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怔怔的,心还在怦怦跳,胸口剧烈地起伏。
沈祐微垂着头注视着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肩,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桑瑜望着他,缓过神来,镇定了几秒,说话时声音仍有几丝颤抖,“我没事,你……你怎么在……这儿?”
见她有了反应,沈祐心里也松了口气,松开手,挺直了身板,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他仍旧看着她,嘴角微微扬了扬,淡淡回道:“有事路过。”
他这会儿倒是说得云淡风轻,天知道他有多着急。回来见她的心切,没见到她时的急迫,见到她后的惊喜,看到她害怕的担忧。
心里百感交集,这会儿目光是一刻也舍不得从她的脸庞移开。
“怎么了?”桑瑜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什么。”他默了一瞬,手插进裤袋里,“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桑瑜点了点头。
风还在吹着树林沙沙作响,有他相伴,桑瑜心里的恐惧也逐渐散尽。
走了没多远,似是想到什么,她问:“你刚回来吗?”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不想让她有其他怀疑。
桑瑜埋着头看着脚下,忽而脚步顿了顿,站在了原地。
沈祐察觉到她的动作,跟着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抬眸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对不起。”
沈祐疑惑,眉眼不由地拧着,“为什么说对不起?”
桑瑜心里愧疚,垂下眼,解释道:“我以为你只是离校两天,不知道你是要去外地,你坐飞机,我还祝你一路顺风。”
沈祐恍然大悟,眉眼舒展开来,笑了笑。
“我不是故意的。”桑瑜接着道歉。
沈祐笑意更加显化,笑得散漫随性,“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
见她还很过意不去的样子,他又故意说道:“你别放心上,我都不记得你说过这句话了。再说,飞机不可能就因为你一句话就……那你不成神算子了,你们学哲学的,业务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桑瑜听到他在胡诌,忽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终于抬起脸,再次看着他的双眸,定了定神,又真诚地说道:“还有刚才,谢谢你。”
沈祐一听,又笑了几声,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桑瑜皱了皱眉头,不知他在笑什么。
沈祐抄起手,带着笑意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恣意,“桑瑜,先是道歉,再是道谢,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桑瑜微怔,圆溜溜的眼珠瞪大,心里在想,有什么问题吗?她这叫礼貌好吧,她一直以来对人都是礼貌有加的。
忽而,他抄着的手垂下,肩膀微弓,收敛了唇角,没有刚才的闲散劲儿,双眸变得幽邃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桑瑜,我们是朋友吗?”
桑瑜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有些木讷,没有出声。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沈祐明亮的双眼倏而就黯淡了下来,他垂下眼睛,眼底的悲伤暗自涌动,头也黯然垂下,没有生机。
“嗯。”桑瑜点了点头,“我们是朋友。”
闻言,沈祐抬起脸来,耷拉的眼皮猛地掀起,眼里的喜色徐徐溢出,唇角也不自觉地高高上扬。
心里升起了冒着暖气的气泡,就像沸腾的水般滚烫又热烈,唇角怎么都抑制不住,只看着她笑。
过了须臾,他终于开口,“那不就成了,既然是朋友,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桑瑜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吧。”
“走,回去。”他步伐轻快,好似要跳起来一样,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桑瑜,笑着招了招手,“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
桑瑜心里一动,他笑得张扬又坦荡,少年就像一阵微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顿了一下,随即跟上他的步伐。
一路上,经过密密丛丛树荫成林的小路,路过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教学楼,沈祐觉得这些平时毫不起眼的景和物都变得生动起来,就连小卖部的收银阿姨看着都比往常温柔了许多。
停下脚步,再抬头望向天空,层层乌云笼罩,却好似有万千星光为他点亮。
桑瑜瞅了他一眼,跟着望向了天空,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祐闻声偏头看她,没回答她的话,顿了顿,反问道:“桑瑜,你为什么学哲学?”
桑瑜对上他的目光,又转而望着天空,平静地说:“观世界,观众生,观自己。”
沈祐怔了怔,看着她微扬着头正聚精凝神地看着天空,此刻她正观着世界。
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油然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心里暗暗诉说——
你是否也看到了我的心呢?
桑瑜什么也没看到,脖子仰得发酸,她垂下头,见他怔然迷茫的样子,问道:“你呢,你为什么学天文?”
