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求你一事

第十八层——

孟森心头猛然的颤动了一下,即便是隐没的黑暗之中,孟森一直隐忍着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来。

天牢,越是往下,阴寒之气愈发的重。

连孟森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不断的下沉。每下一层,便是会接触到一层机关,在其中方向,上下,进出。各种感官皆是被糅合,让人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

孟森一路往下,也才是明悟过来,为什么天牢又被称为铜墙铁壁。

每下一层都需要一把专门的秘钥进行开启下一层的门,只有这样。且方向感也在这天牢之中逐渐丧失。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营救,光是那十八把秘钥就是头等大事。里面的人想要出去,首先要寻到的便是能够走出去的路。

终于,前面领路的衙役停了下来,插入了一把特殊造型的钥匙之后。一扇由玄铁制成的栅门缓缓的抬了起来。

当走进去,只觉得星光点点,天空之上有着一层如同繁星光芒一般的东西映照在穹顶之上,明明第十八层之中没有任何的火光,却依然能够将整个第十八层给映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孟森瞧着第十八层的监狱,走进去,才发现里面赫然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呈圆形,一共分为三圈。

最里面的那一圈立着一根玄铁铸就的大柱,上面用铁链将一个人死死的绑在上面,而再往外一圈,则是一条河,那一条河的距离,约莫是十个人的身距。

那衙役走到了一处机关前,一边调动着机关放下吊桥一边道:“孟公子,一会儿属下在这边恭候着,不随同孟公子一同过去了,但公子还请一切小心注意,切莫掉下去了。”

那水流潺潺,若不是那衙役的一句话,孟森也未多想。但因着那一句话,孟森也是仔仔细细的瞧向了那一圈流动着的河水。

这第十八层有些过分的低温,和那奇怪的液态。

孟森道:“这是……水银?”

衙役点了点头:“孟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第十八层的存在,皆是关押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犯人所存在的。所以才是在这水面,用的皆是水银来替代。十人身位的水银河,就算是内息再如何超群之人,也是不可能飞身越过的。而且孟公子刚刚抬头的时候,估计也是察觉到了吧。”

孟森想到刚刚自己察觉到的天空中的那璀璨的繁星光芒……

“那也是水银?”

衙役点头称是:“为了防止第十八层关押的犯人逃脱,所以那穹顶之上也灌满了水银。一旦察觉到第十八层的犯人要逃脱,并且越过了水银河,便就是会启动机关,将穹顶之上的水银倾泻而下。绝不给这第十八层之人,有丝毫逃脱的余地。”

咣当一声。

一块巨大的玄铁铁板,从从水银河的一侧,重重的落在了另外一侧。

衙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孟二公子请,不过还请孟二公子抓紧时间。若是旁人,皆是到不了这第十八层的。”

孟森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所有的设想,在此刻终究坍塌,再无任何可能。

一步步的走向了祭坛的最中间,当他真正看清被绑在那铁柱之上的孟岚时。

即便是冷静自持如孟森,此刻也双眼也忍不住的一阵发红,滚烫的热意充斥着眼眶。

孟岚被绑在玄铁大柱之上,两个铁钩从他的琵琶骨洞穿而过,而他的四肢,此刻已经能够隐约瞧见森然的白骨。一滴滴的血不住的从伤口处流下。

这是——凌迟之刑。

慎刑司的那一帮狗贼,在折磨人的手段上,无人比他们下手更为懂得,让人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凌迟,一共要割九百九十九刀,而在那最后一刀落下之前,受刑之人都不会死。

这只有在对于穷凶极恶之人才会用到的刑罚,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孟岚的身上。

孟森一双眼通红,孟家人为漠北国征战沙场,肝脑涂地,最后竟然迎来的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究竟信奉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君主,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啊。

瞧着此刻,宛如人彘一般的孟岚,孟森第一次对自己坚实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究竟为漠北国,付出这么多,是不是值得,这一切是对的吗?

孟岚低垂着头,他这样的姿势,只能够让他看见来人的鞋履。

“呵,又来了吗?是要再给本大爷割多少刀,才作罢呢?不论你们这些阉狗问多少遍。我依然是那么一句话,我与细作无关,我不是细作。”

声音沙哑,吐词嚼字都并不十分清晰。但孟岚却惊愕着。

几乎是一把便跪在了孟岚的面前,瞳孔颤抖着:“三弟,是我啊。我是二哥。你还能认得我吗?你能够说话了?”

他当初在乾清宫中观察孟岚的时候,他仔细的察觉到孟岚的手脚皆是有刀痕,基本可以判断他的手脚筋被人恶意挑断过。

而他的脖颈处也有一条较为深的刀痕,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是被人割断了声带的证明。

孟岚迷蒙的看着面前的人,当看清是孟森的时候,滚烫的泪滴缓缓的从眼眶之中渗出来,像是刚刚咿呀学语的孩子一般,心底最后的防线也在此刻被尽数击碎。

“二哥?真的是你吗?”孟岚吐字不清,却还是道:“那一群阉狗,在我身上下了药。让我短暂的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就是为了让我能够招供,说出他们想听的内容。”

孟森点头,却只能够将声音压的极为的低,在那外侧还有衙役在一旁,不能将话语说的太过大声。

“对不起,三弟。对不起……”

孟岚一遍遍的道歉着,为了孟家不得不舍弃孟岚,无法与他相认的痛楚在胸腔之中不断的翻滚着。

“二哥,我恨,我好恨啊。”

曾经俊美,桀骜不驯的张狂的一张脸,此刻在孟岚面上的只有痛苦,绝望和愤恨。

“我明白二哥此次来这天牢是意欲何为,二哥放心,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孟家任何一丝一毫。”

“但二哥,我只求二哥一件事,若二哥不能帮我办成,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