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选稿,我晚自习之后没去操场跑步,把学校投稿箱里的稿子都拿回宿舍了。
稿子看了一小半,李书会和刘双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刘双,李书会进门后没有和我搭话,在刘双去上洗手间后,小声开口,问我在做什么。
我如实回了。
她语气有些艳羡:“感觉你们校刊社好好,一开始就有事干,特别充实。不像我们,点个到就闲了。”
李书会和倪行、李文若,三个人都在活动组织部,最近是比较清闲。
不过她话里的意思,大抵不想清闲,我便说:“闲是暂时的,国庆来不是有运动会?到时候就忙了。”
她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会儿,说:“要不是今天听其他人说起,我都不知道你是我们部长的妹妹。”
她话里的部长,应该是李文若。
我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
好在刘双又回来,免了我说话,上次吵了以后,她似乎不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了,等秦诗雨和周小小回来,将话题引到了宋远航身上。宋远航不止参加了轮滑社、篮球社、学生会,在羽毛球社还有职务。
秦诗雨估计也意外,笑着跟她聊,“真的假的,他参加了羽毛球社?不会是去把妹了吧?我可听说了,他在高三出了名的花,反正家里有钱又报了特长生,上高三都跟玩儿似的。”
“我也觉得,哈哈,他今晚一个劲儿给书会献殷勤呢,还说书会长得特别像他表妹,非要认作干妹。”
“额,这就有点明显了——”
秦诗雨道,“不过书会你可别听他忽悠,他那种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今天追这个,明天追那个,都是玩呢,哪个能超过半个月,笑死。”
“你们别说了!”
李书会大抵觉得尴尬,反驳道,“他根本没有追我,就聊了几句天而已,什么事让你们一说就变味了!”
说完这话,她可能还觉得不够,又叫我名字,“余年你别误会,宋远航知道我是你舍友,还说你们之间有点小矛盾,让我帮他说好话呢,根本没有追我的意思。”
本来不想理。
宋远航怎么样,我也不在意。
可李书会点到了我,我便不能装聋作哑,转过头告诉她,“应该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和宋远航交往过,充其量也就聊过几次天。他怎么样我不关心,就算他追你,我也不会介意,更不会生气。”
“那你和倪行呢?”
没等李书会说什么,秦诗雨接了我的话。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刘双,俱用一副“看你怎么说”的表情盯着我,而周小小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我反问秦诗雨:“我和倪行怎么了?”
她冷笑,“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敢说你没有一边吊着宋远航,一边勾搭倪行?你还不知道吧,你这脚踏两只船的名声在高一都传遍了!”
脚踏两只船?
我听着听着就笑了,懒得和她说。
她有点气急败坏,“你笑什么,你承认了?”
“对,你把我怎样?”
反正脸面已撕破,我也没想过自己能有什么好名声,索性就那么笑看着她,问,“你不刚说了吗?宋远航玩我呢。怎么,许他玩我就不许我玩他?不带这么性别歧视的。我爱玩谁玩谁,乐意踩几只船就踩几只船,不劳烦你在这儿替我操心。”
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憋出一句:“真是贱。”
我也没客气,回她:“倪行要这会在场,会觉得你更贱。”
她喜欢倪行,以为我不知道?
我是不明白她这毛病,喜欢男生不追,反而一直捕风捉影,对我百般针对?
而我这话,可能也让其他人一下子明白了,她喜欢倪行。
心事被戳穿,她一只手举了起来。
这一套动作我可太熟悉了,轻而易举地将她钳住,冷下脸说:“你最好适可而止。”
过往经验告诉我,她并非我的对手。
她所用的一连串手段,顶多也就能吓唬住周小小,或者李书会那样的女孩儿,对我压根没用。
颜面尽失,挣开我手,又被李书会劝了两句,她气跑出去了。
我浏览完投稿,端着水盆去公卫洗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小小跟我后面出来了,她也端着水盆,在我旁边站着洗漱,中途小声问我:“难道你一点不怕她吗?她肯定又去其他宿舍说你的坏话了。”
“难道你觉得我现在名声很好?”
