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啦a梦还以为阿祖叔是真的夸赞,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小小骄傲了一下,紧跟着就被泼了一瓢冷水。
“你应该多看点书。”易冷说,“这跟用金喇叭表决有什么本质区别么?”
青年不傻,立刻明白自己的幼稚,但嘴上不服输,说网络世界相对是公平的,不在网络上pk,难道去被资本把控的电视台报纸等媒体么?
“我知道您说的对的,网络背后也是有资本的,我只是想说,相对而言网络是最公正的平台,每个人都能拿着一个小喇叭,一万个小喇叭集合在一起,就能超过金喇叭的声量,而金喇叭注定是少数,胜利一定属于人民。”
青年说这番话是没有底气的,没想到阿祖叔居然被自己说服了。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也不是一个坏办法。”易冷说,“在网络上pk,总比拿着自动步枪互相说服要文明。”
他还有后半句硬是咽回肚里:其实暴力才是最彻底的解决方式,世界上哪有不流血的变革啊。
既然最难缠的阿祖都认可了,那其他人也没异议,都尊重年轻人的选择,网络pk呗,我们老人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
但是在选择哪家平台上又出了分歧,有现成的平台可以使用,livefacebookliveyoutubelivestagralive等等一大堆,也有本土互联网企业开发的app,经过一番争论,选定使用live,因为本地用户多,还有刷礼物的功能,礼物还能兑换钻石,钻石能兑换现金。
但是这个决定立刻就被推翻,因为瑞克斯致意软件有中国背景,怕被干扰。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于是再选,终于选了一个本土软件公司开发的直播工具叫idollive,界面简洁,功能单一,胜在背景干净,可以确保公正性。
于是一场政治秀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开始了。
豪华的海边别墅,壮观如宫殿,瑞克斯穿着颜色夸张的西装坐在专业的聚光灯下,背后是巨幅油画,化妆团队和各种顾问在旁边等候着,一面大屏幕同步网友提出的问题,顾问团队会立刻给出答案,用提词器报给瑞克斯,然后他优雅地缓慢地低沉地侃侃而谈,这也是形象顾问给的设计,大人物说话一定要慢,要稳,不能急火火的如同憋着一泡尿。
烈日下的兰伯大道街头,身着t恤的革命青年对着三脚架上的手机慷慨激昂,语速快,煽动力强,时而歇斯底里,时而涕泪横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隔十几米就有这么一号老几,唾沫星子横飞着。
天气好的时候还行,有个遮阳伞撑着,热带地区午后往往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单薄的小伞挡不住,这些青年就会跑到附近的过节隧道
阿祖叔也开了直播,他属于那种能出节目的主播,不光在线和大家唠嗑,平时还拍段子,去困难户家里送温暖,去码头和龙门吊工人讨论进出口贸易,去丛林里玩生存游戏吃昆虫野菜。
这些都是会玩的主播,老一代就差了点意思,比如工党领袖罗信,明明和阿祖叔差不多的岁数,也玩不转年轻人的一套,幕僚班子也把持着小圈子不让年轻人加入,最终搞出来的效果就是把电视访谈放到了网上,保守的藏青色西装,素色温莎结领带,四平八稳的说着官方话语,一点都不接地气。
但是这个创举却赢得了国际上的好评和国民的支持,老百姓怕动荡,喜欢乐呵,能不打仗解决问题是最好的。
埭岘有四百万国民,有手机的都注册了idollive为自己支持的政治家摇旗呐喊,助威pk,不光要有人数,还得砸钱才能显出优势。
金喇叭的寓言就应验了,各路政客的榜一大哥往往是他们自己的小号,甚至从榜一到榜十八都是虚假的,弄一个人设,帮ta充钱,玩命的刷礼物带节奏,你不充钱就是假粉丝,就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起初只是几千上万的刷礼物,随着pk的深入,一场战斗刷几十万是小意思,一些小主播撑不下去,只能败阵退出,能坚持到后半场的,都是有财团支持的人物。
