
在方立安跟他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后,江廷便开车回了御庭院,他得抓紧时间思考人生。
唔,思考下半生(下半身)的幸福。
对方立安来说,任务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视作完成了三分之一。
后面三分之二,她打算先采取放养模式,任其发展,等两人进一步确定关系后,再慢慢加料,小火炖煮。
江廷对她毋庸置疑是有感情的,据她对霸道总裁的了解,在他们俩没掰扯清楚之前,他是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产生牵扯的。
所以,这段时间,她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发展自己的事业线。
对很多男人来说,事业有成也是择偶标准中的一个可靠加分项。
就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事业型女强人一样,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一心扑在家庭上的家庭主妇。
而且,在大多数男人眼中,有能力却选择顾家,和没能力只能顾家的女人,存在本质区别。
一个是真心爱他,甘愿以牺牲事业为代价,为他洗手做汤羹的女人。
一个是不得不爱他,离开他就不能获得同等物质生活条件,只能依附他生活的莬丝花。
至于不爱他,大猪蹄子耸耸肩:不存在的。
再有就是,绝大多数男人,如果女人一直围着他转,他会以为自己是太阳,把女人当向日葵。
但如果女人只分出一部分心思给他,他便不会自视甚高,自觉扮演起向日葵的角色。
人性本贱,自古如此。
于是,从这一天起,方立安便开始投身于浩瀚的知识海洋,加快对天文学专业基础的学习进度。
偶尔接到江廷的视频电话,不是聊上两句就挂了,就是把手机立在旁边,然后各忙各的。
江廷:说好的喜欢我呢?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紧张的考试周来临,江廷便不再打电话来,担心影响她复习考试。
但方立安隐隐有种感觉,等考试周结束,对方或许会做出决定,给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
说实在的,她并不嫌弃江廷在感情上的温吞、谨慎、犹豫不决。
一来,她也曾身处那个阶层,知道圈里人的顾虑。
二来,江廷的深思熟虑,至少能说明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十分认真负责,不是玩玩而已,甚至很大可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年头,早就不是那个“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的时代了,速食爱情、拔X无情才是常态,江廷的做法无疑显得难能可贵,连带着方立安都忍不住想付出两分真心。
自打把话摊开,江廷就想了很多,不仅回忆了往日里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发散思维,畅想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难下定决心,但他心中某个角落始终存在着犹疑。
可能是因为太渴望一段纯粹的感情而变得畏首畏尾,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要是让他圈子里的朋友知道,在名利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还对爱情抱有幻想,那帮人可能要笑断肠。
但即便如此,江廷还是克服了内心的羞耻,跟他的发小虚心请教去了。
江廷是互联网大佬不假,但说起谈恋爱,那真是入门级的菜鸟,刚建的新号,还没到新手村那种。
网上传他亲口承认的初恋其实是假的,绯闻对象是他妈闺蜜的女儿,不知道打哪儿传出两人高中时期谈过恋爱的消息。
绯闻传出来的时候,江廷大三,忙创业忙的天昏地暗,根本没留意这些。
那时候他只是个富N代,没什么知名度的那种,所以传也只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
发小八卦过一次,被他否认之后便没再提过。
公司步入正轨后,他成了知名人士,绯闻传的沸沸扬扬,各种□□情话讲的有鼻子有眼,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过。
后来,瞿女士,也就是江廷他妈,打电话来让他当作没看见,说是主动澄清的话,人家女孩儿面子上不好看。
江廷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但是亲妈既然开口了,总要给几分薄面,便随它去了。
于是,在全国人民熊熊燃烧的八卦炉中,江廷就这么被初恋了。
毕竟,相比较其他女明星碰瓷被挂被撇清,江廷的行为在大家看来就是默认无疑。
所以,方立安才是江廷的初恋。
江廷和他发小的关系很铁,两人虽然是截然相反的风格,一个是自立门户的工作狂,一个是继承家业的享乐派,但这一点并不影响他俩从小玩到大的感情。
认真讲,江廷包女人这件事,还是发小给他出的主意。
年纪到了,有需求,但是既没心思谈恋爱,又没功夫陪女朋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包一个咯。
走肾不走心,安全又有效。
不规矩的,闹幺蛾子的,换就是了。
所以等林南齐被江大忙人约出来喝酒,一起谈论感情话题时,别提多震惊了。
震惊完了,就是浓浓的八卦之心。
如此大瓜,瓜主亲自送上门,不趁新鲜吃了,林南齐觉得自己简直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然后呢?然后呢?找到了吗?”听到金丝雀留书跑了,吃瓜群众一点不考虑兄弟的心情,兴致勃勃道。
“……”
要不是这家伙的情史丰富到可以出套情感丛书,江廷肯定会选择抬脚走人。
“找到了。”他捏了捏鼻梁,心好累。
“怎么找到的?”林南齐抓了一把瓜子。
“学校,她第二天有课。”
“怎么还隔夜了?你这速度不行啊。”林南齐一边吐槽,一边吐瓜子壳儿。
“电话关机,没去酒店,没有朋友,监控又没拍到,她刻意躲着,我能怎么办?”