这话可能有点绕,周小小微微一愣,又沉默下去。
看她那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就没再说什么,洗漱完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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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4日/星期二/晴
作业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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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5日/星期三/阴
今天天气不好。
上午的体育课仍和高三一班一起上的,也依旧和上次一样,跑完两圈自由活动。
班上有女生主动叫我打羽毛球,不过我没能打,被江洵叫到学生会办公室,继续忙校刊的事。今天不止我们两人,还有高三一班的学姐杜蘅,她就是那个江洵口中,现在比较轻松的文编。
第一次听她的名字,我还以为是男生,好奇之余,今天就问了一句。她很郁闷地告诉我,她小时候特别烦这个名字,因为听着像男生,而且“蘅”这个字比划特别多,她一开始不会写,经常被气哭。
每次她一哭,她妈就骂她爸,因为她名字是她爸起的,是一种中草药,而她爸省医科大毕业,现在在市二院内科当医生。
听她话里话外,家里好像女强男弱,她爸性子特别好,常年被她和她妈妈欺负。我想象里,那应该是特别温暖的画面,她爸一定很爱她和她的妈妈,所以只要了她这么一个孩子,又那么忍让她们。
许是觉得该礼尚往来,在我走神那工夫,她问我:“那你这名字,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
我也像讲笑话一样告诉她:“我一开始不叫这个,单名就一个余字,因为家里重男轻女,我爸妈觉得我是多余的。这名字是要上小学那会儿,姑父建议他们给我改的。”
“啊?”
杜学姐当时一愣,表情有些气恼,吐槽了几句重男轻女,又主动引开话题,说觉得她爸太没脾气了,她更喜欢江洵那种,看着不苟言笑的男生。
也许人都是这样,更喜欢追求自己生活中欠缺的东西。
“不过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喜欢江神的意思,他非人类,一般人消受不起。你应该不知道吧,我们入学那年摸底考试,他语文得了142,牛逼不牛逼?虽说咱们学校老师自己阅卷,给分都比较松,那一开学直接142,也吓死人好吗?作文满分!我们语文老师,看他就跟亲儿子似的,还在班上说‘我们语文组几个老师一致觉得,这样一篇文章,完全当得起一个满分’,秀不秀?”
她说得眉飞色舞,我听着也基本能想象出那种画面,忍不住笑着点头:“真的秀。”
杜学姐又叹气,“所以我这个文编位子,都是当时他不要的。哈哈,可能咱们学校历来也没几个男生当文编,班主任当时直接把我们俩一起叫出去了,他不愿意。”
“那他进的哪个部门?”
我不免好奇。
杜学姐用那种无限感慨的语气说:“他一个都没报,可就他这种,自己不报老师会催他报,因为很多评优会参考这些嘛,所以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其他同学争破头,他不要也有人非给他塞。”
我“哦”了声,心下十分明白。
杜学姐说他最后被迫进了学生会、模联社、校辩论队和科技创新联盟会,这个“被迫”,听起来很有灵性。
可能我们说的话隐约传到了他耳里,也可能仅仅是觉得我们不该在那种时候聊天,他突然问了句:“该弄的都弄完了吗?”
当然没有……
杜学姐冲我吐吐舌头,去忙她的了。
我也继续改稿。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作业太多,熄灯了我又跑楼道里看稿,坐那改了一会儿稿子,我瞌睡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睡着了。
一阵铃声将我惊醒的。
醒来后我只觉得茫然,往边上看,发现杜学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江洵倒没走,不过当时已经起身关电脑了。
我尴尬得不得了,迟疑着问他:“下课了?”
他站在桌边看着我,吐出一句:“上课了,刚才是预备铃。”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那种感觉,有点懊恼自己睡了过去,也有点郁闷他没早点叫我,不过说起来到底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到最后噎得什么也没说,就赶紧跑了。
现在想来,又觉得那并非坏事。
一切恰到好处。
虽然从宋远航接近他这条路不太能走通了,但上天又给我开了一扇窗,同在学生会,校刊又送印在即,我们无疑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
他喜欢我吗?
我觉得就算没到喜欢的程度,也有些好感。
因为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和他对其他人,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拿下他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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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6日/星期四/雨
下雨了,烦。
真的不喜欢雨天。
想一想,今天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事,而且这个日记本也写到头,该买新的了。
说起来这种不带横线的本子也真的不经写,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到一个月,我便写完一个本子。
这要放在古代,怕不是该去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