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嘛!”皇妃撒起娇来。
“应哥哥!你快来看,那是一只什么鸟啊?”这时绿冬又过来问。
“你应哥哥没空!去问你三哥哥吧。”皇妃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问应哥哥又没问你!”绿冬是什么人,哪里吃她这一套,也是理直气壮。说完还冲皇妃哼的一声,又道,“亏我那日还叫你应嫂嫂,哼!错看你了!”
“……我,我,我又不是不让你跟你应哥哥说话,我是,……我们正在说话嘛,你这样打断别人说话很没礼貌。”皇妃一向抢白别人,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抢白,一时有些口吃。好在总算找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什么礼帽圆帽!应哥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不让我跟他说话?我就要说!应哥哥我们走!”绿冬说着一只手拉住缰绳,松开另一只手来拉应皇子。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嘛!”皇妃急的叫道。
紫玉在后面不由得捂嘴暗笑。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谁能想到牙尖嘴利的皇妃也有这样的时候,被人怼的张口结舌。
应皇子也忍着笑对绿冬说道:“你先过去问应治,我跟皇妃说句话。”
绿冬不忿气,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最后还是一扯缰绳走开了。
“你看她!……”皇妃指着绿冬的背影跟应皇子告状,“我又没说什么,她这什么态度嘛!”
“绿冬一向小孩子脾气,冰儿别和她计较。”应皇子哄着皇妃道,想起刚才正说的话,忙又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冰儿切不可任性,以免被人非议。”
“那你不许跟她走在一起!”皇妃嘟着嘴说道。
应皇子怕人看见只得胡乱应付一声,正好黄胖子跟上来,他便给皇妃放下轿帘,两个人策马走在前面。
在这个圈子里面,黄,郑,苏三个都是商贾之家,自然比几位皇子要矮上一头。就是李文亭,那也是重臣之子,其父李维民要是在再古一点的古代,那就是妥妥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自然也在他们之上。黄郑苏这三人之中,黄胖子自觉父亲是商会会长,统领着郑苏两家,便觉得高他们一等。郑公子呢,因家里的买卖做得十分顺遂,又是开矿场又是建围场。便自觉今非昔比,不再对黄胖子伏首贴耳,两个人如今颇有些二虎争霸之势。倒是苏天林,虽然大家都当他是皇亲,可他却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因此跟谁都赔着小心。
郑公子因去的是自家围场,一路都充当着向导兼导游,一会在前一会在后,给众人介绍着所经之地沿途风光,和他家的领地范围。黄胖子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儿。跟应皇子小声说道:“瞧他那张狂的样子!好像这一出朝歌就都是他们家的地方。不就一个破山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应皇子笑,“这郑老爷子近两年买卖确实做的不错。这建围场可不是个小数目。等闲人恐怕想都不敢想。”
“哎你说这郑家一直以来也没见做什么特殊的买卖,不过就是有个山头而已,怎么这一下子突然这么有钱?又买山头又建围场?”黄胖子道。
“这个……”应皇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虽然入了商会,可只是刚入门,自己的买卖尚且顾不过来,因此对商会的这些同业还没有深入的了解,不清楚内里的底细。
“哼!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勾当呢!”黄胖子悻悻说道。
应皇子一笑。没有说话。这黄胖子自觉其父是商会的会长,这朝歌所有挣钱的买卖就都应该先紧着他们家。苏天林占着皇亲他不敢攀比,可这郑公子家里没权没势的,这突然一下子就暴发起来,他自然不服气。这时,绿冬追上他们,向应皇子说道,“好热啊,应哥哥。今天这日头怎么这么毒啊!”
此时还不到午时,可因是郊外,无遮无挡,火辣辣的日头直晒着当头顶,又没有一丝风,更觉酷热难耐。应皇子抬眼看了看太阳,晃得眯着一只眼说道:“谁让你一个女孩家骑马的?这还不到山脚,上了山只怕是更热。你还是去跟女眷们坐车去吧。”
“我才不跟她们一起呢!”绿冬一扭脸说道。
“我们那贱内不合你大小姐法眼,不还有你应嫂嫂嘛!”黄胖子最爱跟女人调侃,见状便嘻笑着说道。
绿冬知道黄胖子越跟他计较他越来劲,便冲他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应皇子见绿冬一张小脸晒得通红,额头鼻尖都是汗珠,便也说道:“黄兄说的没错,不如你就去冰儿的车上稍作歇息?这长途跋涉不比在朝歌,你一个女孩子家撑不住的。”
“她的车上都是行李,哪里还有坐人的地方!”绿冬道。
应皇子闻言一笑,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媳妇的行事做派。便一扯缰绳,掉头回到皇妃车前,隔着轿帘对皇妃说道:“冰儿,你把车上行李收拾一下,让绿冬来跟你做个伴。”
“好呀好呀。”皇妃露出头来一连声说道。
应皇子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多言,遂叫人来把绿冬的马拴在自己马上,让绿冬上了皇妃的车。绿冬一上车看见紫玉抱着一个大包袱,以腾出地方来让自己坐,便有些不好意思。对紫玉说道:“让我来抱着吧。”
“哎呀不用。”皇妃殷勤的说道,又问绿冬喝不喝水,要不要吃点水果。绿冬带的水早喝完了,可知道离围场还远着呢,大家都带着那么一点水,她怎么好意思占用别人的,便推说不渴。可却见皇妃从座椅冬道:“喝吧。这是凉白开,不是生水。不会喝坏肚子的。”
绿冬也顾不来追究什么是凉白开以及什么生水,先就被那一桶水惊呆了,谁出门还会带着这个啊。便问:“这是你出来时带着的?”
