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为你

墨梓珂艰难地抬起头,直视着一脸不屑和鄙夷的华轩。既然不能挽救画仙山众弟子,那也要护小玖周全。

他嘴角扬起一抹柔情的笑意,褐红色的眸子仿佛映着点点星光,璀璨光亮,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眼的小玖,慢慢地向华轩走来。

掌间蓄满了毕生的修为,他功力受损,这样做无疑对他的元神伤害很大,但是他也只能这样做。倏而,一声清亮的龙吟声呼啸而出,一条白龙从掌间飞出,霎时间,天地失色。它抖了抖两只龙角,以不可见的速度在高空中打了个转,随即便直冲而下。

猎猎寒风,白龙全身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耀眼光华,刹那间,它张开大嘴,里面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强大灵力直直地往华轩扑来。

在看到那白龙飞出之时,华轩的瞳仁猛地一缩,墨梓珂想用飞龙在天这招来个玉石俱焚吗?他冷哼一声,想得倒是很美,他可不会给他陪葬!他要的只是他一个人死罢了。

思及此,右手轻轻一抬,一把漂亮的拨浪鼓凭空现于手上,他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拨浪鼓瞬间变得巨大,仿佛可以遮天蔽月一般,他晃了晃,将自己的魔气尽数融入鼓中。

龙吟和拨浪鼓的碰撞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红衣红发的云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应到小玖的气息波动,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着小玖。

只见她登时就从床上飞起,浮在了空中,如瀑的红发张扬肆意,如点点晕染开的玫瑰,一身娇艳的红衣更添妩媚,但是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一双眼眸。

左眼妖艳邪魅,诡异无比,右眼却一尘不染,澄澈无垢。

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望着自己,她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并不喜欢被人盯着,她左眼微微一寒,扫过两人。

墨梓珂瞳仁似无底深渊一般,漆黑一片,看不清颜色,小玖这个样子,想必还是不能记起他吧。千年怨气侵体,饶是她有着不一般的变异冰灵根,想必也很难压制住吧。想到这里,他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味,然后默默地吞咽下去。

云玖左眼在望向他时,染上点点血红的月牙衣袍无风自动,她那漂亮妖艳的眸子兴奋地闪动着嗜血的冲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剥皮削骨,吞噬殆尽。而她的右眼却盛满了柔和之意,暖暖的。于是,她的小脸就呈现出这样迥然不同的怪异神情。

她微微低头,瞥见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轻轻一碰,一道白光倏尔飞入其中,再一碰,白光又飞出,一只雪狐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蹲坐在地上,它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看到许久不见的主人越□□亮了,它就咧着嘴对着她笑。

它摇晃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小耳朵,然后径直飞到了她的怀里,她右眼一亮,特别温柔地摸着它蓬松柔软的狐狸毛,再望了望此时已无半点尘埃的墨梓珂,乌发玉颜,俊美无双。

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对着她浅浅一笑,宛如梨花轻飞,清清浅浅地吹入她柔软的心田。

瞬间,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起了几句话。

“小玖,等为师回来。”

“小玖,别怕,我在。”

“小玖,你要记得为师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温柔缱绻的声音,久久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华轩似乎看到她明眸闪动,衣衫微动,音色靡靡,宛如地狱的鬼魅一般如影随行地攀附在她的耳边,“不要迟疑了,快点杀了他!”

她摸着雪狐耳朵的细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望着墨梓珂,再审视地打量了一眼华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的,要杀了这个男人!”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不,他是你的师尊,是你最爱的人,要救他!”

