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疼……冬蓝……好疼……”

那两颗尖锐的僵尸牙刺进了肉里,沈冬蓝丝毫不?客气的吸取着他的鲜血,他动一分,他便扣紧一分。

“冬蓝……别咬了……唔……真?的好疼……”

缚小司在求饶,沈冬蓝却无动于衷。

终于,他坚持不?住了,软塌塌趴在了地上,任由他吸咬着,鼻子里开始发出隐隐约约的哭腔。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哭了,沈冬蓝这才松开了他的肩膀,暴力过后,又温柔的舐舔着他的伤口。

哭腔变成了一阵微弱的闷哼。

缚小司咬着唇,脸上的表情又是羞愤又是难堪。羞愤着沈冬蓝方才做着下流的动作调戏自己,难堪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还?被欺负哭了。

“师兄……”沈冬蓝说话了,情绪也变得平稳了,不?知是不?是恢复了意识,在他耳边喃迷迷之音:“对不?起?,师兄……我忍不?住……方才不?知怎么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缚小司羞愤道:“你起?开……”

“不?要?……”沈冬蓝不?但不?起?,反倒扣住了他的手腕,将唇贴得他耳朵更近了些,哑声问:“你生气了?”

缚小司侧过脸,躲开了他靠近的嘴唇:“没?有……”

沈冬蓝不?依不?饶的跟上,似乎有些着急了,语气异常激动:“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个……”他低了低头,隐忍羞怯,咬唇道:“流氓。中?了尸毒……居然……居然还?能做出那事……”

“恩?”沈冬蓝忽然笑了,笑声低低的:“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师兄你给我提醒提醒……”

愤怒捶地:“沈冬蓝!”

开心应:“唉——”

缚小司推搡着他的脑袋:“唉你个头!给我起?来!”

“好好好……”他乖乖倒在了一边。

缚小司捂着被他咬的伤口,气呼呼道:“如今我被你咬了,感染了尸毒,肯定也会变得跟你那般狂躁。若让别的师弟们看见……我以后这大师兄失了颜面还?怎么当?啊?”

沈冬蓝张开怀抱,露出两颗可爱的僵尸牙,嘿嘿笑道:“师兄过来……我抱着着你,把你藏到怀里,他们就看不?见了。”

“一边去。”缚小司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上牙,牙齿没?有变化,看样子现在还?没?有起?尸毒反应,得赶快去找张延卿才行。

想着,他准备下马车:“我去找师尊抑制一下,免得变得和你一样狂躁,把别的师弟咬了。”

到嘴的小羊怎可能让他溜了?

沈冬蓝不?满的把他拽了回来,霸道的拉到了自己怀里,坏笑道:“那可不?行,师兄你只能咬我。不?如这般……我们把身体绑在一起?,互相对咬,岂不?两全?其美??省得也害了别人……”

“你!”缚小司气得后压根都在摩擦。

沈冬蓝笑意更深了:“我如何?”

“你不?知羞耻!你混账!”

他低下头,轻轻碰撞了一下他的唇,讪讪道:“我还?是个流氓……”

“……”这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缚小司杵在他怀里全?身绷得僵直,愣呆呆的,久久没?有回过神,只是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沈冬蓝。

“师兄……”他哑然一笑,再次吻了上来,这次没?有在离开了,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撬开了他的牙关:“你真?可爱。”

“唔……”呼吸被淹没?,身体在他怀里软塌塌成一团,没?了丝毫抵抗力。

马车抵达三神村村门口,停下了。

期间,张延卿小息了一会,还?未睁开眼,一弟子就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他跟前:“师尊不?好了!”

张延卿被拉回神识,缓缓睁眼,道:“怎么了?”

他急道:“那边!马车里大师兄和沈师弟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怎会?

