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情不知所起(九)

视频剪辑的题目是:解谜顾晟西迷恋苏清的十大细节,标题党引人遐想,里面十张照片,有发布会时候顾晟西侧望苏清的眼神,甚至有片场照片流出,两人有说有笑,有些没有交集的照片,拼接出来也似模似样。

陆景言放下手机,化妆师在她脸上稍微补了点妆,将头发重新理了理,下场是对戏另一位目击证人。她捧着剧本在背台词,本就拥有惊人的记忆力,台词早就烂熟于心,只是此刻除了捧着剧本还能做什么?

耳边是苏清和谢婉铭亲密的聊天,脑海中是刚刚看到的视频CP传闻,她极少翻看这些,几乎从不关注任何人八卦以及自己的,她放下手机的那个瞬间才觉得,自己真够无聊的。

秦晓瞥到她翻看了手机,坐到她身边,故意说道:“你知道吗,顾晟西在追苏清。”

“不知道。”

“我听大白说,顾晟西约过苏清很多次都没有成功,现在以点映为由,不知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电影去看看呢。”

陆景言望着剧本,眼神却没有聚焦,那些句子入眼了却没有入心。

“我看是顾晟西就是故意在节目里那么说的,这次电影我们都奔着获奖来的,苏清很有可能一炮而红,那他傍上名制片人,电影之路必将更加顺利。”秦晓娓娓分析,在圈子里,这种事太常见了,她已经见怪不怪。

陆景言合上剧本,冷冷望着她,“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真的吗?苏清的事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我只关心电影,别人的感情生活与我无关。”陆景言甩下剧本,披了一件衣服向外面走去,她想透透气,今天的内景拍摄,有些压抑。

苏清的目光循着她声音离开,但却没有追过去,两人的见面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汇。苏清除了现场走一遍看看各个部门的工作,有没有需要调度,基本都待在谢婉铭身边。

沉默了片刻,谢婉铭感觉她有些失落,轻拍她肩头,“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

“这么明显吗?”苏清诧异地望着她。

谢婉铭搂住她肩膀,挂着淡淡笑意说道:“我能不能感觉到和你有没有表现出来是两回事,今天你不去跟景言寒暄,一直待在我这里,是有事想问我?”

苏清倒吸一口气,心念,姜,还是老的辣。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开口,总觉得这样四处打听别人像一种窥视。

“是有事想问您,但是…”

“想问什么说吧,我方便就告诉你,不方便的话你要理解。”谢婉铭的温婉和柔和,总能平复苏清的忐忑,与之相处的轻松和亲切,让苏清也对其放下了戒备。

她捧着下颚,望着谢婉铭,想了想,说:“您还记得《如歌行》这部古装电视剧吗?您演了林如歌的后半生。”

“这部剧…”谢婉铭缓缓点头,像进入回忆一般,神情严肃,“我不仅记得,还印象深刻。”

“谢老师,我知道那部剧发生了意外,当时您在场吗?”

“果真还是想问景言的事。”

苏清晦涩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发生那样大的事,剧怎么还能出来,毕竟出事的人跟陆老师有关。”

“嗯~当年的景言虽然才十九岁,但演如歌那个角色游刃有余,原本从少年到暮年都该是景言出演的,老年装她也很有镜头感,但是谁都没想到会出那个意外。”

“难道请您去演如歌的晚年是临时决定的?”苏清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电视剧还能顺利播出,陆景言当时应该是无法完成拍摄的。

谢婉铭点头,那次的临时出演印象太深刻了,“当时的编剧是你师父南嘉,因为景言无法再参加拍摄,剧本后半部分做了很大的修改,临时找到我去揣摩这个角色,这中间停拍了有三个月。幸运的是当时那场戏已经是中后程,景言当时演的如歌已经到了三十岁夺江山的阶段,所以动荡之后的宫廷剧基本都是由我接着演的,只是衔接太突然了,为了修改剧本,如何让年龄的过度变得自然,成了难题。导演也多次想请景言再出演几个镜头,但是她做不到,所以中间有几个她的背影和侧影都是替身上的,后期经过了处理,才没让观众发现。”

苏清恍然大悟,她看过《如歌行》N遍,半点没看出bug,不得不佩服当时的制作人和导演。

“这起意外好像从没上过媒体。”

“是凌二小姐出面压下了,试问全国的大小媒体谁又敢得罪凌家呢?”

