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反应，“你是第七殿的人？”
华弗似乎也被吓到：“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这里？”
燕回真不知道该放声大笑，还是给这个家伙一巴掌。
“我只是来找自己兄弟，机缘巧合进入这里，希望多了解一些第七殿的事情，仅此而已。”
华弗面色生硬，生怕任何一点表情都变化出卖了自己。“你会泄露至高殿的秘密吗？”
“当然不会。”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泄露第七殿的秘密呢？”
燕回注意到对方夹膝间的双手在颤抖，不由佩服起此人来。他本以为如果第七殿真的还存在，那应该是一个涉及黑巫术的邪恶组织，成员也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可眼前这个人吓得发抖、医术高明的家伙，推翻了他的想法。
“是第七殿策划了六殿刺杀事件吗？”燕回的语气故意严厉道，“在我第一次试炼时，是渡生司的人暗杀我？也是你们哄骗李奚州弑父篡位？”
华弗直往后缩，嘴里挤出呜咽的笑。“第七殿守护神秘之源，为实现‘道则’而施展神秘之术。仅此而已。”
“一千年前，七殿之间爆发过一场战争，是第七殿挑起的。”
华弗前后晃着身子：“是第七殿自身爆发的战争，是内乱，其它六殿只是卷进去而已。这场战争漫长而惨烈，数万人为此丧命。战争结束后，当时的皇室与百姓都对第七殿谈之色变，充满恐惧。最终六殿决定铲除渡生司，令其永远消失。第七殿楼宇被拆，书籍被焚，成员四散而逃，亡命天涯。然而，‘道则’需要渡生司的存在，无论隐秘还是公开。”
“你是说他们没有彻底铲除第七殿？还有人仍在暗中活动？”
“我已经说了很多，别再问了。”
“长老们知道吗？”
华弗紧闭双眼，只字不答。
燕回突然暴怒地一把抓起他，“长老们知道吗？”
“长老们什么都知道。”
燕回想起魍魉与雪柔的反应，当他说出独眼男人的火焰时，他们两个交换目光，却又避而不答。连魁长老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难道自己是傻子吗？长老们瞒了这件事一千年。
他放开华弗，走到火堆前，书籍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
“其他天源者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吗？”
华弗摇头。
“你进入遗失之地，是有任务？”
“我不能说了，绝对不说。”华弗很紧张，但语气异常坚决。
燕回看了他一眼，转身望着月光下的废墟，和那座远处的白塔。
“不管你跟渡生司长老汇报任何事，只要不提到修尧，我必将感激不尽。”
“我不关心他的事情。”
他在废墟中徘徊了很久，任回忆如潮水般奔涌。
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
他心里满是困惑，却不清楚是因为遭受背叛，还是更深的原因。
长老代表的是至高殿之道，长老即是道本身，如果他们说谎……
“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走。”孟修尧站在一尊倒塌的巨大石雕之上。
燕回楞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尊石雕竟是一个男人的头部。
燕回靠在石雕的前额旁，抚摸着眉宇间的纹路，不过他是人是神，如今都已被人遗忘。
“我……做不到。”他终于开口。
“听你的口气不太确定。”
“也许吧。即便如此，我还要很多事情要搞清楚，我需要找到答案。”
“什么答案？”
有些极其危险的东西正在壮大，威胁到所有人的生命。这种感觉燕回早就产生，然而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
燕回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孟修尧有了新的未来，新的家人。
“我们都在寻找答案，兄弟。只不过你的似乎已经找到了。”
“我找到了。”孟修尧从石雕上一跃而下，递上长剑，“你应该把我的剑也拿走，这样更为可信。”
“冀州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你还要保护这些人。”
“保护他们还有别的方式。这把剑沾了太多血，我有些腻了。”
燕回接过他的剑：“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说服他们还需要时间，有些人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燕回点头，“祝福你，兄弟。”
孟修尧笑了，他俩并肩走回营地，给火堆添了柴火，又聊起至高殿的往事，足足聊到后半夜。
最后孟修尧钻进了瑟婉的住处，燕回则裹着斗篷睡下了。
他心里清楚，明天一大早，要不辞而别。
睡意姗姗来迟，他很明白，自己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