缚小司性子那么温和。

张延卿皱皱眉,似乎猜到了什么,立刻下了马车,寻过去了,撩开马车帘子一看,两人果然缠打在一起?。

缚小司被感染了,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和深冬蓝相互撕咬着,脖子上,手腕上全?都是清晰可见的牙齿印。

令人吃惊的是,两个人的手腕和脚腕都相互绑在了一起?,缠得是难分难舍。

真?是不?让人省心。张延卿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马车,一人一个手刀,将他们齐齐击昏在马车里。

外头,金银花来了,唤他:“大夫……我们村到了。你跟着我来,我带你去我家?住下……”

“嗯。”张延卿下去了。

马车队行驶进了三神村。

引起?了不?少村民的瞩目。

张延卿透过窗户口去观察这座村落。村子里住着一共二百余人,其中?一半还?是边关战争逃亡到这里住下的。

这里闹干旱,村民不?能种地,只能靠吃土豆维持生命,一个个饿得是面黄肌瘦,骨瘦嶙峋。

路上,四处随意可见病倒呻/吟的。

有个人注意到了马车前坐着的少女,指着她道:“那不?是金银花么?”

另一人也瞧了瞧:“还?真?是!”

村里陷入了恐慌。

因?为?受花瘟感染的人回来了。

还?没?到金银花家?门口,那些人便拦下了马车,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指着她道:“你这怪东西怎么回来了!”

金银花被喝得一愣一愣,眼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我……我想我爹爹了……就回来了……”

“带着花瘟回来!你是想把你爹害死吗!”

“不?是的!”她跳下马车,无助的站在一群人跟前,捧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们看!我的花瘟好了!我不?会传染人的!”

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细细观察着金银花的脸,果然是没?有一点玉荣花的影子了。

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毕竟这花瘟第一个得的就是这小姑娘。她一得,村里头和她玩得近的小孩全?都得了。

他们只能把小孩隔离起?来,或者?驱赶出去,想起?来就气氛不?已。这都赖谁?全?都赖她!若不?是她自家?孩子也不?会感染花瘟!

“赶紧滚出去!”

“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没?死!”

“你是想害死你爹娘么?”

“我……”金银花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眼泪水簌簌落下。她也不?想的,传染花瘟给其他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才躲家?里不?敢说出去。

“金银花。”张延卿温润的声音传来。

孤立无援的金银花一下找到了依靠,连忙小跑到了他身后,躲在了一群少年们护着的圈子里。

村民们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了他们身上。

一群生人,个个生得俊俏惹眼,穿得是光鲜亮丽,若不?是看着他们脚跟扎地,恍惚间,差点还?以为?来了一群仙人。

来者?非富即贵,他们语气都放低了些:“你们又是谁?”

张延卿吐出两个字:“蜀山。”

“蜀山?”听到这个地名?,村民们纷纷亮了眼,久闻蜀山住仙人,隐世?之地,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真?假。

“你说的蜀山……可是道人住的仙山?”

张延卿:“嗯。”

“那你们是……?”

张延卿:“道人。”

“真?的假的?”村名?堆里议论?纷纷,又一人提出质疑:“真?的是仙人么?可是之前金陵那边传出消息……蜀山住的不?是仙人,住的都是妖道……”

弟子们不?满:“说谁妖道呢!”

那人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又不?是我说的……你们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被我说中?心头……真?的是妖道?”

少年们在蜀山久住,性子清高,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便碎了一句反击:“一群刁民。”

把人想得如此恶毒,还?救什么?救了指不?定还?得怪上他们……这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少年们讨厌这群人,一个个巴不?得把他们打一顿。但是张延卿却格外的冷静,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

他冷静道:“我等?此番前来,行医救人。你们若不?想……我们便走。但是我们一旦走了,你们全?都得死在花瘟下。”

“你这妖道诅咒谁死呢!”

