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楠起身,将披在身上的白狐大氅拢了拢,走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苍白的面容,哭红了的眼眸,神色满是悲悯。
这个样子的她,应当是一个得知自己丈夫得了重病,而悲痛欲绝的模样吧。
君念之是那样的一个人精,她可不想在君念之面前有任何暴露马脚的可能。
推开门走出去,春桃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候着,见黎思楠一直没有说话,便也是拿不准主意。
“主子,您若是不想见君二小姐的话,那奴婢便是去回了君小姐吧,便是说主子正在照顾王爷,不便见客?”
“不,我当然要见她。”
若是不见君念之,那么她谋划好的计划,又怎么施行的下去呢?
“她现在在那里?”
春桃道:“主子没有回话,奴婢只能让君小姐现在前厅等着了。”
“行,我知道了。”
说罢,黎思楠便是向着前厅快步走了过去。直到是快要到了门前,面上才是挂起了一番伤痛的模样。
脚刚刚迈入屋内,看到君念之,那眼泪便是不住的向外涌着。
“念之啊,念之……”
君念之连忙上前去搀扶住黎思楠:“王妃……”
“念之,如果四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是说万一,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啊?”黎思楠哭的仿佛收不住声。
看到君念之,就好似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君念之的手,不愿放开。
君念之能够感受到黎思楠身上传来的恐惧,让她也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
“王妃,你冷静一些。王爷现如今的情况怎么样?我入府的时候,正好看见太医从府内出去。可是恰好错过,无法上前去仔细询问一二。”
黎思楠道:“太医此番整治下来,旁的也没有交待。只说殿下勉强算是安稳了下来,但目前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若是在三日内能够苏醒,那便是万事大吉。可若是没能够苏醒的话……”
那后面的话,如同一块大石一般,狠狠的哽在喉头如何都是说不出来了。
然而不说,屋内的人也都知道那后话是如何。
君念之悬着的一颗心,愈发的提了起来:“王妃,你知道我身边有一名大夫,医术极为不错。且针对疫病,也极为有自己的见解。若是王妃愿意的话,可否让我的人替王爷整治一番?”
黎思楠似乎未曾想到君念之会提出这番要求似的:“念之,你对王爷这般用心。我固然很感恩,可是,你知道的,王爷此次感染的是疫病。一个不小心,便是会传染的。”
“无妨。”君念之心意已决:“若是我担心这些,便不会带着苏钰出现在在这里。”
黎思楠瞳孔震了震,许久才是点头:“殿下能得你这般真心相待,是殿下的福分。”
言罢,起了身在前面带着路。
君念之与苏钰也是戴好了遮罩,跟在黎思楠的身后向着陆凝安所在的院子过去。
一路上众人皆是心事重重,誰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君念之走在黎思楠的身后,目光忽然扫过黎思楠身侧的丫头,却发现好像并非是她一直认识的春梅。
“王妃,怎么未曾瞧见春梅呢?”
这话一提起,春桃和黎思楠皆是心头一跳。
黎思楠背对着君念之,面上的惊慌失措一闪而过,很快也是收拾好了心绪。
做了沉痛之色道:“说起春梅,也是让我伤心的事情。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却好似从未认清过那丫头一般。”
“她竟然有偷盗的习惯,乘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更是偷拿了我一些名贵的首饰去变卖。连府中其它下人的首饰,也未曾逃过她的魔爪。”
“光是府中知道的,便是偷拿了好几人的钱财。而那些不知道的,更是难说在外面偷了谁家,拿了谁家的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我再怎么喜欢的,也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了。所以找来了人牙子,将她给发卖了出去。”
君念之听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黎思楠这样说,君念之忍不住想起了本该是霏儿的那手钏,却出现在了春梅的手上。
难道,那也是春梅乘着霏儿不注意,偷走的吗?
只是,在君念之的印象中,春梅却并非是一个多么喜欢钱财之人。
黎思楠大婚那日,自己在喜房之中坐陪。当时与宇文梦秋发生了争执,在那过程中,不甚将一支翡翠缠金的镯子遗落在了黎思楠的喜房之中。
而后来,也是春梅出现将那镯子还给了她。
若她真是贪财之人,反正那翡翠缠金的镯子的丢失,她也未曾察觉。春梅大可将那镯子给自己昧下来便是,可她最后还是还给自己。
君念之正要细细想着这番事情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是到了陆凝安的房间门外。
推开门,走了进去。
君念之一眼便是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着的陆凝安。
与黎思楠对过眼神之后,向着苏钰摆了摆手。
苏钰点头,立刻是上前,当看到陆凝安身上插着的那几根针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又是立刻蹲下身,查看了陆凝安的手腕。那手腕处,果然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这是……放血之法?”
黎思楠点头:“是,大夫果然厉害,竟然一眼能够看得出来。”
苏钰脸上带了些恼怒之色:“这全然是对四殿下身体不了解,才选择了最为错误的做法。”
“四殿下如今感染了疫病,身体本就不算康健。如今又是用放血之法,伤了殿下的元气。这真是穷途末路了,方才能想得出来的法子。”
骂完,苏钰却也是坐在地上,想着对策。
他知道放血之法,对陆凝安来说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是在不了解情丝毒蛊时,最为有效的方法。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种,去缓解陆凝安疫病的方法。
但未曾想到,一来却是这样的局面。很多在心中设想的法子,在如今虚弱的陆凝安身上,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