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想娶夙儿?”
刘宇轩没有想到,已经卧病在床的太后仍旧能够带来这样强大的威慑力,一时间颇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面对这样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质问,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竭力让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
“是,臣自知身份配不上镇国公主,但是,臣可以发誓一辈子护佑她周全,决定不会让她遭受任何人所害!”一字一句地道出这句话之后,他忽然重重在地上碰头道,“臣倾慕公主多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但如今情势非常,臣恳请太后允准!”
“情势非常?”
太后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轻笑了起来:“刘宇轩,哀家一直都觉着你稳重,想不到你也有年轻人冲动的一面。若是你现在回去,哀家还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应当知道,镇国公主这四个字的含义,就不用哀家多解释了。”
“太后!”
刘宇轩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甘心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所阻挠。几乎是本能地,他又向前挪进了两步,朗声自陈道:“臣并非贪慕荣华富贵,也绝非恋栈权势之人。倘若太后怀疑臣的真心,臣可以立刻辞去军职和其他职务,哪怕是辞官不做,臣……”
“够了!”
太后忽然重重捶了一记床板,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刘宇轩的话,眼神中亦流露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光。她直直地盯着刘宇轩许久,面色忽然越来越冷:“难不成你还不懂哀家的意思?抑或是想要挟哀家?你可以辞官,但是。你爹呢?如今京城内外,哀家还有几个人信得过的,倘若你爹也辞去官职.你让夙儿今后用谁坐镇京城?难不成你就为了一己之私,让你爹正当壮年地时候就在家里赋闲?”
这些事情刘宇轩何尝没有考虑过。但却始终一厢情愿地将其放在边缘位置不予考虑。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不问他的居心,也不怀疑他的目地,而是将这个问题拎到了最最重要的位置。望着那个明明已经时日无多却依旧果断地老妇,他忽然生出了一种绝望的感觉。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如愿以偿么?
虽然已经别过了目光,但是,刚刚刘宇轩那种坚决的表情却深深刻在了太后的心中。她何尝不知道他是真心恋着崔夙,她何尝不知道一旦成功,两人必定是一对和睦地鸳鸯,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权握天下的陈云慕了。她如今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她不能让自己千辛万苦稳定的局面崩塌于一时。
倘若没有崔夙监国,那么必定要设置顾命大臣或者是摄政王。可是,天底下谁没有私心?只要是男人,手握大权久了都难免有自立之心。到了那时,江山易主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她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但是。倘若殃及她这个唯一宝贝的外孙女,那她便是死了。只怕也不会得到安宁。
“冤孽,都是冤孽啊!”
轻声嘀咕了一句,她便再次转头看着刘宇轩,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一直以来,你们父子俩从来都是一心为国,此番更是齐心协力力挽狂澜。你和夙儿也算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哀家本不应该拒绝这桩婚事,但是,如今确实不是时机。倘若你真的铁了心要娶夙儿,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原本极其无望地事一下子有了这样的结果,刘宇轩自然是万分欣喜,几乎毫不犹豫地问道:“敢问太后是何办法?”
“如今皇太子不过刚刚出生,一旦即位,也只是幼主。只有等到他成年之后夙儿归政,那么,卸下大权之后的她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带来什么困扰。不过,那样地话至少要十几年,你是刘家的独子,即使你能等,你地父母又能等得起么?”
“我等得起!”刘宇轩脱口而出,但随即又想到了父亲和母亲,一时间露出了极其挣扎地神色。他是愿意等,哪怕让他等一辈子,可是,父亲已经不年轻了,而母亲更是一直身体不好,始终在盼望能够有孙儿孙女承欢膝下。要是真的十几年等下来,只要中间有什么万一,那么,他又怎么对得起父母双亲?
见刘宇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太后怎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眉宇间地忧色顿时更深了。“此事事关重大,你也不用现在就给哀家答复,回去好好考虑吧。至于你父亲那里,哀家总还得征询一下他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不能任凭你一个人做主。去吧,让哀家好好静一静。”
打发了刘宇轩,太后便往后头靠了靠,一个人沉默了许久,便遣人去宣刘成。等到刘成来了,她却问出了一个丝毫不着边际的问题:“你知道凌亚去了哪里么刘成闻言大愕,呆了一呆这才答道:“臣虽然也时常和他联系,但详情却并不知道。凌铁方也不知道他爹爹去了哪里,臣更是一无所知。”
“原来你也不知道……”太后露出了一丝黯然,随即便岔开话题将刘宇轩刚刚的请求复述了一遍,这才笑道,“往日他那么一个谨慎人,谁知竟会如此胆大。刘卿,哀家倒是没想到,你的儿子在这点上还是和你很像的。”
刘宇轩哪里会不知道太后意指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一时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惊讶于儿子对崔夙的一往情深。对于这样一桩婚事,他原本是乐见其成的,可问题在于,如今崔夙并非普普通通的郡主,而已经是镇国平安公主,倘若真的嫁入刘家,势必引来别人的恐慌。而他这个侍卫亲军司统领,势必无法当下去。他倒不在乎什么官职高低爵位荣显,可是,太后会容许么?
“哀家和他说过,要么等翌日皇太子成年再和夙儿完婚,要么便休提此事,谁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结果又担心你和你夫人。若是没有其他因素,哀家还真的想把夙儿托付给他。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少不得就先让他娶一位侧室吧。”
刘成没提防太后会有这样的打算,几乎愣在当场。可左看右看太后不像是开玩笑,他倒是踌躇了:“犬子爱慕镇国公主,这一点臣早就知道,可是,以他的个性,只怕是认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太后哪怕是为了成全臣和内子让他纳侧,只怕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起来,哀家还真的是作茧自缚!”长叹一声后,太后终于垂下了头,“哀家一生杀伐决断,唯有临去的时候手软了一次,谁知道竟害了夙儿,还……”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而最后半句话亦完全湮没在了口中。
PS:第二更……今天头晕的要命,不知道怎么搞的,奇怪了,我没有贫血,也没有颈椎的毛病啊。连续好几天了,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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