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_第100章

  “我會尋求一個我所要的正義。”路西法認真地看著我,“雖然我不相信那個東西真的存在,但我會找到它。……若無法尋覓,我就自己制定屬於我的正義。”

  我禁不住輕笑:“以前沒發現,你是個為自己理想而活的人。有理想的路西法殿下,我不會再幹涉你。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路西法微笑:“謝謝。”

  我說:“那你告訴我,如果有一天,神殺了我,你會怎麼做?”

  路西法說:“我會殺了他。”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許久才說:“如果讓你選擇理想和我,你會選擇哪一個?”路西法說:“我都要。”我說:“如果只選一個呢。”路西法笑得有些孩子氣:“沒有選擇,我都要。”

  我說:“你真是貪得無厭。”

  路西法吻過來。

  我擋住他的唇,他卻親吻我的手指。

  時間並不多。說一句話,似乎要耗上全身的力氣。

  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根本沒有那種勇氣。

  以往的力量,信心,還有堅強,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坍塌。

  我就要失去他。

  只要我說了……我會失去他。

  

  不是沒有自私地想過,讓神殺了他,如果我支撐不住,大不了陪他挂掉。無所謂,無所謂的。

  可是現在他說了,他要尋找他的世界,他的正義。

  丟掉了我,他還有他的理想。

  可是丟掉了性命,一切都將失去。

  

  “我們……不要在一起了。”

神譴 第93章

  說出來以後才發現,並不困難。只是一句話而已。

  路西法回頭看著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搖搖頭。

  路西法稍微頓了頓,拉著我的手站起來:“很晚了,我們去沐浴吧。”

  我激烈地抽回自己的手,又一次說道:“路西法,我們分手。”

  媽的……耶穌真他媽把我當神看,要我放棄他,還要我傷他……要被他恨,不如一刀捅死我!

  路西法說:“為什麼?”

  我說:“膩了。”

  路西法怔了怔,沒有說話。

  我說:“沒事我走了。”

  路西法輕輕吐了一口氣:“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維持新鮮感的。我們可以試著調整不是?”

  我說:“不想調整,我想換人了。”

  路西法慢慢蹙眉:“任性要有個限度。”

  一口氣憋在胸口,久久無法喘息,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我不是任性。愛情這回事,本來就是要有感覺才能繼續。我沒感覺了……我現在腦子很清楚。”

  路西法沒有說話。

  我轉身走掉。

  路西法繞到我的面前,欲言又止。

  我說:“大家好聚好散,好吧?”

  我又走了兩步。路西法抓住我的手腕,緊緊握住,依然只是看著我不說話。

  我看著殿外的聖浮裏亞,咬緊牙關,幾乎快把自己逼瘋:“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真的,真的不想。請放……開我。”最後幾個字,已經開始發抖。媽的,廢物啊。

  路西法一直都很有禮,從不強人所難。這次一樣。

  他放手了。

  某一年再回想這個時候的情景,我就想如果他再多拽我一會,哪怕是一秒,說不定我就撲過去纏著他,再不離開。咱倆還有可能一起下地獄當孤魂野鬼,就是沒鬼魂,起碼也可以死一塊兒,多滋潤啊。

  

  然後我一直飛呀飛一直飛,飛得滿頭大汗流得像瀑布,卻沒掉一顆眼淚。晚上我鬧肚痛,腹瀉N次,我懷疑是眼淚流到胃裏去,給拉了。再仔細一想,我TM怎麼可以聯想到這麼惡心的事,然後跑到床上趴著,趴了沒一會兒,TMD竟然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面對鏡子反思很久,我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路西法?居然除了有點鬱悶就沒感覺了,汗汗汗汗汗……難道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第二天跑到七天上完課,排練。除了偶爾想一下,也不覺得難過。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有需求了,DIY雖然沒路西法那個啥著爽,可是也不錯。然後又疲倦地睡過去……

  就這樣,第三天,第四天,一直都只是有點鬱悶,還能忍,沒我想得那麼要死要活。

  

  第五天沒課,在屋裏百無聊賴地滾動,想著翻翻書來看,結果找到以前學的《天界史》。下意識打開一看,瞅到上面飄逸的字體,下意識地聯想到路西法給我複習時的樣子,他天天坐在大理石桌前看文書,偶爾會抬頭對我一笑……最後下意識地合上書,把它藏在床腳。

  

  第六天練劍有點心不在焉,差點劈錯人,引起驚聲陣陣。回去後,在《天界史》上壓了個大箱子。繼續在床上滾動,抽出一個東西,立刻塞回去。

  一件淡黃色的小睡衣。

  沒隔一會,把它拿出來。打開窗戶,連提手扔掉的勇氣都沒有,就又合上。

  

  第七天下課早,在七天學院的大門口停下,盯著門柱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像逃命一樣地飛奔而去。就連街旁的百玫瑰,也都成了最刺眼的東西。回家以後,在床上呆了一會,看到床頭的裂痕,忍不住摸一下,急速抽手。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後忽然蹲下,使力推開所有東西,翻出那本天界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到那一頁,看著那一張古老的畫。及畫中人歪歪坐著時,優雅的笑。他笑,我也笑。我看著他笑,繼續發呆。

  這一呆,就一直呆了一個通宵。

  

  第八天,是我最倒黴的一日。

  我竟然抱著《天界史》睡著了。起來後看著畫中人,竟還傻兮兮地對他笑。

  天陰沈沈的,推開窗戶透透氣,結果眼睛直了。

  有個人正站在樓下,抬頭眼望這裏。

  沒有呼喊,沒有敲門。只是看著。

  我後退一步,把窗子合上,像撞邪似的瘋狂後退,心跳到幾乎疼痛。鎖上所有的門,關上所有的窗,最後避鬼一樣縮到被窩裏,動都不敢動一下。

  隔了一會,我又猛地站起來,飛速沖到樓下。

  房門緊閉著。而他在那後面。只要我打開門,就可以看到他。

  可是依然沒有。

  時間變得極其悠長。

  門板底下忽然塞進一張紙條。

  我盯著它,半晌才撿起來。

  

  還是同樣飄逸優美的字:

  

  我很想你。和好可以嗎?

  

  路西法

  

  再不假思索,打開門。

  門外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