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打了一仗。”聂君遥咬下一口饼，又喝了口粥。
“疏勒人在北潭集结了两万人，企图拖延时间，让都城加强防备。纪滔将军当真是老谋深算，他趁夜发动攻击，并派了所有弓兵潜入潭水提前伏击，大军从右翼浩浩荡荡杀进去。我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那地方现在尸体如山，血流成河。”
聂君遥嚼了几口，又喝了一口粥，燕回从未见过他的脸色如此阴沉。
“他们趁胜追击的时候俘虏了几百人。我们找到第一将军的时候，他正在宣判，下令处决俘虏。”
“你把陛下签署的命令给他了吗？”太子问。
“给了，他见了信，立刻召我们进入大帐。然后又问我们是否亲眼见过李奚州的尸体，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堆问题。修尧向他保证一切确凿后，纪滔将军说了一句话。”
他停下了话语，众人全都看向他。
“什么话？”太子问。
聂君遥吞下嘴里的饼。
“叛徒儿子的话狗屁不算。”
“修尧因为这句话就要杀他？”沈浩然问。
聂君遥摇了摇头：“修尧确实很生气，但当时没有动手。他只是咬着牙说‘我不是谁的儿子。这是陛下给你的命令，战争结束。难道你敢抗命？’”
聂军说完再次闭口，双眼漠然无神。
“说啊。”周羽催促他。
“纪滔将军说，不用别人教他如何效忠国家。在他离开这片恶土凯旋回国之前，他要秉公执法，处置那些胆敢造反的逆贼。”
“他的意思必须处死俘虏？”燕回说。
“是。”
“修尧说这等于抗命。纪滔将军放声大笑，说陛下的信中没有提到如何处置绝道者叛徒，还叫修尧滚出去，否则不管什么至高殿，都会送他去见自己的叛徒父亲。”
燕回闭上眼睛，不大情愿地开口问：“第一将军伤得多重？”
“呃……从今以后，他只能左手擦屎。”
聂君遥说完又喝了一口粥。
“我靠！”周羽惊叹了一句，吐了口气。
“活见鬼！”沈浩然说。
“修尧怎么没杀了他？”燕回问。
“我拦住了，不然怎么办？”聂君遥回答。
“修尧跟发狂一样，根本听不进我的话，拼命地扑向第一将军。那老头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抽搐，鲜血狂喷。我跟修尧打了起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淤伤：“我输了。外面卫兵冲了进来，修尧杀了十几个士兵，然后夺了一匹马，一鼓作气跑出了营地。”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出了这种事，他们也饶不了我。我在一片林地躲了几天，然后返回凌云堡。在路上时，有个神庭司的兄弟满身是伤，他说被上万禁卫军追杀。据说，有人看到他往西边跑了。”
“他们永远抓不到。”沈浩然说。
太子殿下听得入神，呼了口气道：“至高殿向来庇护自家兄弟，但这种事……陛下也别无选择。”
“他是至高殿最好的骑手，生存能力极强，禁卫军不可能轻易抓到他……”周瑜说。
“抓到他的不会是禁卫军。”燕回说，他走到桌边，绑好剑鞘，披上斗篷。
他察觉到古琳的目光，却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周羽，影卫军由你代管。你告诉魁长老，我去找修尧。军队驻留此地，等待陛下命令。”
“你要去找他？”沈浩然大惊失色。
“你也听见太子殿下的话了，如果你带他回来，他肯定会被斩首的。”周羽说。
“至高殿的人，由至高殿来审判。”
古琳的眸子明亮动人，泪水快要涌出来了。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抓得到他？他的骑术比你强多了。”沈浩然喊道。
“我有办法找到他。”
他转身看向太子殿下：“失陪了，太子殿下。”
“你一个人去吗？”太子问。
他挨个看着兄弟几个。
沈浩然生气了。
周羽糊涂了。
聂君遥悲伤不已。
古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
“照顾好军队。”
说完，他策马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