“是啊!”皇妃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出来旅游,带水比带吃的东西还要重要呢。天这样晒,缺水可了不得。”
绿冬似懂非懂的听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痛快啊。
“就是没有保温壶,不能泡凉茶。”皇妃还自说道。
绿冬早知道皇妃说话没有章法,是以也不理论,见皇妃变戏法似的,又从座椅关。却见紧挨着水桶放着一个竹篓,桃子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她心想这桃子这样水嫩,放在篓子里还不被颠坏了?再一细看,原来里面却是一个个小格子,一格正好放一个桃子,桃子四周塞着碎纸,车子摇晃,桃子却在里面纹丝不动。怪道人们都说这个疯皇妃会享受,原来还真有她的。绿冬嘴里吃着桃子,眼睛上下打量着皇妃,想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些个办法,他们怎么就想不到。
却说在这荒郊野岭能吃到鲜美的桃子,那滋味更是不一般,绿冬靠着背后的凉枕,只觉浑身舒爽,那叫一个惬意。皇妃不失时宜的又递过一把扇子来,绿冬缓缓扇着,觉得人生享受不过如此了。可一想到应哥哥平日里也是被她这样伺候的舒舒服服,心里便又生出一股醋意。把扇子一丢坐起身来。
“你是不是饿了?”皇妃说着,对紫玉示意了一下,紫玉便挪开抱着的包袱,从她的座椅色甜点应有尽有。绿冬简直叹为观止,嘴上却道:“还是把这些留给你家应皇子吃吧。”
“我家应皇子。”皇妃笑。笑完又道,“他们大男人的才不会吃这些呢。我这是给咱们带的。”
说着拿起一块肉辅递给绿冬,绿冬不由得接了过来。皇妃看着笑道:“快吃吧,包你好吃。”
绿冬觉得皇妃今日向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好的不像话,便说道:“今日怎么对我这样好?可是有什么目的?”
“我以前也没对你不好啊?是你对我没有好脸色好不好!”皇妃笑道,“不过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你跟我是一类人。”
“什么是一类人?”绿冬问。
“就是……脾气相投,个性相近啊。”皇妃道。
绿冬心说我才不和你这样的狐媚子一样呢。却听皇妃又道:“你我都是心思单纯的人,外表看起来恶声恶气的,可内心善良,没有害人之心。”
“你怎么知道?”绿冬本能的说道。
皇妃没有说话,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是怕我跟你抢应哥哥,所以才这样哄我的吧?”绿冬拿眼睛瞟着皇妃道。
皇妃一笑,转头看向了窗外。
绿冬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这话不值得回答,或者说,她觉得自己根本不足以做她的对手。正要发作,可看着手里的肉脯又泄了气。光是这一套伺候人的本事,自己就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我们俩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好闺蜜的。”皇妃又说道。
绿冬听懂了前面的好朋友,便也就不细究后面的好闺蜜是什么,只冷笑道:“你如今是知己满天下,还缺我这一个吗。”
“哼。”皇妃又是哼地一笑,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把话放在这里了,——你我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那种。”
听他说的这样肯定,绿冬倒想拭目以待。
两人边吃边聊,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只觉得马车摇摇晃晃的,都有些困倦,便互相靠着打起盹来。听见外面让下车,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
女眷们纷纷下车。皇妃下来忙着整理衣服,听见紫玉咦的一声就抬起头来看她。
紫玉示意皇妃看前面。“那不是那个白……姑娘吗?”
皇妃心说哪里又跑出一个白姑娘来,转头看去,却见是那白莲花叫什么宛儿姑娘的,正跟着封氏过来。
这时,应皇子来找皇妃,看见迎面过来的白莲花,有些惊诧,问道:“宛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妃却是不等对方说话就过去对白莲花说道:“是你啊,小奴家?你怎么会跟封姐姐在一起?哦,我知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吧?嘻嘻……”
语气熟稔的像是看见了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样。
封氏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也不恼也不怒,只是争锋相对道:“皇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什么人?又进的是什么门?倒要让皇妃说个明白。”
“哎呀,姐姐你自然是美艳动人,聪明过人咯!小奴家也是这样啊。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妃不以为然的说道。
“好个利嘴。”封氏冷笑,“那这不进一家门又怎讲啊?”
“……就是,你们都进的是……荣华富贵门啊?”皇妃眨着眼睛,还是想出话来。
“承皇妃吉言。”封氏确实有长进,见问不住皇妃,便丢下这么一句,傲然离去。也算跟皇妃打了个平手。
“这人是谁啊?”绿冬不认得白莲花,便问。
“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哼。”皇妃道。
郑公子早有所准备,知道女眷们不能随便见人,便在围场里安置了二三十个小厮,帮着女眷们搬运行李。女眷们难得出门,恨不得把衣箱都搬来,自以为准备充分,可看着皇妃那左一包右一包,左一个箱子又一个提篮,还是自愧不如。都奇怪皇妃都拿了些什么。
人们按照郑公子的安排,各自归房,安顿好行李,女人们又洗漱一番,换过衣服,这才出来。
山野风光,确实跟别处不同。郑家的围场占据了一整个山头,他们所在的休憩处位于山腰的一块平地,站在山崖边,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密密匝匝的树林,虽然枝叶上挂满尘土,看着灰蒙蒙的,可仍能感觉到阵阵清凉袭来,树无风自动,云无影自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