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君念之却听到这一则消息,却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和兴奋,反而是有些无措。
丝雨和白毫瞧着君念之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和兴奋的样子。连带着她们喜悦的情绪,也是消退了不少。
丝雨道:“主子……您不高兴吗?”
君念之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惠安帝在以往也象征性地与她提起过这一件事情。
她当时便是婉言拒绝了惠安帝的提议,一则是为了自己,二则……她也不想让惠安帝背负上昏君骂名。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宫半年不到的秀女罢了,一入宫便是位居了妃位,已经是让前朝与她有颇多的争议了,如今再将她直接捧上后位,与她不好,与惠安帝也不好。
君念之坐在床榻边上,脚踩在脚踏上,并不凉,也算是舒服。
想了想,才是低低的道:“此事,是皇上在朝堂上,面对着文武百官宣告的吗?”
丝雨道:“是,而且已经宣告了圣旨,此事应当是做不得假的。”
君念之牵动了一下唇角,笑的极为勉强。
天子一言,便是一言九鼎,做不得悔了。她心中甘愿或者不甘愿,这皇后之位,她也要坐下去才是了。
想了想前世的时候,她用尽了心力去帮扶陆韩君,几乎将自己的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她才是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
而今生,只是因为惠安帝对自己的偏爱,惠安帝便是能够力排众议,将自己扶上皇后之位,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太过的轻松。
轻松到,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给我更衣吧。”
君念之起了身,任由着丝雨和白毫帮自己更衣,在梳妆台前,白毫替君念之上妆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今日惠安帝的举动。
忍不住道:“说起来,皇上对主子真的是极为疼惜了。今日皇上醒来上朝的时候,怕吵醒了主子,甚至将自身的衣袍给割破了,也不想扰了主子。”
“而且,今日是奴婢一人给皇上更的衣。奴婢本是想多喊几个宫人进来,一起来帮忙的。但皇上说慢一些也无妨,人进来的多了,怕过分吵闹,会扰了主子安眠。”
君念之闭着眼睛,任由丝雨给她描眉。
听着白毫的话,君念之顿了顿道:“皇上一向仁爱。”
说着,却是听着有些什么响动。紧接着,在眉头描绘着的动作又是顿了顿。奇怪地睁开眼睛,却是瞧见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的惠安帝。
惠安帝站在君念之的身后,手中是从丝雨手中接过的那一支眉笔。在君念之的眉头轻轻地描过。
“朕,好像从来没有给那个女人描过眉,你是第一个,想来,也应当是最后一个。”
惠安帝看了看镜子中,又是自言自语的道:“朕,曾经想过与陇儿过着寻常人的生活,朕也能够像这样细细地为她描眉,只是……”
惠安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也是淹没在了这一声叹气之中。
君念之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惠安帝钟情于胡月陇,但胡月陇却是惨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之中。这只怕是惠安帝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情吧。
接过惠安帝手中的那一支眉笔,转过身,仰着头看着惠安帝。
“皇上又何必这么做呢?”君念之也是仰着头道:“皇上此番封了臣妾为皇后,只怕朝堂之上还在议论纷纷吧。皇上的一派明君的形象,说不定经过这件事情,又要顶上一个昏君的名头了。”
“昏君?”
惠安帝只是笑了笑,干脆也在君念之身侧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朕这辈子,只做过一件混账事情。那便是在陇儿死了之后,屠戮了整个后宫。剩下的便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其中也没有做过一桩错事。只希望百年之后,能够有所颜面,去见各位祖宗。”
“但,昨日,朕又想了许多。总觉得,自己也应该顺从一下自己的心意,做一些朕一直想做的事情才是。”
“这皇后之位,你无需有任何负担。这是朕想要给你的,或者说,是朕想要给陇儿的。你受着这一份尊荣,也能够让朕心中少一些死结,至于旁人想要去骂,那便是去骂吧,朕向来是不在乎的。”
君念之哑然,本来还想用什么由头,让惠安帝收回成命的。但见着惠安帝这般的说辞,那到了嘴边的话,又是咽了回去。
惠安帝忽然起身,君念之眼见着惠安帝走到了桌案前。拿了两个盒子回来。
递到了君念之的手中。
“打开看看。”
君念之疑惑着,打开了其中一个,那里面是属于皇后才能持有的皇后金印。
惠安帝道:“朕的后宫,终究也是需要一个人打理。封后大殿朕已经让礼部的人去准备了,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够将一切准备下来,那皇后的金册自是在那一日,才会赐下。但这金印,也有着同样的权利。只要你拿着,也是见印如见人。”
君念之没有推拒,将那金印便是收了下来。
当君念之打开第二个盒子的时候,瞧见里面装着的那一样东西,手都忍不住的开始发颤。
连忙将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直直地跪下。
“陛下,此物,臣妾又怎么能够受的住。还请皇上不要与臣妾开这种玩笑了。”
惠安帝面上瞧不出喜怒,只是将君念之给扶了起来,将那打开的盒子,重新放回了君念之的手中。极为的郑重,极为的用力,全然不允许君念之去拒绝。
“这是朕给你的特权,也当是朕对你的许诺。朕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但是如果用的上,那也能保你平安。”
君念之还欲摇头拒绝。
惠安帝已经是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声道:“这是朕对你唯一的念头。”
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字,但君念之听着,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极为的重。
她总觉得惠安帝有些反常,这般多的话语,近乎像是在诀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