萨马亚家族支持的瑞克斯,吴家力捧的吴孝祖,还有孤军奋战的阿祖叔,以及纯靠砸钱和注册小号胜出的前总理罗信,都是暂时的赢家。
赚的盆满钵满的是idollive的老板,所以刷的礼物平台都是要抽头的,当然不可能五五开这么过分,哪怕收过零点五成都是暴利,更有些干不法生意的人通过这个把钱洗白,玩的不亦乐乎。
一时间荻港电视台的黄金档节目收视率都被挤压的暴跌,全民捧着手机看政客大pk,哪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
当竞争变成了砸钱,易冷的劣势就显现了,他继承刘晋的钱不多了,妈咪给他的股份也不好变现,无法拿出大量的现金来刷榜和打赏,反观瑞克斯,动辄在直播界给粉丝发福利,苹果手机不要钱一般发,一次发九十九个不眨眼,昂贵的无线耳机什么的,别说打一折了,直接打骨折给粉丝们。
异父异母的弟弟在宫殿里发福利,哥哥却在暴雨如注的丛林芭蕉树下给民众科普政治知识,大家都很卖力,谁都知道不可能靠在直播平台pk来夺得大位,但这肯定是获得民众支持的好办法。
一如既往地,复活归来的阿祖叔直播间里只有区区几千人,而那边却有十万人在线,但这不妨碍易冷讲的认真,讲的深入浅出。
“想要老百姓过得好,就得发展经济,经济就是做蛋糕,政治就是分蛋糕,制度就是规定怎么拿蛋糕,谁先拿,谁后拿,拿多拿少,好的制度是分蛋糕的人最后拿,坏的制度是分蛋糕的人先拿,最坏的制度是分蛋糕的人不但先拿了还告诉你他没拿,还让你感恩戴德!”
在线人数在陆续减少,阿祖叔讲的有些没劲,今晚和瑞克斯有一场pk,眼瞅着是没法赢了。
到了晚上七点,pk开始,如同预料的那样,瑞克斯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吴德祖,充分显示了金钱的强大。
阿祖团队的人垂头丧气,虽然早在预料之中,看到这幅景象还是灰心失望,老百姓太幼稚了,为了三瓜两枣就出卖灵魂,瑞克斯连母亲都能抓,岂会对民众好。
“不能排除瑞克斯直播间里都是水军。”有人这样说。
这不是无端的揣测,事实上在某个开足冷气的地下室里,一排排支架上摆着无数手机,亮着屏幕,接着电源,它们等于一个个活人,在直播间里活跃着。
此时吴文芳在被软禁的寓所里也拿着手机上网,看两个儿子同室操戈,她自然是倾向阿祖的,这个孩子虽然不是真正的吴德祖,但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能力似乎并不弱于阿祖,只可惜当妈的不能全力支持了。
吴文芳想放下手机休息了,可是一瞬间瞥见屏幕上发生变化,阿祖这边象征在线人数的血槽红条在暴涨,本来已经被瑞克斯压到角落里,突然绝地反击,而且明显能看出来不是机器人水军,而是一个个真正的活人。
礼物也是呜呜的刷,一个新id出手阔绰,迅速刷成了榜一大哥。
瑞克斯这边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以失败告终。
本来易冷没搞懂咋回事,当他看到某一位援军打出的八个字后秒懂。
“帝吧出征,寸草不生”
旋即他又接到上官谨打来的电话,向他索要刚刷的礼物。
礼物就得翻来覆去的刷,吃进去吐出来循环往复,才能源源不断。
……
瑞克斯在他的宫殿里无能狂怒,砸烂许多设备,他从小就生活在吴德祖的阴影下,几次觉得能反超了,却又马失前蹄,败的莫名其妙,一定是对方作弊了,没钱买手机矩阵,就花钱雇中国水军。
这不是大选,输了也没关系,但瑞克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当即派人去找直播平台经营者,要求封掉中国大陆的ip地址。
对方拒绝了,因为这不公平,每天活跃在平台上的id,不但有来自中国大陆的,也有来自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的,还有欧洲美国等地,占了五成以上,既然不能甄别每个用户的身份,那就做到统一放任,才能实现平台的利益最大化。不可能只封大陆,不封美国啊。