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半如火一般灼热,一半如冰一般寒冷,魔气穿过的地方好似被硫酸腐蚀过,留下一片荒芜,而晶莹清纯的灵气流转,仿佛寒霜洗礼,留下一片凉意,整个人仿佛被这两股气息分裂,撕扯,着实十分难受,

她闭着眼睛,全身缩成一团,雪狐似乎感应到她的不对劲,扑棱了一下耳朵,用自己雪白的尾巴将她卷起来,小爪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似在安慰她。

她捂着心口,运气全身,企图将身体纠缠的两脉气息相互融合,可是它们却有着一股子劲头,丝毫不相让。

看着她那么难受,墨梓珂身形一晃,就飞到她身边,一把揽过,修长的手指轻敲玉镯,雪狐倏地化入其中,他眉眼深深,语气担忧道:“小玖,很痛吧。”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待看清他的样貌,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师尊……小玖不疼。”

他心尖顿时一颤,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额间,探了探她的神识,魂魄正在慢慢聚集,只是魔气太重,影响了她的恢复。

看着她紧紧拧起的眉毛,苍白如纸的嘴唇,额间不停冒着的冷汗,小脸一会红一会白变幻莫测,抱着他的手微微一紧,眸间闪过一抹浓浓的忧色。

玉手轻轻一挥,那白龙清啸一声,随即服服帖帖地漂浮在他面前,它讨好地看着墨梓珂,然后瞅了瞅他怀里的云玖,两只小眼睛顿时像受了伤的小媳妇一般,它飞近一些,把自己挺立的龙角伸到他的面前,仿佛在说“我要摸摸,我要抱抱。”

他无奈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它的龙角,它立刻小眼亮了亮,高兴地在上空秀了秀自己大气磅礴的龙姿。

它亲昵地蹭了蹭梓珂仙君的脸庞,随即才恋恋不舍的幻化成一颗通体雪白的圆溜溜的回龙丹,它静静地立在他的手心,他却是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吐出许多血,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将那丹药送到她口中。

清凉磅礴的仙气顺着她的经脉缓缓地流溢到她的全身,仙气所到之处,魔气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个都缩起小脑袋,最终不甘地被消灭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梓珂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慢慢舒展的眉眼,双手渐渐无力,此刻他仿佛一片落叶,轻轻一吹,就会被碾成泥。

在云玖睁开眼眸的时候,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月牙衣袍飞动,他从空中下坠。

浅叶微颤,红衣轻晃,她稳稳地把他拥在了怀里,只听他低喃道:“小玖,为师就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一双明净澄澈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他也将她回望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世界都停止了。

她微抿唇畔,温柔地理了理他额间凌乱的青丝,情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才道了一句,“师尊,您受苦了,小玖对不起您……”

他眸光柔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打断了她还要继续说的话,语气低低道,“小玖,别说了,为师愿意……”

她心中突然暖暖的,她记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震惊地发现原来那个死去的云玖其实就是自己,也记起了师尊的温柔低语,同时内心也愧疚不已。

轻轻地落下一吻,她将仙气渡给他。

温凉的柔软触碰,墨梓珂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清浅的吻瞬间变成了狂风骤雨的掠夺,舌尖环绕追逐,他好似不知满足一般,不停地肆虐着她的呼吸,许久,他才放开她。

望着淡淡微笑的师尊,她顿时脸红了,她右手一划,将师尊轻轻圈在结界里,她深深地望了一眼他,说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小梓,等我!”

她踏着层层的浮云向华轩走来。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华轩,突然看见云玖看似缓慢却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依然是红衣舞动,不再是张扬的红发,而是一头如墨染过的乌发,一双明眸暗含着万千情绪。

画仙山弥漫着浓重的杀意和血腥味,她微闭了闭眼,她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她只想早点陪在师尊身边。

她粉唇轻启,语气却很是强硬,“华轩,让你的人现在马上离开!”

他眉毛高高挑起,低低一笑,道:“要是不走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她眉宇间是傲视天下的自信,她本是变异冰灵根,师尊的修为将魔气尽数净化化入她的体内,所以说,现在的她很强大!

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气质,让华轩微微一怔,随即他勾起一抹笑意,道:“呵……,我们可以试试。”

指尖轻轻舞动,美丽的雪花簌簌落下,纷纷扬扬地飞舞着,她取出伏羲琴,天丝弦泛着白色的温柔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