张延卿不?说话。躲在他身后的金银花探出了一个脑袋,怯懦道:“大家?信信他吧……他真?的可以治好我们的花瘟。你看我的脸……就是这位大夫治好的。”

“这……”村民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又带着一丝警惕与打量。

但是金银花那张光洁的脸清清楚楚摆在那,没?有丝毫受花瘟感染的迹象,的确让人可信了一些。

张延卿站了须臾,淡淡道:“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们便走了。”

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他手随意一摆,所有弟子们纷纷回了马车。

金银花见他要?走,急了,挡在马车前,哭泣道:“等?等?……大夫……你救救我们呀……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救我们了。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面对少女的苦苦哀求,张延卿无动于衷,勒着马儿的缰绳掉头就准备走了。

这时,村民们终于有反应了,一人上前来,拦住了他们。

虽然有些不?相信外来人,但死马当?活马医,一群孩子还?等?着救治,谁都不?想死在这恶心人的瘟疫下的。

他态度放低了些:“你们……若是真?的能救我们的话,那,那就留下吧……我们的孩子还?被关在山上,在里边等?死。”

他悲着脸,哽咽道:“有两个孩子已经死了……尸体身上都开满了花儿,成了那些花儿的养料……”

金银花哀求的看着他:“大夫……”

张延卿松了缰绳,面无表情对上了她的可怜的眼神,淡淡吐出二字:“带路。”

金银花连连点头:“唉……好。你们跟着我……我家?就在前方不?远,马上就到了。”

说着,她往前走了。

村民们让开一条过道。

张延卿带着弟子御马跟了上。

某个奶团子托着腮坐在马车顶,两眼放光的盯着张延卿潇洒的背影,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金银花的家?挨着村边。

是一个小小的土房子,里边破破烂烂,风吹日晒的,但在这贫困的村落里算好的了,至少还?有个屋顶盖着挡雨。

门口坐着一个身躯佝偻小老头,白发苍苍,目光浑浊,拄着一根拐杖立在那就跟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小老头也不?知怎么了,看上去痴痴呆呆的,一直观望着门口那条路,连自己女儿回来了也没?反应。

“爹爹!”见到小老头,金银花喜极而泣跑了过去,扑到了他怀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女儿回来了!”

“花花……”小老头喃喃着,似乎在喃她的名?字,但是目光却从未瞧过金银花一眼。

金银花擦擦眼泪,看向张延卿,道:“大夫不?用怕,我爹自我被赶走后,就一直这副样子了。他不?会伤害人的。”

张延卿:“嗯。”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哭声一收,道:“大夫是不?是要?糯米跟红线?”

张延卿:“嗯。”

“我这就去拿。”

“等?等?。”张延卿喊住她:“麻烦在煮一些糯米粥。”

她羞怯地笑道:“大夫是饿了么?”

“……”张延卿不?说话。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笑容,低了低头,挽着耳边的碎发,迈步往外走去:“那大夫等?等?,我怕糯米不?够,我这就去别人家?借一点。”

“等?等?。”张延卿又喊住了她,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些碎银,递与她:“多谢。”

金银花婉拒:“不?用的大夫……”

她不?收。张延卿便把银子给了小老头。

原本还?痴呆的小老头,见到钱双眼就亮了,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少女眼睛又红了,感激道:“谢谢大夫。”

徬晚,张延卿拿着红线把两个倒霉徒弟给绑了起?来,又在马车上撒满了糯米,强行给他们灌下糯米粥后,让他们躺在了满地糯米里。

被他们碰过的糯米黑了一圈。

“师尊尊管用么?”龙龙问。

张延卿转过头,扔给它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当?然,素养是从小养成,他不?会说这种失礼的话。

哪怕是对他的团子。

所以:“你去让他们咬上一口,跟他们躺上一晚上就知道了。”

“……”龙龙还?击:“那我得和你躺,也咬上你一口。”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望向两个张牙舞爪互殴的师兄,它怂了:“算了,还?是不?试了。我怕你折了我的龙角。”

“……”懒得和它互怼了,张延卿面无表的上了马车,奶团子随后也跟了进来。

他依靠在车内,拿着库存本,算着带来的库存里还?剩多少地冥草,够不?够解决这次花瘟感染。

龙龙则摇晃着尾巴,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托腮的看着他,那小眼神看他就像看天上的星星一般,越看越稀罕。

张延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吐出一句:“出去。”

它哼哧:“我又没?打扰你。”

他直言直白:“你看得我心烦意乱。”

“卿卿不?是没?有心么?”