瑞克斯强忍着派人把直播平台砸了的冲动,向最高法院提出诉讼,要求封禁一切来自境外的ip地址,哪怕这个id的主人是埭岘国民也不行。
玩个直播,都玩到最高法院了,这个举动给瑞克斯减分了,玩不起的人才动不动回家找妈妈。
法院还就真的接受了诉讼,大法官做出裁决,在特殊时期封禁一切境外ip的访问,只允许埭岘境内ip地址,而且要严查机器人水军,还禁止刷礼物。
瑞克斯给自己埋了个雷,断了人家后路的同时,也把自家的树根刨断了。
从此idollive流量和收入锐减,但也变得更加真实和纯粹,真正的力量对比是阿祖领先于瑞克斯,瑞克斯领先于罗信,其他人力财力都跟不上的年轻街头政治家们在这场金喇叭运动中一败涂地,相信他们从此也会真正明白政治的意义。
人一旦开悟,就会变得强大,在一个暴雨的夜晚,又一支民间武装力量侵入了阿祖阵营的地盘。
一队越野车开到棚户区的边缘地带,着装乱七八糟的民兵背着枪,散乱走着,看似乌合之众,但是随着逐步深入,战术队形就显出了。
夜视监控下,值班人员看到有不速之客侵入,也没当回事,毕竟上回武装阵线不战而降历历在目,他伸了个懒腰,拿起对讲机报告上级,上级考虑阿祖叔忙了一天,就没打扰他。
电脑屏幕一黑,不是被黑客侵入了,而是被狙击手打爆了监控头,其中一个监控被打坏了云台,摄像头还连着电线,只是视图变得歪斜。
不对劲,来者不善,阿祖阵营的当值安全人员迅速进入战位,阿祖叔也被叫了起来,这时候枪声已经响起,不是那种新手一扣到底的长点射,而是短促的三发点射。
雪亮的探照灯开启,棚户区内一览无遗,但是看不到敌人的身影,他们都躲在遮蔽物后面,随着一声枪响,探照灯被打坏了,一切回复了黑暗。
暗夜中的民兵拿出了夜视仪戴上,黑夜等于隐身效果加持,没有夜视仪的一方会变成瞎子。
紧接着供电线路也被掐断,建筑物内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每个人都有手机,不至于真的啥都看不见,但恐慌情绪在蔓延。
“不要怕,我打个电话,军队就会来支援。”阿祖叔的话让大家重拾信心,只要坚持几个小时就能得救,怕个毛啊。
他们看不到敌人,就把枪胡乱伸出去扫射,作战间隙,大家还不忘自拍和直播。
易冷也参与了战斗,他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在敌人子弹完全打不到的反斜面做了几个秀,只穿着t恤端着枪打了一个短点射,然后娴熟的用新弹匣磕掉空弹匣换上,这个几秒钟的视频后来被网上疯狂转发,阿祖的神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电话打给颂恩将军,没人接,易冷意识到要坏事,进攻一方军事素养很高,恐怕不是普通的民间武装,瑞克斯急眼了。
不知道是疏忽大意还是没这个能力,总之附近的无线通讯基站没被破坏,网络还是正常的,当民众在直播平台上看到真正的枪战,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叫的凶的人都装睡着了,在线的呼吁不要去那边,太危险,愣是没一个人说要过来支援的。M..
易冷并没有失望,这才是真实的大众,只有在安全的时候才勇敢。
颂恩将军在兵营里端坐,军装严整,他麾下的一支部队整装待发,装甲车引擎轰鸣,只等一声令下。
但将军没挪窝,他在犹豫,在纠结,他并不是秉承着军人不得干政的宗旨而不敢出兵,而是担心出兵太早或者太晚,对自己不利。
谁没有点野心,就许你们吴家和萨马亚家族当权,我就不能当一回总统么,世界历史上军队领导人力挽狂澜摇身一变成为国家元首的例子可不少。
出兵太早,就不能打破平衡,还落了个军人干政的口实,出兵太晚,万一被迈康的特警队抢了先机就不妙了。
颂恩将军是军人不是政客,脑瓜子还是差点意思,他在这儿举棋不定的,手下少壮派就不乐意了,搁在古代,你丫就是黄袍加身都捧不起来,你不上,我们自己上!
某位少校振臂一呼,出发!早已按捺不住的车队轰然前行,远方枪声浓密,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