“我吗?”忽地,他挤出了一个笑,“看星星。”
说完,他又仰头看着天空。
桑瑜顺着他的目光狐疑地看去,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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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瑜的高中三年一直都是模范,照片经常出现在学校的橱窗里。
这天,她接到高中班主任邀请,想要她回去为母校的学弟学妹们加油打气。
她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读高三的时候也有过此类的经历,班主任邀请了自己带过的优秀学生回去为他们讲座,讲大学生活,讲学习方法等等。
星期五下午,她回了高中母校。
这是高中毕业后她第一次回母校,走在学校的路上,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她的高中班主任李老师已经是年级主任了,刚好也是毕业班。
在办公室里交谈了一阵,桑瑜听出点不一样,她以为也是想以往一样,只在自己班主任带的班上讲两句就行了,哪知这次是全年级一起座谈。
李老师:“这次不光邀请了你一个,还邀请了以前理科班的一个学生,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的,理科班的第一名,听他以前的班主任讲,大学报的跟你是同一所学校,不知道你们认识不?”
桑瑜回想了下,在庆大读书的,理科班的。她高中的时候学文,对理科班的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李老师,抱歉,我不大清楚。”
李老师笑笑,“没关系,反正就你们两个人。他们班主任带了一届补习班,现在带高二,刚才给我通了电话了,一会儿他们直接到公共课演播厅,我们到时候过去就行了,你看你要准备什么吗?”
桑瑜想了想,要当着全高三学弟学妹们的面,还是要稍微准备一下。
“李老师,你有纸和笔吗?我打个草稿,写个发言稿吧。”
李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给了桑瑜纸和笔。
于是,桑瑜坐在办公室里好好写起了发言稿。
过了一会儿,李老师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对她说,“桑瑜,一会儿你先讲可以不?”
桑瑜看了看发言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点头,“可以。”
李老师温和地看着她,心想,这孩子一直都这么乖巧,从来不让人操心。脸上笑得更开心了,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到了公共课演播厅,李老师引着桑瑜坐到了第一排。
桑瑜手里拿着她的发言稿,往后望去,后面人头攒动,统一的校服,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随后,随着话筒声响,室内逐渐安静下来。
李老师作为高三年级主任作了个开场白,说了几句后,目光落在第一排的桑瑜身上。
桑瑜点了点头。
“桑瑜,你们的优秀学姐,庆大哲学系大三在读,大家掌声欢迎。”
桑瑜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慢慢走上了舞台。
许久没有站在舞台,内心还是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讲话台前,整理了一下发言稿,开始了她的发言。她时而抬起脸看着台下的人,目光模糊,只看着台下正中央的位置,时而埋头看着她的发言稿。
她的声音不缓不慢,不轻不重,按着她的节奏进行,她写的发言稿很合规合矩,讲了很多她以前的学习方法,以及读大学后的生活和大学怎么自主学习,最后再鼓励学弟学妹们。
她一气呵成讲完,微微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了掌声。
她心里一松,吐了口气后走下舞台,坐回原位。
李老师又拿着话筒顺着她的发言夸赞了几句,又鞭策台下的同学要像她学习。
随后,李老师邀请第二位上台,“下面欢迎你们的优秀学长,同样是来自庆大的。”
桑瑜听闻,不由地顿了顿,而后左右看了一下,没看见人。
话筒里传来:
“沈祐,庆大天文学大三在读,大家掌声欢迎。”
桑瑜心重重一跳,一模一样的名字,不会是……
随即,大家视线看向右侧,桑瑜跟着看过去,右边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很是熟悉。
她的眼睛眯着又放大,只为了看得更仔细些。奈何眼睛近视,实在是看得不太清楚。
目光追随着他上了台。他没有站在讲话台前,手持着话筒,随意地站在舞台中央。
距离近了些,她才看清了台上的人,完完全全怔住。
与此同时,话筒里传来了那道清冷的嗓音:
“同学们好,我叫沈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
桑瑜心颤巍巍的,不规则跳动着。
不会吧,她和他竟是同学?!
不对,是校友!
作者有话要说:和宝子们说一声,下一章(16章)入V了,V章评论区红包掉落,感谢大家的支持,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