苏清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买消息时李想会那么小心翼翼,这件事大众完全不知晓,恐怕当时剧组所有人都被封了口,媒体无人敢外传,及时扼杀了这起悲剧。

“陆老师这些年真不容易…”苏清看向门外,眸间流出的光,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隔着几米的距离,她还是觉得陆景言很远,走不近,摸不着。

那扇门就在眼前,她却打不开。

这是她无法触碰的过往,已经融入陆景言的血液中,在每次想要走近的时候只能望而却步。苏清的低落藏于淡定的表情下,可却像感应器一般,传到了谢婉铭心底。她拉住苏清手,放在掌间轻轻拍了拍,笑着说:“小苏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悲伤和无奈,或许这就是命吧,是在人间走这一遭必须面对的苦难,你也不易,不是吗?”

“谢老师~”苏清鼻头一酸,被人戳中心窝的感动和温暖,总能把她从失落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谢婉铭轻按她的肩头,轻言道:“好了,开心点,你无法替别人痛,但你可以用你的能量感染别人,是不是?”

“我明白了。”

“景言,来走几个机位。”导演的声音传来,苏清这才发现陆景言已经进来,她跟导演交流了一番,很快进入状态。

几个镜头的走位和眼神的特写,陆景言将姚盈律师形象塑造的平稳有力,在几次开庭下,情绪层层递进,将人设的张力完美显现。

苏清望着她,满眼笑意,在旁边静静待了几分钟,悄然离开了。而当陆景言拍完这些镜头后,转身已经搜不到苏清的影子,第一次,这是苏清第一次进片场没有搭理自己。

陆景言甚至以为她去钻到别的地方了,可是寻遍片场所有人,都没有苏清的影子,她甚至多找了几遍,都没有。

“在找谁呢?苏清走了。”秦晓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陆景言望着她,“别总一副很了解别人的样子。”

“我难道不比苏清了解你?”她陪了陆景言多久,苏清才出现多久,就能引起关注,对助养的孩子本就是施恩,陆景言未免对苏清太好了点。

她嫉妒,她也恨自己,把一切看得太透。做个傻子不好吗?总会注意到那些细节,陆景言不自知,她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你和她没什么好比的。”

陆景言的冷言冷语让秦晓心灰意冷,这么多年了,她都比不过一个刚出现的苏清。呵…如果不是她当时提议助养,哪有苏清的今天?

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秦晓嫉妒到发指,却不能表达,无法言说。她不敢太激进,怕哪天陆景言真的彻底将自己推走,那样她连工作相陪的机会都失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秦晓觉得自己真是悲哀,她苦涩一笑,跟在陆景言身后,一言不发。

今日份拍摄结束,陆景言该离开了,可仅仅相差这么一二十分钟的时间,苏清都没想跟自己同行。心情的起伏让陆景言觉得好笑,这世上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还能让她失落?

除了南可让她偶尔觉得快乐和满足,她以为没有了…

苏清的仓促离开,是因为公司里一些文件需要她回去签字,忙完公司还要去看新场景的搭建,忙起来她时常不见人,在缝隙的时间里,还是会定期去心理咨询室。

她第一次做制片人,对于后期和点映前期宣传还在学习中,她还没看过点映现场,所以接受了顾晟西的相邀。

最近忙得没空看八卦,顾蔚然特地把链接发给自己也没来得及点开,她不知道这次点映会给自己制造多大的麻烦。

因为顾晟西是流量明星,所以两人带着口罩到现场,坐在不显眼的位置上,入场前苏清和顾晟西肩并肩走着,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低头耳语讨论了电影拍摄,被狗仔拍下。

苏清的心思都在电影上,心心念念自己的电影点映如何做,推广如何做,怎样达到最大的力度,在观影过程中,她已不再是个普通观众,而是会想着电影后期呈现效果。

观影过程,顾晟西屡次靠近苏清小声说当时的拍摄事项,靠得太近时,苏清就会避让,后半程她索性不搭理他。

苏清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对男人很无感…她望着荧幕,想的是首场点映,能与陆景言坐在一起观看她们第一部合作的电影,那该多美好。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她本想按掉,看到号码忙匆匆离席,离开放映厅。

她深呼一口气,按耐住自己的惊喜和激动,点了接听键,“陆老师~”

“可可…可可…”电话那头是陆景言急促慌乱的语气。

苏清心中一沉,冷静问道:“你慢点说,可可怎么了?”

“可可的…手…手…流…流…血了~”

“你别乱动,我马上来!”苏清挂完电话,向门外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鸭~不觉间,苏苏对陆老师已经很特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