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躲在远处群山身后,余晖染红半边天。
苏晚烟注视着手里玫红色的果汁,嘴角轻轻扬起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从前的事咱们就不说了,陆玥学姐,慈善拍卖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陆玥定定看了苏晚烟两眼,红唇微勾,轻轻回道,“也好。”
两人离开露台花园,进了室内。
路过西餐厅,陆玥停了停,取张餐盘夹了几块小蛋糕。
“拍卖会要好几个小时,怕待会儿饿了,”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朝苏晚烟笑了笑,语气略带怨怼,“为了今晚这件小礼裙,我可是太委屈自己的肚子了。”
“对了晚烟,这小蛋糕我刚尝了一块,味道很不错,”她说着推荐给苏晚烟,“里面加了点核桃粉,尝尝?”
苏晚烟本想着蛋糕热量太高,但又不好拂了陆玥分享的好意,轻轻咬了一口。
“嗯,挺好吃的。”
两人进了拍卖厅,因为座位没挨着,道别后就分开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走到苏晚烟身边,“苏小姐,时总让我带您过去。”
苏晚烟轻声说了谢谢,跟着他来到第一排。
前面几排几乎都是资本大佬,今晚应邀来此一是给品牌方面子,而是冲着最后几件可遇不可求的拍卖品,都想拍回家博太太女儿一笑。
苏晚烟一眼便注意到首排中间位置的时淮弋。
一身西装革履,勾勒流畅挺拔的身形。眼下他正抬眸看着拍卖台,同时漫不经心拨弄着袖扣,冷白修长的手散发着蛊人魅力。
他好像生来便如高山之巅的积雪,轮廓锋利的下颚线和深邃的五官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冽气息。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失去接近他的勇气。
苏晚烟暗自咬唇,突然有些佩服从前的自己。
十几岁的青春少女,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勇气和热烈,哪怕每次只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她也永远不觉得难堪,永远乐此不疲。
甚至满足得要命。
有些事情,真是一生只敢做一次。
眼下,她连抬腿走向他身边的勇气都还差点。
可是。
当苏晚烟抬眸,目光重新落到时淮弋身上。
座无虚席的拍卖厅内,他身边空出一个座位。
那是为她留的。
心中某处微微一动,又被苏晚烟强行按下。
她就是太感性。
胡思乱想间,时淮弋注意到这边动静,侧头。
看见她后,他冷清的神色稍缓,调整袖扣的手松开,落在旁边空位上。
轻轻拍了拍。
苏晚烟觉得自己心尖好像有被人捏了下。
她微微低头,一手提着裙摆往他那边走去。
坐下后,他问了她一句,“还饿不饿?让他们再送些糕点过来。”
“不饿,吃了些点心,够了。”
身边有太多人注视着他俩,苏晚烟不想引起太多话题,后面就没再出声。
很快拍卖会开始。
因为一开始只是想着陪时淮弋来这儿,这次慈善拍卖会苏晚烟没过多关注,台上大多数竞拍品大多都是富人消遣攀比的宝石物件儿,她从小见过的也不少,也就没多新奇。
身上有点不舒服,苏晚烟以为是换季皮肤不适应,没多想,集中注意力再拍卖品上。
经过前面的开胃菜,后续出场的竞拍品渐渐珍稀,前排老总纷纷开始举牌。
一直没说话的时淮弋将号码牌送到她手上,开口,“喜欢什么就拍。”
苏晚烟抿抿唇,还是接过号码牌。
不过她并不打算用他的钱,这些东西太贵重。
“下面是我们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个拍卖品,”随着幕布渐渐拉开,拍卖师声音也高昂起来,“来自法国著名珠宝设计师Elem的遗作——艾菲之心。”
听到这句话的苏晚烟猛然抬起头。
展示台上,纯净剔透的紫宝石一颗颗镶嵌在王冠上,熠熠发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台下一片哗然。
都听闻今夜拍卖会有神秘压轴竞拍品,众人之前绞尽脑汁猜测,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Elem遗世之作。
“Elem是珠宝界的几十年地位无可撼动的大师,要找她定制一款珠宝花再多钱都没用,都是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的。”
“是啊,多少人排着队都见不着她一面,前些日子听闻她过世了还觉得惋惜...”
“不过她舍得将自己最后一件作品拿出来拍卖?”
