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后,我也打算离开,走了没多久,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我的脚步,“苏麻喇姑,我现在发现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竟然是多尔衮,他单手负于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的心不知为何乱了节奏,在胸膛里砰砰乱跳,但还是强壮镇定的道:“不知十四阿哥何出此言?”
“还用我说吗?”多尔衮嗤笑一声,抬步走到我的面前,低头俯视着我,抿着唇角道:“小小奴才,竟然敢干涉阿哥与格格之间的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真是不敢相信。”
说完,多尔衮脸上的笑瞬间收回,换成冰寒之色,盯着我,冷笑道:“苏麻喇姑,我是要夸你胆量过人呢,还是要说你嫌自个的命太长?你要庆幸今儿遇上的是多铎,若是换了旁人,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怔愣了一下,很久才发现过来多尔衮这是在我着想,原来这只狐狸也不是这么坏嘛,至少现在看来,我破坏了他弟弟的姻缘,他不仅不恼,反而为我考虑,于是扑哧一声,兀自笑出声,结果越笑越大声。
多尔衮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连忙摇头,艰难的憋回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多尔衮,“奴婢没有笑什么,只是觉得十四阿哥真心真意的为奴婢着想,奴婢不甚感激。”
没想到多尔衮不屑的哼一声,斜睨着眸子,“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感激。”
我额了一声,然后讨好的笑着说:“感激这种事自然是要放在心里,说出来就是虚伪了,奴婢想十四阿哥也是明理的人,不会在乎这些虚伪的话。”
多尔衮被我逗笑,唇角上弯,抬手在我额头敲了一记,“嘴皮子倒是利索,就是说话做事不经脑子,总是莽莽撞撞的,也不怕闯祸。”
我嘿嘿笑着,用手揉着敲疼的额头,没有再说话。
多尔衮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送到我面前,“擦擦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并没接过手帕。
多尔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卷着帕子就按在我的脖子上,正好按在我的伤口上,我立即疼的皱起了眉头。
多尔衮的力道放轻了些,温柔的擦拭着我的伤口,可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道:“活该,现在晓得疼了,早干嘛去了?”
我没有反驳的份,只有点头的份,忍着疼接过多尔衮手中的帕子,自己擦着上头溢出的血水,边擦边看着多尔衮,等了一会才说:“十四阿哥没有什么话问奴婢吗?”
多尔衮只是敛眸,仍是笑意盈盈的道:“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说,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而且我相信你这么做并没有恶意。”
“十五阿哥就这么相信奴婢?”
“直觉而已!”
语毕,多尔衮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芒,浑身透出的自信,让人无法直视,我的心不知为何抽动了一下,忘了如何反应,只能是和他静静的对望着。
我突然想起来到时空前耳边响起的那句话,你是我的,你逃不了的。
我的心脏再次抽动了一下,看着多尔衮,是你吗,多尔衮。
多尔衮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见我脸色有些差,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摇头,“没有,谢十四阿哥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会吧,今日的事我会保密的,”多尔衮似乎是习惯性的抬手要摸我的头,突然反应过来,手僵在半路上,我和他就这么尴尬的看着对方。
沉默了一会,我率先打破沉默,“谢十五阿哥,奴婢感激不尽,奴婢先回了,告辞。”
我逃也似的跑了,一路小跑回了大玉儿的帐篷,一入帐篷,大玉儿和娜格见到我脖子上的血迹皆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按着伤口,故作轻松的笑着,打着马虎眼的道:“没什么,就是被一只没长眼的畜生给挠了,还好奴婢机灵,只是伤了一点皮肉,否则就真的提不回一条命回来见格格了。”
我心里暗嘘,要是多铎知道我将他讲作是畜生,不晓得会不会气的提剑,直接结果了我的姓名。
闻言,大玉儿这才放下心,拍着心头道:“那就好,自个小心些,快去上些药,免得严重了。”
我哦了一声,告了辞,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发现有人在门口等着,看样子是个侍从,一见我就迎上来,笑着说:“可是苏麻姑娘?”
我打量他一番,见他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点点头。
侍从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送到我手里,说道:“这是爷叫我送来的,爷还吩咐,让姑娘早晚各涂一次,伤口会好的快一些。”
我顿时明白是谁送来的,遂收回了,对着侍从笑道:“幸苦了,回去替我道声谢。”
侍从自是颌首,“姑娘放心,我会的,姑娘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目送着侍从离开,手里握着那个瓷瓶,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向上扬起,没想到他竟是个如此细心的人,还吩咐人送药来,心里头对多尔衮的印象顿时改观了不少。
自从那一次比试后,多铎真的遵守诺言,不再前来找大玉儿,大玉儿心里虽然着急,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是旁敲侧击的从我和娜格那里打听,我有心隐瞒,大玉儿自然打听不到什么,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转眼到了皇太极等人的归期,哲哲一早就来看望大玉儿,将我和娜格遣了出去,姑侄俩躲在帐篷里说着体己话,我在外头等着,耳朵立起,听着里头的动静,想起哲哲进入帐篷,看着大玉儿时,露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直觉告诉我,哲哲这次到来的目的不简单。
娜格没有我那么多的心眼,一心安静的等着,见我有些站立不安,于是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了?”
我苦笑着摇头,看着帐篷,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嘭”的一声,帐篷里传出的器皿打破声音,我和娜格相视一眼,就要往帐篷里冲,可是到了门口就被哲哲带来的侍女拦住了,其中一个膀大腰粗的侍女粗声粗气的道:“福晋吩咐,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进入。”
娜格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要理论,被我快一步捂住,拖着离开了。
“姐姐为何拦我?”娜格气愤的推开我,指着门口的侍女骂道:“她算什么东西,这里是格格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撒野?”
我心里一团火,但还是强忍着怒火道:“你别冲动,哲哲福晋说起来也是主子,她的吩咐我们就要听,而且就算我们要硬闯,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娜格被我几句话堵住,梗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看着我。
我看着帐篷,思忖着道:“放心吧,哲哲福晋对格格做什么的,等着就好。”
娜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静下心来等着。
没等一会,哲哲就从帐篷里出来了,带着她的那些侍女离开了,我和娜格赶紧往帐篷里跑。
跑进帐篷,看见大玉儿坐在床边,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有点红,好像哭过一样。
我走过去,看见脚踏边上,一个水壶碎裂在地,想来方才听到的响声就是它放出来的。
我站在床边,看着大玉儿,她也抬头看着我,眼里是死灰一片,我顺势坐在了大玉儿的身边,伸手将她揽着靠在自己的肩上,“格格,想哭就哭吧。”
大玉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反抱着我,哇的一声,像个小孩子委屈的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