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罗甘率先起身，干脆利落。
盏茶功夫。
陆陆续续又有人起身，顾思君她们亦在其中，此时已有七八人。
“其他人——”
华古正目光锐利，仿若洞穿人心，“你们逃不过老夫的眼睛。”
唰唰唰——
没多久，又有数十人起身，此时已占了总人数七成之多。
华古正再次扫过下方，“不错，都还算老实，若不然可以收拾下山了。”
说着，他端直身体，翻开桌上书卷，悠哉悠哉斜了左前方一眼。
“罗甘，说说你为何杀人。”
罗甘抬头直视，神容轻描淡写，“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犯我者死不足惜。”
言辞犀利，锋芒毕露。
“倘若，对方比你强，你当如何？”
罗甘眼睛一眯，杀意涌动，嘴角扯动，勾出一抹弧度，“自当比他更强。”
华古正面无表情。
“行了，你且坐下。”
翻动书卷，肃然道：“李辰，你为何弑父？”
李辰：“……”
“如实说来即可，道府并非官府。”
李辰沉着脸，拳头紧握，咬牙切齿，“我杀得只有仇人，他不是我爹。”
华古正沉默，挥手示意。
“坐下。”
继续翻着书卷，点点头，再翻过下一页，“叶凡，你的杀人理由。”
叶凡傲然挺立，嘴角上扬，“我将是强者，挡我者死。”
华古正笑而不语，“你坐下。”
书卷翻过半张，手停住了，抖了下，深吸一口气，“司马良——”
“理由。”
“嗯？”
司马良心中一阵嘀咕，这老头似乎惦记上了，“我杀人不需要理由。”
他观察着上首，无奈下耸耸肩，“若真要理由，那让他们下辈子做个好人。”
“哼！”
华古正沉着脸，翻过下一页，“沈青，你又为何杀人放火！”
“单纯因为好玩，我的华师长。”
沈青脸上挂着微笑，恭敬地行了半礼，仿佛说的都不是事，抬起头笑道：“否则，人生多么无趣。”
华古正抓着纸张的手，抖了下，闭上眼眸，下秒再次睁开，尽是冷漠，“坐下。”
翻过纸张，瞄了眼，名册上除了名字，便是空白一片，他抬头望了过去，正是那天赋仅次顾思君的少女。
“赵灵，你都杀过些什么人？”
长马尾在身后晃动，赵灵整了整干净整洁的着装，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淡淡道：“登徒浪子尔。”
“……”
华古正：“他们罪不至死。”
“如若我是弱女子，那就命该如此？”
华古正：“……”
此时，他忽然感觉此子也是个刺头，强者即强者，弱者即弱者，二者岂能比较，但……她所言也不差……
“坐下吧。”
翻动着书卷。
“顾思君，你又为何？”
抬头看向末尾角落，此番细看打量，不知怎么的，除了那身肮脏的着装外，感觉也不是很糟糕，其模样看着也是挺乖巧。
顾思君沉默不语。
华古正皱眉，再次呼唤道：“顾思君？”
“他们，他们，”
此时，顾思君眼眶湿润，一滴泪水顺着脸蛋滑落，“他们杀了关心我的人……”
“他们想杀我……”
“他们想抢劫，我控制不住……”越来越轻，声如蚊鸣。
正听着，华古正同时也翻看卷籍，其上记载较为详细，幸福村惨遭屠杀，迫于神秘组织，寻求道府庇护，途经青邬镇，一战成名……
‘只是词藻间未表明杀人……看来还是少了些什么……’
他看了看顾思君，此时她已然平静，遂试探道：“所以，你为了他们，杀了凶手？报仇雪恨？”
很快，又补充道：“但据老夫了解，他们待你可不好。”
“他们？”
顾思君平静地回复，“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其他人我不在乎。”
华古正：“……”
司马良：“……”
赵灵：“……”
此时二人才恍然，所谓的报仇，不是为全村……如此细想，相处那么久以来，事事漠不关心，更别提不相干之人……
“行了，你坐下。”
继续翻动书卷，“肖洋，你的杀人理由。”
……
一炷香时间。
华古正问完杀过人的所有学子。
他合上书卷，正色道：“今天就到这了，道府会根据你们的考核，以及今天的回答，综合评估再判断是否成为正式弟子。”
“另外，非正式弟子将会成为见习弟子，留府察看一年，若通过道府后续考验，则晋升为正式弟子。”
新生们：“……”
不少人笑容顿消，脸色阴沉，纷纷暗骂老狗，真是防不胜防，先前还说已是道府弟子，这会儿又来正式和见习之分！
华古正瞄了下方一眼，起身拍着前襟，“尔等留意明日正式弟子榜单，正式弟子将有三日考虑修习方式。”
顿了顿，话锋一转。
“非正式弟子若不想成为见习弟子，此时可以收拾回去了。”
尔后，朝众人罢罢手，“行了，都回去吧，记得留意明日榜单。”
说完，负手于背，走向后堂。
……
所有人散去。
屋里仅剩三人。
司马良朝二人走来，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二位小姐，可否赏个脸一起吃个饭？”
赵灵冷视之，甩过长马尾直接离去。
同时，顾思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抱着木盒起身，行动如出一辙。
“诶，开个玩笑，等等我……”
司马良追了上去。
三人俩前一后，走在启明堂外的廊道上。
没走多远，一名小童打扮，身着宽松道服，却又不像正式道服，此刻正拦在路中间。
见状，三人皆是一愣。
“你可是顾思君？”小童声音稚嫩。
司马良摸着下巴上前，仔细上下打量着，“未满七岁不得入山门？”
“啊呸！你小爷我是曹副院的孙子，蓸茂茂！今年已是七岁！”蓸茂茂踩着廊道边上长座椅，气嘟嘟地指着他。
“哦，曹孙子毛毛啊。”
司马良神情夸张，一副了然明白之状，“我说毛毛，你挡着道做什么？”
指了指他衣着，“还有看你装束，也并非正式弟子。”
“哼！土包子！”
蓸茂茂傲然挺胸，站在长椅上，拍了拍小手，喊道：“兄弟们，都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