“傻不傻?刻意躲着还能让你在学校找到?人家那是逗你玩,看你干着急。”论《男男女女之你追我赶,你躲我藏》,林南齐可以发一篇SCI。
“她这是抻你呢,下次别找,保管没几天就自己回来了。这跟两家谈合作是一个道理,你不是一向玩的很溜吗?”林南齐不以为意道。
“……”这能是一回事?江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外援。
“后来怎么说的?”林南齐还在嗑瓜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
江廷对他的吃瓜仪式感并不是很能理解,只觉得林南齐距离步入中老年妇女行列只差一个小马扎。
他抿了抿唇,不想说的太具体,“没怎么说,让我把银行卡收下,说是……”
还没等他说完,林南齐强行插嘴,“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说不想玷污她纯洁的爱情。”
江廷: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贱里贱气的?
林南齐见江廷没有否认,扔下手里的瓜子,抹了抹手,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我记得之前教过你破题方法,怎么遇上一个类型的题直接懵圈儿了?大学时候还是学霸人设,这才多久就崩成这样?”
“……”
“银行卡呢?你收没收?”
“嗯,收了。”江廷:不是很想理他。
林南齐恨铁不成钢道,“你不会这样就动心了吧?不是跟你说了吗,少一分都不是真爱。”
他把擦拭过的毛巾丢到一边,“卡呢?在身上吗?”
江廷挑眉,斜眼看他,“干什么?”
意思就是带了。
林南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瓜子皮屑,“不干什么,带你去看看她的真爱值几个钱。”
“王二皮你知道吗?就是王氏传媒王冲锋家的老二。”江廷是实力派,不怎么混他们这种吃喝玩乐的二代圈,林南齐只好给他科普。
“听说前阵子刚跟一女的断了,也是女大学生,口口声声真爱长真爱短,银行卡都丢王二皮脸上去了,说是一分钱没花,全还给他。要不是王二皮心血来潮查了下余额,差点就要被她那架势糊弄过去。”
“王二皮不是小气的人,出手阔绰,半年的时间,不算直接送东西,光现金就给了五百多万,结果你猜,那张银行卡上还有多少钱?”林南齐对着江廷挤眉弄眼,竖起一根手指。
“直接说。”江廷懒得跟他玩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
“十块零一毛。你别说,这女的还真厉害,十块钱冒充五百万,那底气、那胆色,一般人真玩不来。空手套白狼,差点就让她干成了。”林南齐讲的啧啧有声,语气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嘲讽,或是两者都有。
“那段时间,王二皮总跟咱们吹遇见真爱,说要金盆洗手,回归家庭。可怜见的,如今日日买醉,夜夜笙歌,比谁都浪。”怜悯的眼神盯着江廷,仿佛在透过他看王二皮。
江廷觉得手痒,需要摩擦。
“你那小情儿跟你多长时间了?”林南齐见此连忙转移话题。
江廷放下手,觉得“小情儿”一词听起来十分刺耳,想反驳,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替换。
“一年半。”
“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应该没多少。”江廷不确定,他钱多,从来不记这些,都是安排宋特助按月转账的,一个月一百万?
“你不是一向大方吗?资金链断了?破产了?”林南齐满嘴跑火车。
江廷懒得跟他斗嘴,“除了上学、去超市买菜,她几乎不怎么出门,从来没跟我开过口。”
“???”上学可以理解,买菜是什么鬼?
