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王成匆匆忙忙回家了。
在路上，又被通知明天上午去市里参加全市的教育改革大会。
“老弟，听说教师系统要改革了。”朱朗冷不丁来一句。
“哦？是嘛？你从哪得知的消息啊？”王成有点奇怪，这事儿他都不知道，朱朗是怎么知道的？
“你每天盯着湖西这毯子事儿，哪有时间和精力管其他的啊？我们司机之间老聊天，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得比你早了，体制内的消息、秘密，往往都是我们最先知道的。”朱朗颇为自豪地说，这十几年的开车生涯以来，别的他没搞到多少，体制内的各种秘密算是听腻了。
王成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
这几年，国际形势大变动、国内经济也在进行升级改革；所以一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改革，这一定会打破人们的以往固态思维。
“哥，你说啊，湖西如果来一次大改革，翻天覆地的那种，你觉得我会被上头免掉嘛？”王成突然问。
“上头不一定会免你，但底下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赶走，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现在很多人已经是巨婴中的巨婴，很多人离不开现有温水煮青蛙的环境了，你去打破他们的环境，怕不是想找死？他们要一起反映你，你还真待不住。”朱朗很有深意地说，王成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体制改革，往往要自上从下才有效果…
…
上午九点，安昌市会议中心，来了不少干部：各市直单位一把手、全市县区主要领导、全市副厅级以上干部、省教育厅厅长、分管科教副省长都来了。
可想而知这个会议规格之大。
成书记做了主旨发言。
其实主要是说：“现有编制体系太庞大了，省里、市里都招架不住了。我们在零几年的时候做过一次内部精简，当时很多人停薪留职下海去了，后来赚到了钱索性就没回来，后来赶上房地产兴起，一直到现在，我们不断扩大的编制，都是建立在房地产之上的。”
“前些年，相关规定不严格的时候，体制内奖金补助乱发，不少人，在那几年，不管是通过内部工程、还是各种福利补助，赚得是盆满钵满，这就让现在很多孩子误以为，误以为什么呢？误以为考公被录取后就是上岸，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思想！”
“现在财政压力大，道南发不出工资的县区已经多达十几个了，未来还会继续蔓延扩大，省财政统筹的话，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雪球越滚越大，体制内的也要受牵连，所以，我们必须断臂求生。”
“因此，根据帝都的指示精神，根据道南省委省政府的具体指示，安昌准备进行教师编制改革。之前宁波、厦门已经试点运行了，即逐步试点取消教师编制的改革。但我们安昌不一样，我们步子比他们还大，我们准备学习大学，搞合同制，现在很多大学都是非升即走嘛！都不给编制嘛！”
“这样做的好处有以下几点：首先，激励教师锐意进取；其次，减轻财政负担，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安昌市一个正科级公务员，虽然每年工资和五险一金是18万左右，但他的杂七杂八的负担费用加上这18万，一起就得21万左右。最后，这也是为了促进教师队伍的流动，让更多优秀的人在社会流动起来。”
“我知道，现在到处都在追求稳定，但我们这个社会偏偏就是变化着的，目前社会追求稳定已经到病态的程度了，我非常痛心，我自己的儿子，打死都不进体制，他中国政法大学博士毕业本来可以定向选调到道南来的…现在这小家伙在帝都…”
成书记讲了很多，这个会议，他这个省常委“最大”。
…
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发言时，又说了：“我们准备在全市进行教师轮岗、学生跨区域融合的制度…”
王成旁边坐着陶然，俩人翻看着这些材料，都在摇头：“师兄，这个小学生跨校选课，算个什么创举啊？简直扯淡！这么小的孩子，跨学校选个棒槌啊！总是整这些没用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啊，安昌小学放学时间是越来越早，从以前的五点半，多次改革，改到四点半、三点半。他妈的…扯淡！”陶然愤愤不平地说，因为他之前就深受其扰。
“哈哈哈哈。”王成压低了声音大笑。
“这玩意搞不好会引起大规模罢工！如果这次改革放在几年前，大家或许不会反应过于强烈。你看啊，双减之前，一些老师一年的补课收入都够公务员十年工资了！那会还不少老师辞职去做课外补课老师…现在双减后…以前如果改革，很多老师能很快找到出路，现在经过疫情、大家内心已经有恐慌了，现在你说要取消编制，改成合同制？恐怕啊…”王成说。
陶然很赞同这种观点。
果然，当天下午，安昌市教育局就收到纸片般的辞职信，这让市教育局长很紧张，他向安市长汇报了这一情况。
安市长马上给成书记汇报了。
…
这都在王成的意料之中。
湖西也不例外，湖西一中集体罢工，除了学校安保人员，其余的都像商量好似的在家待着。
王成很着急，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处理，所以让东方和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王满光去安抚大家了。
因为他有预感，如果县里再不出手安抚，湖西县行政中心，一定会被再次围堵。
市区已经有不少老师跑去省教育厅上访了。据说人多的连教育厅门口的路都被堵了。机关的人下不了班，特警过来也不敢贸然拉人：毕竟这么多人，搞不好就会形成群体性事件，那罪过就大了。
东方和王满光俩位，是十分不想接这个任务，搞不好会挨揍啊！加上确实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除非市里发文，收回这则政策。
东方和王满光胆战心惊地去湖西县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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