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之看着苏芜昧,自己似乎能够想到他那滔天恨意是为何。
主家和分家本就是不同的,按照苏氏医典中的记载。
主家之人,可以接触到苏氏医术最为顶尖的部分,且从出身便就是比分家要血统高贵。
分家之人,除了苏芜昧这种天才中的天才,在规矩森严的苏家,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分家的人能够过继到主家。
并且,分家之人,说的难听一些。是主家之人的奴仆,是主家之人的影子。是主家之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立刻舍命去保护的挡箭牌。
能够接触到的医术,永远是不及主家的。
光是这种种差别对待,对于苏芜昧这种绝世天才来说,本就是极为压抑的。
苏芜昧眸光黏腻阴冷如同蛛丝,扫过君念之的脸庞,可唇上却是笑的:“那皇帝可真是傻,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而最后成全了长生不老的人却是我。”
“过了几年,我则是以要采摘千年天山雪莲配制药引为由,让那皇帝放我出宫。即便是有重重官兵把守,可那采摘之路本就困难重重,且山高路远飞雪万里。想要将一些官兵甩脱,获得自由,与我而言更就不是问题。”
君念之道:“但依我来看,你的长生不老,似乎是有缺陷的吧。不然,你为何还会选择再次依附于陆含双呢?”
苏芜昧是曾今害死了九皇子的人,他既然已经获得了长生不老。那么他只需要安安分分的隐姓埋名的生活,那必然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就算是想要荣华富贵,和手握权利。
他全然可以凭借自身出众的医术,去南燕国或者去西武一族。而最不该的则是再次和漠北皇室产生联系。
这一句话,似乎是戳中了苏芜昧最为痛的地方。
脸色瞬间大变。
“哼,你以为是我想要依附于陆含双吗?全然是我没有办法离开漠北国。并且九皇子的‘稀血’虽然是激发了特性的,可他本身是中了蛇毒。后面又是再服用了毒药之后彻底没了气息。”
“我在对他的血液进行提纯的时候,那两种毒素影响了‘稀血’的纯度。导致我虽然实现了长生不老,却始终有很多问题。”
苏芜昧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一片夜色:“其中一点,便是我没有办法在日光下行走。阳光下带给我的刺激,如同被烈火炙烤,被千万根针刺入皮肤一样苦不堪言。”
“且似乎那‘稀血’又和皇室地脉有所关联。没有完全提纯成功的‘稀血’还和皇室的气运联系在一起。我没有办法离开漠北皇室的领土。只要我尝试着离开漠北皇室的领土,那长生不老在我身上的效果便是会迅速脱离,让我迅速衰老。”
君念之听着这一番话,她这般才是明白过来。
为何每次见到苏芜昧的时候,他总是一身黑袍将自己遮盖的如同幽灵鬼魅一般,连一只手指都看不见。
又更是明白过来,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探寻,苏芜昧却为何一定要留在漠北国的境内。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漠北国。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的话,你会一直依附于陆含双,等待着漠北皇室中再次出现‘稀血’激活者的皇室成员吗?”
君念之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明明惠安帝生下的子嗣之中,有那么多的孩子,要论出色。比陆含双优秀的也不少。你在世间也活了近百年的岁月,你为何会选择陆含双呢?”
她拥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知道陆含双在前世的时候成为了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可是现如今陆含双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模样,却依然是一个依附与陆元容的懦弱皇子罢了,论权利,论财富,陆含双都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除非……
君念之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猜想:“除非……你认为陆含双是这一代皇室中最有可能激活‘稀血’特性的皇室成员。”
“你……”
苏芜昧笑了,笑的一时有些停不下来了,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那笑意只是愈发的凄厉。
“你怎么会这么聪明?聪明的简直让我想要拆开你的脑袋,好好的瞧瞧,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才让你能够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够推论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条路呢?”
被戳中了目的,苏芜昧也没有否认。
“是,你说的不错,陆含双便是这一代皇室中最有可能激活‘稀血’特性的那个人。”
稀血的特性激发,对于漠北皇室来说,需要的是情感刺激。大喜大悲,身临绝境是最有可能刺激‘稀血’的。
而陆含双的出身那般的不堪,又一直被贬低,即便是皇子之身,却依然像是附属品一样的活着。
他第一次见到陆含双的时候,他虽然面上平静,唇角含笑。但眼底的恨意已经波涛汹涌。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情绪都是需要抒发的,而一味的压抑只会换来最终的爆发。一直蒙受着各种情绪刺激的陆含双,是最有可能激发的那个人。
苏芜昧畅享着:“我本身是想等着陆含双‘稀血’生效,到时候,我可以用他的血来助我成就长生不老的伟业。可如今却是遇到了你。”
“如此也好,我便是不用再那么漫无目地的等待下去了。我就先用你的血来做研究,若是你也不能助我长生不老,到时候再想法子,使陆含双的血激发特性,也是不急。”
君念之笑了笑:“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苏芜昧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现在还不动手,难道是准备等到他取你性命的时候再动手吗?”
伴随着君念之的声音落下,一道凌厉的剑光在屋中闪过。
杀气几乎是到了身前,苏芜昧下意识的取出一把柳叶刀,手中一挑。将那到了身前的剑刃给挑开了。
持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含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