“家里没请阿姨,都是她做的饭。”
这满满的自豪感是什么鬼?你一豪门总裁缺这一口饭吗?莫不是饭里被人下药了?
林南齐从会所出来,寒风迎面吹来,激的他打了个哆嗦,“冻死了,走走走,旁边就有ATM机。”
这个门出,那个门进。
林南齐伸手,“快,卡。”
江廷把卡掏出来,没给他,亲手塞到机器里。
听多了林南齐的科普故事,他也很想知道方立安到底有没有……
虽然他觉得对方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不想有一丁点疑虑,因为疑心易生暗鬼。
“愣着干什么,输密码呀。”林南齐见他塞了卡就不再动作,催促道。
忽的,像是想到什么,他乐了,“你家小情儿不会没告诉你密码吧?这个厉害,技高一筹。”
江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按键输入9-0-1-2-2-8,确认。
成功登陆。
林南齐看着他输的,认出来是江廷的生日,心想:城会玩,就是不知道余额美不美。
江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按“查询余额”时,又再度紧张起来。隐隐期待着某个结果,又害怕出现林南齐说的那种结局。
载入的短短一秒钟,他的大脑飞快运转,无数个念头闪烁而过。他想:
颜颜不是那种人,我要对她有信心。
就算少了点也是正常的,平时买菜买日用品,样样都要花钱。
剩下一半也是可以理解的,女孩子爱漂亮,高端化妆品都挺贵。
一点不剩也是情有可原的,衣服鞋包,几十上百万一件很正常。
也不知道一个月一百万够不够用,早知道应该让宋特助多转点。
……
是了,就算一分不剩,也没关系。
她喜欢他的人,很好。
她喜欢他的钱,也好。
反正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两人都是绝配,不是吗?
再说了,喜欢、爱啊,多不靠谱,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了。
但是钱的话就不一样了,至少钱能一直绑着苏颜,直到他不喜欢她的那天。
江廷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境下,想通这几天一直不曾想明白的问题,仿佛醍醐灌顶。
然后,他想用钱绑着方立安的想法在林南齐的惊叫中破碎。
“啊,江廷,江大佬,江爸爸!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钱!”林南齐的脸都要贴ATM机的显示屏上去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五亿!”他数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零,小心翼翼地晃着江廷的胳膊,“爸爸,您还缺小情儿吗?吃喝女票赌,五毒俱全那种。”
江廷:……
“这是……五亿?”江廷大概扫了一眼。
“是的,爸爸。”林南齐已经彻底成了腿部挂件,甩不掉的那种。
心里那个悔啊!
早知道发小的钱这么好赚,他就自荐枕席了。想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五亿乘以二十,一百亿,妥妥的!比跟他亲爸亲妈要零花钱来的容易。
江廷的头被林南齐吵得嗡嗡嗡直响,根本无法思考,但是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给方立安转过这么多钱,宋特助也不可能,他没有那个权限。
他看了眼手机,15点55分,打电话把司机叫来,带着腿部挂件去葵花银行营业厅。
方立安给江廷的卡是用她自己的名字办的,但江廷是葵花银行的超级大客户,经理便悄摸地给他开了个后门,帮他把这个账户的流水打了出来。
流水明细并不长,而且很齐整,只进不出,一目了然。
从去年七月份起,他名下的账户每个月1号会转100万过来。
然后就是去年八月份,有一笔500万的转账汇款。
这500万通过银期转账放在期货账户里,今年12月底转出来就变成了4亿多,跟每个月转的那笔钱加在一起,总共5亿1000万。
圣诞节那天,1000万的零头被转去了另一个同名账户,卡里剩下五亿整。
“我的……亲爸……妈妈……”林南齐显然看明白了银行流水,看向江廷的眼光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从哪儿找来的小情儿?还有同款吗?有多少要多少。”
江廷查到最初那500万的资金来源账户后,便打电话让宋特助查了这个名叫温晓雯的女人的资料。
宋特助心中惶惶,苏妖精和江唐僧彻底闹掰了?后院要添新人了?
八卦是最好的效率促进器,宋特助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便把温晓雯的一应资料列的清清楚楚。
发到老板的手机上后,并没有画蛇添足地问需不需要派人核查,因为根据他查到的信息,宋特助认为,这样的女人百分百入不了BOSS的眼。
果然,一分钟后,他接到江廷的电话,“去年是不是投了一部《天下苍生皆为苦》的电影?”
