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华如沙,淡淡倾泻铺洒。
沙,沙沙沙——
一道道黑影身形鬼魅,钻入一家又一家。
没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其手中或搂或抱或扛,多了样活物,朝一个方向飞奔。
集中在了村口。
不远处,古槐树树梢。
咚——
大树轻微抖了下,司马良拳顶树干,死死盯着村口,“该死!”拳头“嘎嘣咯嘣”作响。
“就是你们这群祸害!”咬紧牙关,恨恨道:“害我大周数十年不得安宁!我要替父……”
忽然,心下莫名一紧,脊背发凉。
黑影一晃。
惊骇中一瞧,狰狞金鬼面,双眼幽幽,长着长獠,黑袍涌动,衣袍下苍白枯手戳来。
呼——
司马良瞳孔微缩,锋锐长指不断放大。
啊——
眼前一黑,猛然惊坐。
“呼……哈……”司马良喘着粗气,额间细汗涔涔,冷汗已浸湿后背,寒风股股,透过敞亮洞口扑进。
一阵哆嗦。
他紧了紧臂膀,四周极为陌生,眼中不禁迷茫,“这是……我好像被他们抓住了……后来……落崖……”
思绪百转,脑海有点紊乱。
“谁救了我?”
稍倾,隐隐浮现出一道娇小身影,扎着一束马尾,“嘶——”捂头细想,就是看不清那张脸。
咕~
肚子一阵缩卷,发出声响。
司马良甩了甩脑袋,望着洞外,愣了愣,“这……什么鬼……”洞口火光摇曳不灭,洞外灰蒙蒙世界,雷云黑风裹挟黑雪……
“啊……嘶……”
稍一动弹,浑身疼痛,随之而来是一阵清凉舒爽,低头一看,心中讶然,“啊这……”
衣服破了数道口子,伤口上涂满了药渣子,尚未干透,残渣上依旧残留着津液,依稀可见牙口印子,小孩的……
“果然……”
司马良心中了然,随即皱起眉,右手摸着肚子,两眼无神盯着洞外,陷入沉思。
啪,噼啪——
火星子爆射。
咕~
回过神,饥饿难耐,司马良盯着外头积雪,挪了挪,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行,来到洞口。
咕噜~
吞咽着口水,司马良毫不犹豫捧起黑雪,猛塞入嘴里,下一秒,仰头张嘴,哈着冷气……
“啊~~哈哈~~”
没多久,他哆哆嗦嗦缩成一团,一个劲往篝火方向挪动,贴着火苗子,搓着双手,哈了哈气,“这,这,火,哈,哈,竟,竟,没,灭……”
适才,整个人感觉缓过来。
“嗯?”
抬头一瞧,张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细看,心中惊起大浪,石壁上坑坑洼洼,拳印痕迹清晰可见。
“这,怎,怎么可能……”
噼噼轰——
突然,惊雷落下。
吓了一跳,司马良转身望向洞外,这一眼直接挪不开了,两眼瞪得滚圆,几乎跳出眼眶,“这……”
远处,雷云电闪,密密麻麻,覆盖方圆数里,且所有雷霆集中一处,接天连地,持久不断。
许久许久,如故。
司马良收了收张大的嘴巴,洞外因这怪雷,黑风黑雪也小了不少,“不行,我还是找过地方落脚……”
噼噼轰——
万钧雷霆,如故。
司马良已见怪不怪,收拾心情出洞,“希望附近有人家吧……这又饿又冷……”
“真是个鬼地方……”
……
幸福村西南,有一座山头,半山腰两间草屋。
“唉——”
顾城望着窗外,长叹一口气,窗口方向正巧对着幸福村位置,“七年了……七年了……”
啪——
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那老头,抽什么风,冻死了!”李翠手里拿着另一只草鞋,作势再要砸去,“这整天瞎想个什么劲!”
砰!
窗门一关。
顾父沉默不语,随手将怀里草鞋丢了回去,“什么瞎想不瞎想,那破村能有什么可想。”
“少贫嘴,就你那点心思,瓜皮都瞧得出——”
说着,李母放下手中针线活,朝屋里瞧瞧,“还有都一天一夜了,那娃你赶紧去找找。”
“怕啥子,又不会丢,再说这还不是亲生的……”
啪——
草鞋砸去。
李母怒了,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手掌猛地拍了下桌子,“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谁说不去。”
顾父缩了下脖子,穿上草鞋下炕,扯过炕上兽皮大衣,干脆利落披上,嘀咕着往房门走去。
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屋外传来和蔼沙哑声。
“李翠,顾城,你俩在家吗?”声音透着焦急,话音刚落,又急匆匆言道:“都在家吗?老头子我可进来了。”
嘎吱——
顾父心中纳闷,顺势打开木门。
顿时,寒风阵阵,刺骨刮耳。
“叶老爷子,快,快进来——”
叶百川站在屋外没迈脚,反探着脑袋往里头瞅了瞅,皱着眉,“顾小子,你家那小君呢?”
“啊?”
顾父讶然,半个身子躲入门后,支吾着,“这,那个,我正准备出门寻那娃子……您?找那娃有事?”
“不在家?”叶百川急了眼,怒瞪着他,好似吃人。
“老爷子……您这样子……挺吓人的……”
“咦?叶老爷子?”李母听得门口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遂问:“您这急忙忙的,这是找君儿啥事?”
“你们,都怎么看孩子的!”
二人悠哉悠哉,不疾不徐的模样,叶百川顿时来气,食指指了指二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害!”
李母听出味来了,心中隐有不好预感,也急了,“叶老爷子,您,您说道说道……君儿出什么事了……”
她捂着胸口,不安地紧盯着门口。
“就刚才,老夫看幸福村那方向,血光冲天……”
“啊?”
二人惊道,李母更是脸色惨白,险些晕了过去,身子倚着房柱,这才堪堪站稳。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寻人!”
“啊——是,是是。”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