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皇太极,多尔衮)

人生如弈,变故甚多,再精密的算计也可能会棋差一着,皇太极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他明明算好一切,为什么还是算漏了。

等到他踏进牢房的时候,只看见苏麻被人绑在绞刑架上,脸上的鲜血尚且未干,滴落下来,砸在地上,放开朵朵暗沉的花。

他慢慢的走过去,站在苏麻的面前,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丝毫生气的人,她的双目紧闭,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嘴皮子此刻合的紧紧的,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相信是苏麻喇姑。

就这么看了很久,皇太极如同木偶般僵硬的伸出手指探到苏麻喇姑的鼻息下,全无气息!

皇太极的心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被无尽的恐惧与无助填满,他的身体重重的颤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苏麻喇姑死了!他明明已经算计好,在他离开盛京的这一段时间内,故意将她囚禁起来,不让人靠近她,自此也没有人可以借机伤害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离开盛京不久,便传来她被人陷害的消息,就在听到的消息的那一刻,他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立即调转马头,往盛京赶,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皇太极就像个痴儿一般,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的表情,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是个梦!

皇太极几乎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那个叫做苏麻喇姑的女子,或许是当初他陪哲哲会科尔沁的时候,那天晚上草原上举办篝火晚会,十分的热闹,他一个人在人群间穿梭,站到一群人的周围时,他注意到站在他身旁有一个女子,看着热闹的人群,脸上却是波澜不动,沉静如水,放佛周围的热闹喧嚣皆与她无关。

他觉得很好奇,不时的看看身边的人,发现身边的人挽起唇角,绽出一抹惨淡的笑容,他不明白,一个看上去正值花季的少女,何以露出如此悲凉的笑容?

正想着,人群发生涌动,身边的女子被撞了一下,向他倒来,他出于本能接住了她,那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要淡定许多,被他扶着站好以后,低着头,不羞不恼的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他并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思了很久。

后来他又再遇到她了,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苏麻喇姑,那个致自己的生命不顾,救下侄女的女子,他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她,可是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的身上,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四处的看着,柔和的棱角在火光中跳动,那副模样至今还留在他的脑海中。

只是他没想到苏麻喇姑会对他如此忌讳,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在他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只小兽,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吓得躲起来。

皇太极有些懊恼,他自诩魅力无双,却独独在苏麻喇姑这里吃了闷亏,因此他在苏麻喇姑身上投注的注意力更多了,他觉得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时候觉得很好玩,所以总想戏弄她,看她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分外的愉悦。

可是他更没想到的是苏麻喇姑爱上了多尔衮,他很是气愤,却说不上原因,一想到苏麻喇姑站在了别人的身边,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皇太极一直告诉自己,苏麻喇姑并不重要,他不该为了她大动肝火,可是他做不到,一见到多尔衮牵着苏麻喇姑的手,他还是会乱了分寸,终于他干涉了她和多尔衮之间的事情,明知她会怪他,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当初在山谷的时候,他曾经送给苏麻喇姑一枚玉佩,其实那不是赔罪礼,而是他的私心,那枚玉佩是他从小戴在身边的,意义非凡,他只会交给自己的心上人,在打算将玉佩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上人是谁,不管日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玉佩为证,他皇太极此生只爱苏麻喇姑!

几个月以来,皇太极看着苏麻喇姑看他的眼神由敬畏到平和,有时候甚至还会对他不经意的撒娇拌嘴,这些小细节总是让他欣喜若狂,他以为自己有一天或许会让她忘了多尔衮,重新爱上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看着绞刑架上的苏麻喇姑,皇太极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皇太极伸手摸上了苏麻喇姑的脸颊,冰凉的温度从指间传入,冻到了心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鼻子被酸涩围绕,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这么看了很久,皇太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他解下了捆绑住苏麻的绳子,苏麻没了支撑,一下子向下栽去,被皇太极更快一步抱住,搂住了怀里。

皇太极打横抱着苏麻喇姑走出了天牢,正好遇上了多尔衮。

多尔衮看着他怀里俨然没有了气息的女子,高大的身子颤抖了几下,瞪大双眼,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皇太极没有理会她,而是抱着苏麻径自绕过他离开。

经过多尔衮身边的时候,多尔衮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皇太极的背影大叫道:“站住!”

皇太极并没有依他所言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我让你站住!”多尔衮走上去,一把拉住了皇太极的手臂,双眼通红的对皇太极吼道:“把她还给我!”

没想到皇太极冷笑一声,看着多尔衮,道:“还给你?你是她什么人,别忘了害死她的是谁。”

一句话正中多尔衮的痛处,他怔怔的松开了皇太极的手臂,僵在了那里,皇太极继续走,又被多尔衮叫住,“那又怎样,皇太极,把她还给我,她生的时候你要和我抢,死了还要和我抢吗?”

皇太极回头又是冷嗤,眼中尽是不屑与鄙夷,“你错了,你从来就没有和我抢的资格。”

说完,皇太极抱着苏麻径自离开了。

多尔衮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一般,没有呼吸,没有知觉,他唯一的念头只有他又失去她了。

他还记得当初知道苏麻因为坠马而失去记忆的时候,他是又悲又喜,悲的是苏麻忘了和他之间的一切,喜的是既然她忘了过去,是不是代表他和她又有机会在一起了。

他还记得当初他提出要带她离开的时候,苏麻拒绝了,只是为了她的主子大玉儿,多尔衮料想不到自己在苏麻心里的分量竟不如一个大玉儿重。

再次见到苏麻的时候,她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不客气的出言教训多铎,他很是欣喜,可是却不得不按捺下心里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出声引起她的注意。

就在苏麻转身看他的时候,他的心凉了一下,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外表看上去一样,可是透出来的感觉根本不同,他有些怀疑她不是苏麻,而是假冒的,所以他故意留下苏麻,出言试探。

面对他的质疑,苏麻有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卑不亢的回答他的问题,说话的语气,和思考时轻轻的跳动眉头,一些简单的小动作,说明她是苏麻无疑,这个结果让他欣喜若狂。

一直到后来,多尔衮又让苏麻爱上他的时候,半路上又杀出了皇太极,他没想到苏麻竟然是皇太极的人,对他的命令总是惟命是从,他愤恨懊恼,可是却无可奈何,平生第一次,他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可他是个无人关注的阿哥,连自己的亲额娘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没有资本去争,只是即便这样又如何,他要争,从皇太极的手里夺回苏麻!

谁曾想到他争了,可是苏麻却不等他,她被自己的亲额娘和亲弟弟联手给害死了,甚至也将他拉下水。

多尔衮只觉得心中郁结,孤独与无助席卷了他的身心,终于他俯身吐出了一口黑血,闭眼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