宋特助迅速捕捉到老板想问的所有问题,回答,“是的,去年7月份,您定下苏小姐后,便自掏腰包投资了这部电影,安排苏小姐做女一号。但苏小姐后来与其经纪人袁长飞达成协议,女一号便换成了袁长飞手底下的另一名艺人温晓雯。”
“投资回报率多少?”
还以为自家老板要替苏小姐找场子,没想到老板更关心钱,宋特助愣了一下,脱口而出,“-29.99%。”没有三两三,不敢做特助。
“当时投了多少钱?”
还是钱,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样是要注孤生的,一心二用,“3000万。”
江廷挂了电话。
“所以,你投了3000万的电影,她给你五个亿?”林南齐光明正大的竖着耳朵偷听。
“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家小情儿是真爱了,有这本事,翻版巴菲特一样,哪里会缺钱。我长这么大,别说女朋友了,就是亲爹亲妈都没给过我这么多零花钱。”
林南齐心里酸,哥儿们的命真TM好,神TM的小情儿,这才是金主吧!瞧瞧人家,多大方,比他们这些二世祖还要阔绰。
“你说,她把卡给了你,你收下了,算不算某种意义上是她在包养你?”林南齐努力找平衡。
江廷脑子还乱着,一边因为自己没办法再用钱绑着方立安而感到患得患失,危机感四起,一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无以复加。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太过卑劣,不配得到最纯粹最美好的爱情。
对方立安,他明明是喜欢的,却因为自己拥有傲人的财富,便怀疑她的真心。
现在,知道对方并不缺钱,即便没有他也能过上极其富裕的生活,他又觉得对方是真爱。
所以,他对她的感情又能有多纯粹呢?
因为钱多钱少改变了对喜欢的人的看法,这真的没有问题吗?是他太肤浅,还是他的感情太虚假了?
江廷刚从一个困惑中挣脱,又掉入另一个疑惑。
林南齐听了他的内心剖白,简直要给他跪了。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自家兄弟竟然是爱情哲学脑。
这TM都快三十了,还搞得跟港台言情剧里的苦情男主一样。
所以这就是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必会给你关上一扇窗吗?
果然,没有人会是完美的。
碰上感情问题,事业有成、英俊潇洒的互联网大佬江廷江爸爸,双商直接清零。
晚上,林南齐叫了一堆人陪江廷喝酒,都是打小一块混的,关系还不错,只不过江廷比他们走得更高更远,在一起玩的机会就少了。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再加上江廷心情不好,来者不拒,还没等散场,他就喝断片了,吐的天昏地暗。
嘴里还念叨着,“颜颜,对不起,颜颜,我不配,颜颜,我想你……”
一众兄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是走错片场了,还是江廷被穿越了?
这颜颜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霸道总裁虐成这样,段数太高了吧?
林南齐心道,干人家什么事,明明是霸道总裁脑子短路,碰上了迟来十五年的青春期。
方立安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她给江廷银行卡,就一个目的,想说明她不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她自己有赚钱的能力,不用担心财产问题。
所以,接到林南齐电话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廷喝醉了,哭着找她,这是什么鬼?
她这边太小,而且不知道这人是江廷的什么朋友,直接把人送来桃源里不大好。所以让他们直接把人送去御庭苑,她过去那边等他们。
十点多,路上车还是不少的。
方立安到御庭苑后,开始煮醒酒汤,这边汤好了,那边司机和林南齐就架着江廷上门了。
方立安开门,看着人事不清的江廷,心里蹭蹭蹭直冒火,这是喝酒呢?还是玩命呢?
司机把人送进来后,就下去了,林南齐有话要说,多留了一会儿。
方立安盛了两碗醒酒汤,一碗给江廷,一碗给林南齐。
林南齐捧着碗,两眼放光,“嫂子,我是我哥的弟弟,亲的。”
“……”
方立安,“喝汤,锅里还有。”都说醉话了,不比江廷好到哪儿去。
“嫂子,我哥他……”说着,这人还演上了,抹了把脸,擦去不存在的眼泪,“只有你能救他了。”
“……”心肝脾肺肾,随你挑可好?