苏晚烟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Elem曾经看过她的现场比赛,因为喜欢她的艺术表演,所以答应为她新赛季costume(考斯滕)做相应的珠宝设计。
也就是在那一年,苏晚烟一曲《霓裳》刷新了个人自由滑最高分,同时摘得当届世锦赛冠军。
那个赛季的自由滑融合了东方神话的元素以花滑的形式展现世人面前,让欧美国家看见了中国古老文化的底蕴和魅力。
与此同时津津乐道的还有苏晚烟的表演服装考斯滕,中国元素的设计风格加上星星点缀的珍珠及黑欧泊,让冰场上的苏晚烟如九天神女般若如凡间,表演与本人融为一体,让人叹为观止。
Elem对她说,她总能从苏晚烟的节目中找到精神深处的共鸣,这样的共鸣让她内心的灵感源源不断,所以她乐意与她相互成就,于是一直合作。
只是去年一场恶疾,Elem走得匆匆。
她那样一个将作品视为自己亲生孩子的人,第一次将作品拿出来拍卖。苏晚烟想,她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这个服装品牌与Elem合作多年,她信得过,所以将艾菲之心交给他们举办的慈善拍卖会,获得的所有钱财都将捐赠给需要的人们。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能将自己的价值变现,给还身处磨难中的人们带去一丝光亮。”
苏晚烟想起Elem曾经说的这句话,眼角渐渐潮湿。
再抬头,她望向聚焦着无数人目光的艾菲之心。
她想拍下来。
她想,如果Elem要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她想再次与她合作,最后一次。
除却这个原因,苏晚烟也不舍艾菲之心流落到他人手里。
大多数人只是因为那顶王冠拥有Elem遗作之名所以才稀罕,可在他们眼里只会把艾菲之心当作象征财富权势的玩物,甚至会为了谋取更高利益到外面去进行二次售卖。
她不希望艾菲之心遭受那样的经历。
手上的号码牌渐渐握紧,苏晚烟听见周围连绵不绝的抬价声,就快要举牌。
等等,她不能用时淮弋的钱。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先拍下来,等回家之后再把钱转给他。
只是这次,她不向家里开口要钱的原则要打破了...
“时淮弋,”举牌前,苏晚烟还是决定和他说明一下,“艾菲之心我必须要拍下,你等我回去之后...”
“你脖子怎么了?”
苏晚烟满心满眼都想着台上的艾菲之心,听时淮弋突然来这么一句,脑子没反应过来。
见时淮弋眉头紧锁,苏晚烟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
好像有微微凸起的疙瘩...好痒...
“别挠,”时淮弋握住她手腕,将她头发顺到身后查看情况,“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吃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就吃了几块点心,没有什么吧...”
时淮弋这边的动静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苏晚烟脸一热,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过会儿就好了。”
她试图用乌发遮掩,心里想的全是台上快要被人抢走的艾菲之心,“我想拍下这个...”
时淮弋薄唇紧抿,“什么东西能比自己重要?”
他突然拉着她起身往外走。
“时淮弋,你干嘛?”
苏晚烟没有想到他来这样一出,“快放开,我现在不能走。”
身前的男人没有言语,攥着她的手丝毫没松。
苏晚烟就这样一路被他带到了停车场。
“时淮弋,你到底要干什么呀?”苏晚烟被他塞进副驾驶,看着他强行将车门关上,气不打一处来。
“去医院,”时淮弋坐上驾驶位,将车里的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
苏晚烟接过,看见镜子里自己脖颈上渐渐密集的红疙瘩,愣了愣。
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脸上也慢慢开始起反应。
“怎么回事啊?”她现在也有点担心了,“wendy给我用的都是常用化妆品牌啊...”
时淮弋定定看着她,想起她小时候也曾经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症状。
“晚烟,你应该是食物过敏了。”
他记得她对花生过敏的。
“食物过敏?”苏晚烟微微诧异,“可是我刚才吃的点心里没有花生啊...难道还有其他过敏原?”
她苦着脸想了想,没想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我现在背也有点痒了...”
时淮弋听见她这样一说,脸色更沉,揽住她腰让她背部面对自己。
然后。
拉下她背后的拉链。
苏晚烟整个人懵了一瞬之后,脸瞬间红热。
“时淮弋!你在干什么啊快停下!”
“别乱动,”他圈住她不老实的两只胳膊,嗓音低沉,“这里没人,我看看你严不严重。”
苏晚烟欲哭无泪。
你就不是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