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低下头勾唇轻笑。沈智生这副瞪大眼睛、嘴唇微张的茫然惊愕表情,在他看来有趣极了。
“大耳朵?”陈光合叫他。
“嗯。”沈智生回过神来,伸手帮着摆画架,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贺山的侧脸,似是有话想说,碍于陈光合在一旁,憋着笑意假装道:“同学你好。”
“你好。”贺山端坐在他旁边,不甚熟悉的摆好画架。
沈智生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似的笑起来,他忍不住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第一次画素描?分的清用哪根铅笔吗?”
贺山摇摇头,十分给面子:“是第一次,你教教我?”
沈智生暗自兴奋,埋头找出一本素描书递给贺山,这书还是贺山给他买的。话语里掩不住的笑意:“那好吧,我比较乐于帮助同学,你在书里找一张简单的临摹稿,先起型。”说着,他四处看了看:“你没有素描纸和笔盒吗?”
贺山倾身从沈智生的笔盒里捻了一根,轻轻说:“用你的。”
他的呼吸擦过沈智生的耳廓,倏忽间,好像有电流穿过,沈智生红了耳朵,急忙从纸袋里抽出一张素描纸递给贺山。
“你一周来一次,这些用大耳朵的就成。”陈光合拉了个小凳坐在贺山旁边:“我看着真要给大耳朵发工资了,给咱们画室拉来了两个学生,姜云和我侄儿。”
“侄儿?”沈智生看看两人。
“陈老师算我舅姥爷。”贺山解释道。
陈光合比之老张非常和蔼,纪律管的不严格。学生们也大胆起来,吃的吃喝的喝,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不断,窃窃私语声也弥漫起来。
姜云自贺山进来的时候就一直伸长了脖子往第一排瞅,他是画室里瞧老张不爽第一人,十分不满被分到最后一排,更加不满沈智生去了第一排,尤其还是和梁童那个小事精一起。
他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颗蠢蠢欲动想要揶揄沈智生的心。悄摸摸的溜到第一排,往沈智生和梁童中间的空隙一蹲,拽着沈智生的衣摆,一通挤眉弄眼的笑意。
“你想说什么?”沈智生抿着嘴巴轻声问,眼角眉梢压不住的欢喜。
“你们真他妈会玩。”姜云手掌捂着嘴,附在他耳边说:“他一进来,我老远都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沈智生不明所以,悄声问:“你怎么知道。”
“哎呀!”姜云瞅了贺山一眼,发现贺山也在往这边看,他挪了挪身体躲在沈智生的阴影后:“你忘了?他上次来给你请假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姜云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沈智生的画:“而且,就算我不认识他,你们那副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你的酸臭样子,我猜都猜出来了。”
“好吧。”沈智生低笑着,耸了耸肩,一副哎呀,怎么办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他抓着铅笔无意义的在纸上加重着物体的阴影。耳边传来絮絮的说话声。
“陈甜甜?上次见她还是几年前。”
“唉,她非要去英国读研,我觉得咱们美院的设计学科挺好,孩子大了,没法儿,由着她去了,左右不过一年的时间,也快回来了。”
“你爷爷身体还好?”
“好得很,胃口也好。”
陈光合聊了会儿家常,背着手缓慢走了。贺山来这儿志不在画画,漫不经心的随手涂鸦着,自己也觉得不堪入眼,正想撕了这张画重新开始。
沈智生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真心实意的评价:“哥哥,你画的也太丑了吧。”
“......”贺山难得被沈智生这么说,他怔了怔,如往常一般严肃的神色:“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画画的。”
“唔。”沈智生想要戏弄一番贺山的话卡在了嗓子眼,笨嘴拙舌的不知该怎么回应这话。绞尽脑汁的搜刮了一圈,才说:“天气真热,你想不想喝冰水?”
说完他就后悔了,贺山不怎么吃生冷的东西,也管着不让沈智生喝冷饮之类的东西,他说这些对胃不好。
“呃,我的意思是...去小卖部吗?要不要去四楼的天台坐坐?”沈智生找补道:“上课的内容我已经画完了。”
贺山瞅了眼他的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十分有水平。他点点头。
四楼的天台装修成了露天咖啡馆的样子,说是课余时间让学生们来放松放松,其实正是小情侣来谈恋爱的好地方,监控被遮阳伞一挡,拉拉手亲亲嘴儿。其他学生看着碍眼,渐渐的也不怎么来了。
沈智生除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贺山打电话,基本也没来过四楼。他抱着一堆小零食和贺山来到天台,这个时候这里没人,龙城难得吹着一阵清凉的风,树影轻轻随风摇曳。
十分美好的一天。
他们像出来躲懒的学生,透透风、聊聊天。或对坐无言、情意萌动。鸟鸣风动声混杂着车马喧嚣声隐隐回荡在天空中,是这座城市的回唱轰鸣。幸福像一艘漏了的船,缓慢又温柔的沉入海底。
日子如水般流淌,简单而宁静,这一年的夏天终是过去了。
沈智生十分珍重而怀念的这个夏天。所有的一切都幸福的刚刚好。如果让他来形容这一年,大概可以说是沈智生闪着微光的青春岁月,没有压力,没有暴力,也再没了惶然的恐惧,所有人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发。
贺山后来只要没事,每周都会来画室一趟。也没个具体时间,可能是周三也可能是周五。沈智生再没有晚上偷跑回家的事迹。
贺山隔一段时间会带沈智生回荣禾园与家里人吃一顿饭,恍恍然有一种贺山家里人已经认可了两人关系的感觉。
