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明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浑身一颤,而刘宇轩却是定睛细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见其并不理会自己这两人,反倒是往宣政殿方向奔去,眉头登时一皱,旋即赶前几步,一把揪住衣领将人拖了回来。
“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还在手舞足蹈胡乱嚷嚷,待到看见刘宇轩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时,这才感到一丝害怕,但仍旧理直气壮地叫道:“任贵仪晕倒了,奴才要去请太医,大人非得留着奴才是什么意思?”
见这话不成腔调,刘宇轩心中疑惑更甚。他是玉宸宫的常客,当初崔夙住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曾经是这里的侍卫长,上上下下的人头几乎都认识。此刻觉着这小太监面生得很,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那边是东宫和宣政殿的方向,你要去太医院该往另一边走!”
那小太监呆了一呆,却仍旧耿着脖子反驳道:“任贵仪乃是当今皇上的生母,自然不能与寻常妃嫔生病一例处置。太皇太后尚在病中不能惊扰,奴才先去报上长公主有什么不对?”
话说到这个份上,寇明生纵使是木头人也感到不对劲了。若是寻常小太监遇到这种事,只怕是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么一口一个反驳如此顺溜?宫中太监别的本事没有,但认人认衣服的功夫却是最最高明的,他和刘宇轩全都是一身簇新官袍,一般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太监绝对没有冲撞的胆子。
“来人,先看住了他!你,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叫那几个刚刚回来的老太医。别叫那些年轻的!”
既然心下存疑,刘宇轩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吩咐完之后便朝寇明生点了点头.自个当先跨进了玉宸宫大门。寇明生原本并不想多事,但事情都撞上了。若是刻意避开反而显得奇怪,最后他也只得跟了进去。
一进里头,便有认识两人地太监迎了上来,刘宇轩也不说刚刚外头的那一遭,直截了当地问道:“任贵仪究竟怎么了?”那太监昔日也曾经伺候过崔夙。知道刘宇轩不是外人,犹豫片刻便叹了一口气:“任贵仪最近晚上睡得都不太好,似乎像是餍着了,所以白天精神有些恍惚。奴才早就吩咐了小厨房准备燕窝汤备着,谁知刚刚贵仪忽然好好的忽然栽了下去,所以只得赶紧打发人去请太医,顺便报上长公主。”
这回寇明生也听出了一点名堂,此时连忙问道:“这么大地事情,怎么只有一个人出去?”
说到这个。那太监更是唉声叹气的:“要说任贵仪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她说我们都是当初长公主用过地人,她若是支使我们。对长公主就有些不恭敬,所以往往只用她当初的那两个宫女四个太监。前些天那个小非子得了急病。刚刚新调过来一个。我看他挺机灵的,就打发他出去办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了,连忙试探着问道:“怎么,他可是惹事了么?”
要说惹事却也未必,只是刘宇轩心中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不禁看了寇明生一眼:“老寇,这宫里的人手调派也归你那里管,外头那个原本是哪里的?”
寇明生这些天全副精神都放在清点封存上,还真没有注意这么多。但此刻刘宇轩既然问了,他少不得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可最终还是什么印象都没有。到了最后,他只得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不记得有这件事,更不记得曾在调令上签章,要不我差个人回去查查?”
刘宇轩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叫。他一愣之后立刻转身向外冲去,一出门就看到刚刚那个小太监犹如死狗般横卧在地,口中满是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厉声质问下,一个侍卫满面惶恐地单膝跪下道:“启禀刘大人,刚刚他忽然要跑,属下拦住了他,谁知他不分青红皂白竟咬了上来。属下一时情急,就踹了他一脚,谁知就变成了这样……”见刘宇轩面色发寒,他不觉打了个寒噤,“属下那一脚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对于自己的属下,刘宇轩自然是心里有数。然而,当他蹲下身试了试那小太监的鼻息时,又伸手在其胸前按了一下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眉头亦紧紧皱了起来。看这呼吸脉搏,分明人已经死了,倘若真的没用力气,怎么会有这种结果?
难不成,竟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演出的一场戏?可是,这用人命当作道具演戏,又是演给谁看的?
紧跟着出来地寇明生和那个太监已经呆住了,谁也不曾想到外头会是这样一幅光景。两个人谁都不相信刘宇轩的属下会仗势杀人,可看刘宇轩的脸色,这人分明是死了!
刘宇轩默默地站了起来,瞥了一眼那个鲁莽地侍卫,许久方才吩咐道:“去找人把尸体收敛了。”直到一个侍卫匆匆奔去找人,他方才淡然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会继续追查,卢存,不管怎么说,此事和你脱不了干系,从现在开始,你暂时停职待查,明白么?”
那侍卫卢存张了张嘴还想辩白,可看到刘宇轩那犀利地目光,不觉又有些丧气,只得低头应了声是。很快便有人前来抬下了尸体,几桶水一冲,地上地血迹立刻淡得几乎无法分辨,但是,这里曾经死过一个人的事实是无法改变了。
这一切刚刚做完,几个太医便赶了过来。看到刘宇轩等人在外头,他们便有几分不明所以,但却知机地没有多问。而出了这种事,刘宇轩索性把寇明生也留了下来,等到几个太医诊断过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任贵仪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太医都是当年为太皇太后诊病地时候被黜落的,如今虽因新皇登基得以复起,但毕竟有些顾虑。彼此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当年曾经当过院使的吴琛方才低声道:“看这情形不像是寻常的病,倒像是……”
见吴琛支支吾吾,刘宇轩不觉有些不耐烦。正当他想要追问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句低不可闻的话。
“倒像是巫术餍镇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