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五万被带来送死的兄弟,你二人的到来对我军的帮助,才是巨大的。”
管铮说着顿了一下,才一步步走向二人,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郑重道:
“在快二十年前的人间大战之中,各大圣族和神族皆被重创,至今都未能恢复元气。
如今,我的上一辈人都已年老,早已无力再挑人间重担。
而我这一辈人中,又有太多中流砥柱倒在了二十年前的大战中,剩下的还可堪重任者不过屈指可数,也是独木难支。
虽然我私心里,是不想让二十年前的悲剧再重演一次,不想让大陆的青年才俊才刚刚成长起来,就要倒下。
但如今,却是到了你们若是不担负起一些,人间必有一大劫的地步了……”
管铮说着,常叹了口气,一只手握住管济恒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住砚巍的胳膊,沉重又坚定道:
“孩子们,作为父亲,我应该对你们说,此番劫难,多多保重自己。
但作为你们的主将,我却必须要告诉你们:但能拼尽一切守卫一寸疆土,便绝不退让苟活。
一步不退,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你我父子三人全都战死,也算落得个满门忠烈。”
这一番话说得管济恒和砚巍的内心,都是万千思绪翻涌,每一滴血液都瞬间滚烫,就是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有也握住了管铮的胳膊,重重点了点头。
天下重担,落在少年的肩上。
是少年的幸运,也是少年的不幸。
人间危亡,有此少年以身许道。
是人间的不幸,也是人间的幸运。
从中军大帐走出后许久,管济恒和砚巍都是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一直被士兵领到了自己的营帐前,管济恒才猛地想起什么,对士兵问道:
“兄弟我和你问个事情,你可知道今天与我们一起来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可是安顿好了?”
“姑娘?”那士兵想了一下,因也没在军队见过几个姑娘,当时便想起,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好像是被西营那边的人叫过去了,现在应当还没回来。”
“西营?”管济恒一听,眉头已是紧紧簇起。
“那不是九尾狐族的驻扎地吗?”
。。。
西营,九尾狐大营。
气派而精致的粉红色营帐,在一众灰土土的营帐中间,显得尤为得显眼。
虽然已是夜晚,但在大帐之中还是做了两列人,年龄从少女到老妪,但无一不是相貌姣好的女子。
她们中就是年龄最大的,哪怕皮相已经随着岁月的侵蚀而不再光洁如初,但那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仍是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在两列人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狐狸标志。那狐狸矫健又灵巧地做伏击状,身后扬着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
在那标志下坐着的,是一妙龄女子。
虽然她只抹着淡淡的脂粉,故意坐得端庄,但眉眼与举手投足间的媚态却是分毫难掩。
这一屋子人坐在一起说话,虽然都面带倦色,但气氛还是亲切柔和的,活脱脱就是一家人。
直到一个人被带了进来,整个大帐的氛围瞬间凝结至冰点。
“启禀狐主,少狐主请来了。”
两个高大而面露凶色的侍卫,一左一右站在一个瘦小的女孩后面,说着是“请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女孩分明是被抓来的。
女孩走进大帐前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此时抬眼看了看满屋子的人都恶狠狠地看着她,除了正首那一人还笑着外,人人的眼里都是鄙夷与轻蔑,甚至还有怒火,还是下意识地心中犯怵。
这时已经有人冷冷说道:“少狐主真是好大的派头,若不是狐主亲自来请,也不知道来见见。真是半年未见,廉耻毫无长进啊!”
果然……既然遇到了,那就免不得地狱里走一遭。
女孩心里暗暗想,没有把心中的发怵表现出来,像是没有听到说话声一般,顶着十几双眼睛的压迫,一步一步走到大帐中央,对着上面的人行礼,道:
“乙虔子参见狐主。”礼毕,又四下行礼,道:
“乙虔子参见诸位长老。”
女孩说得是尽可能的恭敬,甚至还想挤出一抹热情的笑容来,但最终还是笑不出来。
但坐在正首的女子,也就是当代狐主、乙虔子的亲姐姐乙良子可是笑得温柔又愉悦,仿佛很开心见到妹妹一样。
“虔子,自从那日我们蜀州一别后,已是半年多没见到,姐姐日夜思念你、担心你,夜夜难以安眠,向圣尊祈祷能够早日得到你的消息。
圣尊仁慈,终于是让我们姐妹能在这里重逢,实在是太好了!”
乙良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要不是这场面乙虔子从小看到大,简直都要相信她说得是真的了。
乙虔子正要回个“我也很开心见到姐姐”,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就已经有一人站起身来抢先道:
“狐主!感情我们天天好说歹说地劝您,全都白费了?您怎么又菩萨心肠了!
您难道忘了,就是您捧在手心的宝贝亲妹妹,是如何背弃婚约,从青丘逃到蜀州,您千里迢迢一路追到蜀州。
她非但不念及您的辛劳,不念及家族的名誉声望,一个神族的名门千金,居然还闹出什么比武招亲的戏码,把腾蛇神族的二公子几千里诓到蜀州,她还要闹,生生是把这婚事搅黄,把我们九尾狐神族的名誉践踏得支离破碎,让全大陆看了我们的笑话!
这妖女这般作践您,作践我们九尾狐族,狐主您还护着她!殊不知您的仁慈,更会助长这个妖女的气焰!早晚有一日,九尾狐族会断送在她的手上!”
那为长老毫不顾形象地指着乙虔子大骂,乙良子则露出一副很心疼妹妹,又不敢驳斥长老的模样,小心翼翼道:
“顾姨您且先坐下,别气坏了身子要紧,腾蛇神族那边我潜力远赴天枢,亲自登门,低声下气地赔不是了三回,不也就把事情暂且平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