常思眉经常给沈智生发一些沈嘉宇的照片和视频,小孩儿长的像母亲多一些,白白嫩嫩的,成长的十分健康,视频里总是在咯咯笑。不是沈智生曾经想象的畸形儿的样子。沈志飞和常清澎有时也会入镜,一家四口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画室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这个班换到了大一些的教室,老张依然按照画画水平分等级排位置,画室的氛围暗流涌动。
姜云和两个大佬住一间宿舍,十分羞耻,也不怎么和张林他们瞎玩了,每天抽空子暗戳戳的用功。
这一年的美术联考快到了,光合画室的教室里乃至犄角旮旯里都挂上了激励人心的横幅。这几天画室给沈智生这届学生们放假,让他们该吃吃该玩玩,收假后正式集训的地狱模式就要开启了。
贺山秉承了这一理念,他觉得学习就该劳逸结合,于是假期里带着沈智生在龙城周边四处转悠。
天时地利,水到渠成,他们自然而然的做.爱了。在云顶的大床上,在游乐园的酒店里。
他们是契合的,从精神到肉.体。
最后一天的假期里,两人哪里都没去。沈智生照旧赖床到中午时分,醒来时贺山已经从荣禾园带回了午饭。秦秀同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期间常思眉打来一个视频,热闹的声音顷刻间从远方的林城传来,她抱着沈嘉宇喜气洋洋的说,今天小孩儿满百天,在她和沈志飞当初办婚宴的酒店置办了几桌席。
“沈嘉宇这小孩儿有福。”挂了电话,沈智生给这个弟弟发了个红包过去。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洗碗机里的碗筷,然后把它们取出来收进了壁橱里。
贺山正仔细的给家里的植物浇水,这些植物都是从荣禾园移栽到云顶的,是秦秀同的宝贝。沈智生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看着贺山干活。
假期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舒服又安逸。
电话铃声响起来,沈智生直觉是姜云打来的。响了几声后,他才伸长了胳膊去接,屏幕上三个大字:常阿姨。
嘟嘟嘟——
这打电话的频率也太勤了吧。沈智生没有按下去,他怔了片刻,那头已经挂掉了。
就像平静的海面上多刮了一阵风。
“怕不是什么好事。”才会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打电话过来。沈智生看着这个红色的未接来电,低垂的睫毛动了动。
砰——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弹。
沈智生不喜欢林城的来电,谁打来的都一样,好消息坏消息都一样,每次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是林城,他都是任其响到快结束才接。
“图图,来。”贺山叫他。
“来啦。”沈智生闻声过去,林城的事被抛之脑后,他希望今天之内不要再有电话打过来。
“嘴噘起来挂油瓶啊你。”贺山轻轻捏了捏沈智生的后脖颈,淡笑着:“图图帮我剃下头发吧。”
“嗯。”沈智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轻车熟路的启动推剪,一只手按着贺山毛扎扎的寸头撸了两下:“哥,理完头发就送我去画室吧。”
贺山挑眉:“有什么事吗?”
“作业没写完。”沈智生随便找了个理由。
“哦——”贺山语气意味不明,他记得家长群里没说过这周布置了作业。贺山没多问什么,闭上眼睛感受头皮上痒痒的触感。
“好啦,你可以动了,看看怎么样。”沈智生拍拍手,弯下腰拾掇碎发。
贺山回头看了他一瞬,伸手把人拦腰抱起,沈智生比往日沉了许多,他把人丢在沙发上,双臂压在沈智生脑袋两旁。
“哥?”沈智生挣扎着想坐起来,刚弯起的膝盖被压了下去。
“图图啊,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贺山的手背抚着沈智生的脸颊,他很认真:“好吗?”
“......”沈智生看着贺山的面孔,呼吸急促起来,他伸出双手搂住身上人的脖颈,两人的嘴唇磕在一起,不知是谁先张开的嘴巴,唇齿交缠了片刻又分开。
他们距离很近,呼吸都融在一起。沈智生抚.摸着贺山硬扎扎的头发:“沈嘉宇的妈妈又给我打电话了......我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贺山眉头微微蹙起来,刚要说话,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探过来一看,正是刚刚说到的那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沈智生的心彻底沉下来,他想把这叫唤个不停的手机扔进垃圾桶。
“你好,我是沈智生的朋友,有什么事吗。”贺山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他在龙城也帮不上你。”
“好。”
贺山挂了电话,面朝着窗户没有动。
沈智生望着贺山的背影,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联系不上沈志飞,电话是关机状态,问他的同事也说没见着人。”
沈智生心里咯噔一声,他竟然笑了:“我掐指一算,他现在在公安局。”
仿佛多年前的场景重现,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抱歉,殊途而遇写到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一句话要斟酌大半天才敲的出来,写出来后又觉得辞不达意。混乱的感觉。我想表达什么呢?写这段有什么意义呢?总是陷入这样的怀疑中。
这一章也写的很艰难,感觉十分没有意思。停了几天后依然不会写。
非常抱歉把这样的文字呈现给你们。
我把握不清这篇文的重心应该再哪里了。前面的章节也有很多问题,混乱繁杂又没有头绪。
因为这周有要完成的榜单字数,得硬着头皮再写一万二。但是我已经完全不知该怎么写下去了。
十分对不住你们。殊途而遇说什么都不会坑,应该还有几万字的内容。
这周星期四之前会更一万二,我也不知道写出来是什么样子。就.....让大家失望了,非常抱歉。
现在能力有限,以后会修文的。
感谢陪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