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封战绝路

夫妻二十余年,对自己丈夫的脾气秉性容乐长公主步怜可以用了如指掌来形容,自己丈夫语气中所说的,为了封国人民考虑。但步怜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托词和借口罢了,他现在还有这样的念头,便也可以从侧面说明,郑俊超并不想这么简单地交出自己手中所有的权力,曾经答应自己的话语还是比不上权力所带来的野心。

想到自己丈夫的固执,步怜不由得微微一叹,她虽然不否认自己的丈夫确实有着雄才大略,但封国内部的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多变。

作为皇室步家的女儿,这位皇族长公主比旁人都要更清楚,经营统治了封国三百余年的皇室步家,其根基异常牢固,绝非是替换一位帝王就可扭转的。

她的弟弟,广武君步翎,能力虽然不强,做事有些犹豫寡断,军事才能也不是很强,驭人的手段也比不上自己的丈夫。为君,步翎很难成为一位明君,这一点步怜也非常清楚。

可,步翎只需要一点,便可以赢得大义之名,他是他们父亲的长子,而且是自小就立下的皇子,有着这个身份背景,大部分的皇室步家成员都会支持他继任帝位。而这样的威望和名声,却是自己的丈夫,圣帝郑俊超没有办法通过一己之力争取得到的。

延续三百余年,无论是官员、军士、商人、工匠,还是普通的百姓,他们食的是皇室步家的官禄,拿的补贴和抚恤,也都是皇室步家多给,十税一的税赋从步庆云开始一直都未曾变过。

郑俊超或许可以从军事力量层面上,打败远逊于他的广武君步翎,也可以借助他那卓越的器魂九阶招式一人横扫数万军队,这对于郑俊超来说完全是不在话下的。

可,他确实在决斗中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广武君步翎,这位修行器魂能力完全不如他的国君,并借助妻子,容乐长公主步怜地内应,调动封战会之军强行入主忠城,随即,封战会的军队迅速借助接管的名义,迅速控制了封国境内所有的主要城市。

封战会的主要将领,从校尉及以上开始清洗原本军队中的主要骨干,从而控制封国境内大部分的正规军队。郑俊超同时派出自己的心腹,封战会中的重要成员,前往各地分别执掌各地兵权。

在初步稳定了局面后,郑俊超立刻着手驱逐忠城内到皇室步家势力,并将广武君步翎流放到北方偏远的灵城,命心腹,新任灵城总督的公孙宇严密看管。

表面上,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的主要官员,都被圣帝郑俊超麾下的,绝对效忠于他的封战会所把持,皇室步家的势力羽翼逐渐被清扫剪除。

可暗地里,这些被封战会强行借助军队威胁,不得已放弃军权离开军队的,效忠于皇室步家的将领和官员,暗中聚集在一起,他们一直在明暗地里寻找推翻圣帝郑俊超统治的机会。

这股暗地里组建而成势力非常强大,也是后来青玄公主步鸾打出旗号,宣布正式反抗圣帝郑俊超的时候,白衣天女势力迅速组建起军队的真正原因。不仅如此,青壮之士踊跃从军,百姓们捐钱捐物,帮助步鸾迅速扯起一支精锐之军,和封战会周旋至今。

更重要的是,百姓们或许并不在乎上位者究竟是谁,只要上位者能够让他们生活安宁,他们便也不会有什么异心。

但这些效忠于皇室步家,现在白衣天女势力重要的组成部分,事实上都是受到皇室步家数代照顾和提拔,或是培养的,有一定家族背景的官员。这些官员的势力遍布封国境内的各地,这也是封国,或者说是皇室步家的根基所在。

正是这些星星之火,共同组成了一团明亮的火焰,或许在封战会全盛之时,白衣天女势力的战斗力未必看在他们的眼中。

这也和封战会本身的构成有关,圣帝郑俊超在得到许可组建封战会的时候,刻意选拔的都是中低层的官员和普通士兵,这些士兵比较容易控制,而且只要许以厚利,便可以将他们收归到自己的麾下。

这些底层士兵的战斗素质和个人能力确实非常强,郑俊超选拔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想法来实施的。

选拔素质优秀的低层将士,并加以刻苦严格的训练,选拔出优秀杰出的将领加以培养。封战会内部的选将制度极为严格,只有通过重重考验的人,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将领。