“我姓苏,叫苏颜。”
“我姓林,林南齐,我哥的亲弟弟。”
不跟醉鬼计较。
方立安点头,表示知道了。
“嫂子,我下午撺掇我哥去查了银行卡余额。”一提到银行卡,林南齐眼睛都亮了三分,一眨一眨的,写满了“大神求带”。
钱够用了,方立安不打算再投机取巧,跳过这个话题,直奔主题,“然后呢?他怎么喝成这样?我听你在电话里说他哭了?”
哭是不可能哭的,林南齐故意骗她的,毕竟是亲弟弟,想给亲哥来个神助攻。
不是说女人心软吗?
他哥为了她醉成这样,还哭了,嫂子一听,不得感动的跟什么似的,最后再来个以身相许?
林南齐喝了酒,脑子不太灵光,心里想的都写脸上去了,方立安一看就知道他在扯谎。
“嫂子,我没胡说,真的只有你才能救我哥了。”林南齐指天发誓。
“你说我听。”
林南齐上下嘴皮子啪嗒啪嗒,几句话就把江廷卖了个底掉。
不过,他倒是义气,说他给江廷普及了太多拜金女钓凯子的范例,所以才把江廷搞得疑神疑鬼。
只是江廷最后脑子短路是他也不曾想过的。
林南齐说他哥好像掉进了死胡同,陷入无限自责,喝醉了都喊“对不起”、“我不配”。
这种情况,别人帮不了他,只有方立安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才能拉他一把。
听了林南齐这番话,方立安对他的看法又变了一变,挺通透一小伙子,就是不知道酒醒了还是不是这副傻样儿,卖亲哥卖的不遗余力。
祝你们兄弟两个友谊地久天长。
阿门。
知道江廷怎么想的,方立安就放心了,于是毫不客气地赶客,“天太晚了,不好留你,早点回去休息。”
见鬼的天太晚了,这个点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大嫂太冷酷,太无情,竟然卸磨杀驴。
“我帮你把我哥搬床上再走。”林南齐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江廷。
“呵,不用。”方立安笑得意味深长,“喝醉酒的人没让他睡地板就不错了,还想睡床?”
林南齐的汗毛森然耸立,大嫂子看着好吓人,妈妈,我怕。
“那我……我先告辞了,大嫂,再见。” 大哥你自求多福。
“慢走,下次再来。”
林南齐跑的更快了。
哎……
又要收拾醉鬼了,好烦。
屋里暖气打的高,就这么一小会儿,江廷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方立安先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兑了热水给他擦手擦脸擦身体,然后换上干净衣服。
如此一通折腾,她也出了一身汗。
之后,端了盆热水给他泡脚,自己垫在他身后,轻轻按摩百会穴及其周围。
没两分钟,江廷迷迷糊糊要水喝。
茶几上的醒酒汤有点凉,方立安去厨房盛了碗热乎的。
一碗醒酒汤下肚,江廷总算醒了,就是人还有点迷瞪,抱着方立安不撒手,哼哼唧唧,“颜颜,是我不好,你别走。”
方立安怕胡乱挣扎下,回头再把洗脚水打翻,最后苦的还是她,便耐着性子哄道,“不走不走,你乖乖的,我哪儿都不去。”跟哄小孩似的。
然后江廷就抱着她睡着了,偏偏睡着了也不撒手,她一想挣开,他手上就警觉般紧上两分。
这尼玛……
好想打人。
两人就这么抱上半小时,等江廷又睡死了,方立安才得以逃出生天。
洗脚水早凉透了,方立安给他擦了脚,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掖好了就不再管他。
太晚了,而且她也不放心让一个醉鬼在家,便洗了个澡,在卧室睡下。
明天上午还要考《天文学导论》,低于99就把这个醉鬼剁了喂狗。
哼!
江廷是被渴醒的,大半夜起来找水喝。
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一个人没有。
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林南齐送他回来的。
看到茶几上伸手就能够到的水杯,心说这糙汉子还挺细心的,待看到旁边一晚红褐色亮汤。
他心中闪过一丝惊愕,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下,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慌忙到房间里找人。
打开卧室角落里的落地灯,暖黄的灯光轻轻洒满房间,床上的人正睡得香甜。
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一团,江廷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