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王成在例行常委会上说:“我知道最近大家对我都有意见,不少人还谣传我是得了疯病,我想说,我也并不是每次开会都骂人吧?我骂人骂得少吧?你们没犯错我骂你们,那是我有病;你们犯了错我不骂人,那我也有病?我并没有搞对立,如果你们觉得我搞对立,那说明你们对号入座了,说明你们内心深处就是有这类问题的,那我将更加不屑于和这类人搞对立,你们可以去上级反映我,去举报我,去传我谣言,我问心无愧,我始终和百姓站在一起。”
这话说得不少人在摸鼻子。
叶浩来打圆场了:“今后谁敢再传王县长闲话,别怪我收你们啊,王县长还在当秘书的时候,浑身都有肉,现在再看看他?瘦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瘦的,你们心里没数?你们犯了错,还不能骂?还要对你们嬉皮笑脸!骂了就是树立对立,你们管这叫体制生存法则?你们管这叫官体?去你们的吧,干脆给你们一人扔一个奶嘴算了。”
身后的秘书们笑了。
“再说说昨天发生的某县长性侵北京来的领导的事儿啊。”
现场又是一阵爆笑。
“反正我们会议主要内容都结束了,大家来谈谈对这件事儿感受吧。”
“这事儿太魔幻了,太影响政府形象了。有人可能会说——县长咋可能干这事儿?领导都是沉稳的,可这事就他妈的发生了…再说对象可是北京派下来的领导,这丫胆子也挺大,这几乎就是政治自杀,看他年纪,也不大,是怎么一路火花带闪电到现在的?太扯淡了。”东方笑着说。
其他人纷纷在议论,县委组织部部长黄雅琪说:“作为一名女性,我认为这个新闻简直是对体制内女干部艰辛的如实体现,体制内的女性但凡长得好看一点,马上就会被盯上。甚至每年公考新人入职时,竟然有个别领导会把长得好的单独调到自己单位,好下手…现在大家都能吃饱饭了,就开始琢磨裤裆子里那点事儿。再说说改革,不少人说不能改,可明眼人都知道,不改不行了,再不改,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县统战部部长万饶林向来敢说敢做,他接连点头:“对啊,我现如今是教育我女儿,以后千万别进体制,我女儿长得这么好,万一哪天被和我一样老的猪拱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哈哈哈。”
这回,连王成和叶浩都笑了。
“不过吧,刚黄部长说得对,有些规则真的要改了,对这些品行不端的干部,真的下狠手要开除了,不能总是隔靴止痒…社会上说不要改的那些人,是没吃过亏,如果他们的另一半/孩子被睡了,他们就知道屈辱了;他们不支持改,只是因为觉得搞不好哪天自己也能如此,当既有利益的获得者,但他们恐怕想多了…哈哈哈。”万饶林十分幽默,让现场气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王成心情大好。
“接下来闲聊几句啊。其实这县长我认识,以前在省里的时候就有交集,他很年轻,几年内就提拔到了重要岗位,但他做的这事儿,确实让我惊呼,这事太扯淡了。”
“但刚刚俩位说得都非常对,如果我们这行有些规则再不改、体制内犯了错还这样隔靴止痒,恐怕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大家都能吃饱饭了,都不缺吃穿了,可不得找点事儿做?但老百姓的怨气可不是这么好压下去的…事实上,这种事没被发现、选择忍气吞声的还很多。”王成说。
“这一切都说明我们有些人慢慢没了信仰,没了信仰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儿,因为那样会让人无所畏惧、无所顾忌。你看,都敢猥亵北京来的领导了,那猥亵县里的领导老婆、县里女干部,那还是事儿嘛?”
…
这个事儿聊了一个小时,叶浩也积极参与,会场气氛从未这么轻松。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王成说:“前些年,我还在省里上班那会,认识个基层干部,他说了句话,让我三观尽毁。”
“他说,只要能提拔我,只要能够让我到达某个岗位,要我老婆又怎么样?大不了有了钱去外头找、再娶哇。这种思想,在社会上竟然还存在,网上、各大平台这种言论层出不穷,挺吓人的…同志们,都好自为之吧。”
散会后,叶浩叫住了王成:“你今天要回去?”
“我回趟老家,看看父母,怎么了?”
“那你明天赶紧回来。”
“有事儿?”
“请你喝酒哇,有事,你明天回来就行。”
…
下午三点,给叶浩请了假后,朱朗送王成回老家了,朱朗顺便去接了王成小侄子。
到家已经是六点多,家里人准备了不少饭菜。
恰好有位城里亲戚也回来了。
听说王成回来了,也来家里吃饭,想见见王成。
一家人坐在桌前,满满当当两大桌。
这位亲戚也是从村子里走出去的,现在在市区买了房,嫁给了一位在国企担任会计的城里人。
这次来,还带了俩孩子一起来:一个在东部沿海上学、一个在香港读书。
老家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吃饭时,这位亲戚的孩子说:“哎呀,我不想在这吃饭,好恶心,太恶心了。”
这位亲戚说:“没关系的,你不吃的话,等会叫你爸爸给你拆几包零食吃,乡下卫生是要差一点,你忍一忍嘛,我们看完舅舅就回去嘛。”
王成妈妈刚端着菜进来,听到这话,一脸尴尬,放完菜后,双手一直在围裙上反复擦拭,不知所措。
朱朗看出来了,他笑着说:“你们舅舅王成就是吃这种饭菜当上县长的,我就认为很好吃啊,很卫生啊!来,快吃点,不然一会饿咯。”
读高中的那位孩子继续说:“我不要,当县长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双鞋还好几千呢,这是舅舅家,他当然吃得习惯了,你是舅舅的小司机,你当然不敢不吃了,我就是不喜欢嘛。”
王成脸上怒了,但他马上平静下来,克制住了:“妈,别忙活了,赶紧来吃饭。”
同时对这位亲戚的爱人说:“你们单位效益很好啊,我看我姐也没上班,你还能送小家伙去香港读高中,这开销不小吧?听说你还在市区买了好几套房!这以后我有孩子也让他学会计。”
王成这话一说,对方马上紧张了,甚至大家都能感觉到他脸上开始抽搐。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你们单位的党委书记潘云海我认识,上个月在省城办事,他约我吃饭,我刚好有事儿没去,下次我们一起聚聚?”王成继续说。
王成爸爸拉了拉王成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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