“我有你的。”

“那……”它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嘿嘿傻笑道:“我的心……现在是不?是噗通噗通狂跳的?”

张延卿:“没?有。”

“怎么会!”它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都感觉到了……它很躁动,不?是我的情绪。是你的……”

“……”张延卿放下书,转头和它对视,片刻过后,伸手拽住了他的龙角:“知道为?什么么?”

“嗯?”

“它觉得你烦。”

尾巴失落的一垂,它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啊……真?的么?卿卿你烦我了?”

“……”张延卿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它的这副无辜样,明明在犯错,却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它。

“卿卿……你就这般……厌烦我……”它失落的眨了眨眼,:“我没?想到……我以为?卿卿会喜欢我这样的……”

张延卿沉默须臾,温声道:“不?算讨厌。”

奶团子眼睛一亮:“那就是喜欢咯!”

他的目光移开了,心不?在焉的落在了书面上,:“也算不?上喜欢。”

它哼哼:“那卿卿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这是个难题,他选择不?回答。

一支小手压在了他的书上,龙龙摇晃着尾巴凑了上去,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不?说话那就是喜欢。卿卿超级无敌喜欢我对不?对?”

他的脚蠢蠢欲动,某个团子警惕察觉,立刻松开了他,缩到了角落里,弱小可怜又无助:“你又想踢我!”

张延卿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很浅的笑意:“不?想挨踢就待在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

“……”乖乖应:“奥……”

他继续看库存簿了。

“卿卿,你之前说要?走,是真?的要?走么?”没?安静一会,它又找他搭话了:“就是你对那些人说的。”

“嗯。”张延卿应了。

“为?什么呀?”

他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的时间很少,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和回报的事情上。”

“唔……你怎么变得这般绝情了。”它托着腮看着张延卿,恍惚间,居然觉得他离得很远,可明明近在咫尺的。

“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以前怎样?”似回忆起?了什么,张延卿微顿,纤长的睫毛在颤动。

“你以前……心很软。”

他斜眸看向角落里望着他发呆的团子,下压唇角有些苦涩,:“我当?时若果断一些,就不?会看着你死在我眼前了。”

说着,收回了目光,暗暗低眸:“你也同样。若当?时你和现在这般心狠手辣……也不?会被我杀了。”

“……”它纯真?的小脸沉了下来。

张延卿继续道:“我知道你很想杀我的。日日夜夜……甚至于在我睡着的时候,将爪子伸向于我。”

他虽风轻云淡说出这话,但是语气间流露出藏不?住的失落。

其实,他在意得很,也在乎得很。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龙龙走了过来,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我要?想杀你……你早已尸骨无存。我的爪子和牙齿露出来……只是长长了,想磨了。”

“……”张延卿没?说话。

“卿卿你怎么不?信呢?”

“……”依旧沉默。

“你等?着……”它跳下了马车,过一会化作一条漆黑的长龙叼着他的无心琴回来了,把无心琴放在了他膝盖上。

它用爪子把无心琴翻了个面,把底下琴身上它磨爪子留下的痕迹翻给他看:

“你看,这就是我磨的……我只是怕你打我不?敢当?着你的面而已。还?有,柜子背后,床底下,你的衣服鞋子许多都是我咬烂的……我怕你打我,我才说是老鼠咬的。不?信你回去看看。”

“……”张延卿抬起?了冷冰冰眼眸。

某条龙忽的怔了怔,歪了歪头,突然好像顿悟了什么,僵硬着转身,准备开溜。

然而,还?未走一步,自己的尾巴尖就被一支脚踩住了。

“跑什么?”张延卿拽着它的龙角,把它拖到了自己怀中?,缓缓拔剑,沉沉道:“是该修修指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