从军人的素质上来说,封战会的军队素质在当时整个封国当中都可以说是绝对顶尖的。这也就是为何,在圣帝郑俊超入主忠城后,封战会派遣到各地的军队能够迅速击败并控制主要城市内的守军,并顺利地接掌兵权的缘故。

无论是岳绩、公孙宇、于泽,这些圣帝郑俊超的心腹,封战会内的重要将领,他们都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不仅个人武艺高强,而且颇有谋略手段,控制军队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自古以来政权的建立,也并非只需要军事实力,政治力量以及地方家族和民心民意地支持都是非常重要的。利用军队,或许可以争取到一时的胜利,但就如同无根之萍,空有短暂繁华,无根基却很难挺立许久。

封战会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虽然圣帝郑俊超的皇后是容乐长公主步怜,但他本人的所作所为还是从根本上将他和皇室步家逐步割裂了开来。

郑俊超的本意,是想彻底摆脱掉皇室步家的阴影,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新的基础。

只是可惜,虽然他本人一直在致力于这样的行动,可是毕竟皇室步家这个统治了封国三百余年的皇族,根基在封国境内盘根错节,很难从根本上将其斩除,更别说这么轻易地就想要取而代之了。

一开始,借助着容乐长公主步怜的名义,郑俊超还能够获得部分皇室步家的支持。可随着他第一次进攻齐国失败,封国境内,益城治下的几个郡县,支持皇室步家的人聚集了一批人,改旗易帜宣布反抗圣帝。

当时郑俊超本就在齐国那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对本就没有多少好感的这支造反的势力自然成了他最好的发泄对象。他立刻调动两路大军,南北夹击,一举歼灭了这支打着皇室步家旗号的起义军。

为了杀鸡儆猴,圣帝郑俊超便下令将这些造反之人悉数诛杀,并将主要起事之人的头颅悬挂在当地的城楼上,以儆效尤。

在短期看来,郑俊超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顿时偃旗息鼓,他便获得了比较充足的时间,可以再度组织军民,为下一次进攻齐国做准备。

长此以往,郑俊超这样的做法就暴露出了其考虑不周的地方,这些效忠于皇室步家的势力,虽然一时隐匿,不再干涉和影响到当时封国的朝政。但他们对于圣帝的敌视不会因此消泯,反而会日久弥坚,反抗他的信念只会更加坚定。

这也就是为何,广武君步翎的长女,青玄公主步鸾打出旗号,招兵买马的时候,各地蛰伏待机的势力纷纷赶去投奔的根本原因。

这些势力早已在明暗地里做了充足的准备,只是缺少一位领头之人,青玄公主步鸾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也正好契合了他们的想法。即便步鸾是女性,也并不是广武君最合格的继承人,他们也义无反顾地赶去支持白衣天女势力。

白衣天女势力的起义时间稍早,当时选择的时间,本想抓住圣帝郑俊超再度出征齐国的契机进行起义,未曾想到内部情报有误,步鸾和步月寒被公孙宇用假情报悄无声息地摆了一道。

在传递出假情报的同时,公孙宇还暗中派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圣帝郑俊超。一经接战,白衣天女势力临时组建的军队,完全无法和精锐的封战会之军相提并论,一触即败。

不得已,青玄公主步鸾只能选择将最后的势力保存下来,并退守清明山脉。而当时,这些追随着步鸾的势力都未曾离开,他们依旧跟随在步鸾的身边。

他们非常清楚,他们再度选择效忠于皇室步家,早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退路,圣帝郑俊超绝不会饶恕他们,投降过去也就只有死路一条。反之,继续跟随着白衣天女势力,虽然一时看不到太大的希望,但只要有外部势力,诸如齐国介入,封国内部的局势也会向有利于他们的这方面来发展。

看似偶然,看似有些不可思议,追随着青玄公主步鸾撤回到清明山脉去的,当时白衣天女势力的军队,竟然没有一个私自离开。倒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忠诚,只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别无退路,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继续跟随着白衣天女势力,跟随着青玄公主步鸾为好。

作为皇室步家现在最重要的一位代表,也是仅存着的,皇族成员。这些效忠于皇室步家的成员都清楚,他们在封战会,在圣帝郑俊超手中无法得到的利益,在这位青玄公主这里必然可以得到。他们作为效忠于皇室步家数代,甚至是数十代的元勋,自然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而这利益,想要保住的话,就必须将他们再度和皇室步家捆绑在一起,才有足够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