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农神和种神

大公鸡唠唠叨叨说了一通古镇的变迁史,目的是想要让小道士放弃开荒种田,依靠自力更生感化镇上人,带领镇子上的人重新种地致富,从而获得香客和香火,这样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小道士并没有如大公鸡所愿,仍旧是迈开步子踏进了满是灰尘的农具铺子。

之所以大公鸡的劝说会失败,是因为在关键时刻,两位颇具乡土朋克风的家伙出现了,一下子打乱大公鸡酝酿已久的计划,令他的苦口婆心付之东流。

可是大公鸡也很无奈,对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农神,虽然年纪看上去并不大。

身穿兽皮衣,手握一把耒耜,头上还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乡土风十足的造型。

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小道士打招呼:“唔,原来是张易尘啊,什么风把你给吹到俺这来了?怎么?堂堂天师传人,也要种地吗?”

上前两步仔细打量对方一番,张易尘有些奇怪地问:“你是小农神?姜干干?”

“噗”刚跟上前两步的大公鸡,在听到张易尘呼出对方性命的瞬间笑喷了,笑得捧腹在地上翻滚。

“噗,哈哈哈哈,姜,干干,哈哈哈……”

小农神微微皱起眉头,盯着在地上捧腹打滚的公鸡问:“这是你家的鸡?可杀否?”

听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合要杀鸡,大公鸡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充满敌意地死死盯着小农神。

僵持了一下,大公鸡大声呵斥:“呔,小神农,别以为鸡爷会怕你,敢动杀鸡的心?信不信你家鸡爷先把你小子给宰了?”

结果小农神姜干干理都没有理会叫嚣的大公鸡,反倒是扭头对张易尘说:“小天师,你家这只鸡挺个性,但嘴巴太毒,容易得罪人,建议你如果真的要养,最好给毒哑了。”

瞬间大公鸡彻底炸了毛,扑腾着翅膀一跃而起,“喔喔喔”叫嚷着就要跟小农神拼命。

小农神姜干干自然是不甘示弱,举起手上的耒耜就打,刹那间铺子里鬼影重重,两个家伙扭打成一团。

看到两个家伙打作一团,想到自己如今被削去三花,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都不过神仙,索性也就不去参与。

转身看向在农具店外探头探脑的家伙,走出农具店来到店铺门外蹲下来,打量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小家伙白白净净,头顶上扎着个冲天辫,身上穿着红肚兜,看上去像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

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发现小家伙居然没有躲,反倒是对着自己露出憨笑。

逗弄了小家伙几下,张易尘才扭头向农具店里扭打的两个家伙问:“这小东西是谷神?”

听到问话的瞬间,扭打的一人一鸡几乎同时罢手,小农神立刻回答:“他其实应该称之为种神,司掌万物之种的神祗。”

大公鸡马上舍弃姜干干,迅速冲到小胖娃娃的面前,打量着小胖娃娃说:“哇,居然有种神?喂,小鬼,最近有什么新番不?来几个大片的种子啊?”

张易尘和姜干干先是一愣,转而两人几乎同时明白过来,看着大公鸡是一脸无奈。

小胖娃娃突然咧开嘴笑起来,双手并在一起捧起来,在他肉嘟嘟的掌心里出现一粒粒种子。

只是还没等张易尘伸手去拿,姜干干已经抢先一步喊道:“喂,小胖子,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你如今没有香火,你那些种子是种不活的。”

小胖子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突然就流下了泪水,嘴巴一撇就想要大哭。

眼见小家伙要哭,张易尘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将那一捧种子给接了过来,安抚道:“别哭,这些种子我收下。”

见到张易尘手下种子,小胖子顿时就止住了泪水,抹掉眼睛里的泪花,重新露出憨气十足的笑容。

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后一把将大公鸡塞给小种神,自己站起身走向姜干干。

“喔喔喔,小道士,你出卖我,为什么要把我丢给这小胖子?”

“你反正也没事干,就陪他玩一会。”

不理会大公鸡“喔喔喔”的抗议声,张易尘走到姜干干的面前,奇怪地问:“他怎么会这样?看上去像是还没长大,怎么就会被发配到这里来当种神呢?”

姜干干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缺少香火?”

原本按照种神一脉的规矩,小种神出生后不久,就要被送往各地司掌种子。

在司掌播种的过程中,不断汲取人间香火,从而在人间成长,最终便如种下的种子一样瓜熟蒂落。

可惜寿窑镇这些年农人都不种地了,别说是祭祀种神了,连种子都卖不出去多少,小种神又哪来香火?

没有香火的浇灌滋养,小种神自然始终无法长大,维持着小娃娃的样子很多年。

小农神姜干干叹息道:“唉,如今镇上的人不思农耕,你看我这也是一穷二白的。”

看了看小农神姜干干,又看了看店铺外面,正在和大公鸡嬉闹的小种神,张易尘真的是有些无奈。

正当此时,姜干干突然奇怪地问:“我观你顶上三花不在,腹中五气也很弱,你这是被削了仙籍吗?”

张易尘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被削了仙籍,下界到后山道观重修一事道出,并且邀请小农神说:“不如你和种神一起,去我那里吧?相信有你们的相助,他日观中香火复兴有望的,到时候你和种神都能获得香火滋养,岂不比在这里吃灰强?”

听了这话姜干干沉默下来,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沉声问:“你可知你那道观的前山有座寺庙?”

看到姜干干的样子,再听到他这样问,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想了想微笑着反问:“知道,怎么了?”

凝视着张易尘脸上的微笑,姜干干不禁叹了口气说:“你既然知道,那我们就不能随你去了。”

这话令人很是费解,张易尘先是一愣,转而追问:“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那前山寺在,你们就不能去我那里?”

姜干干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说:“有些事不可说,你现在问了也没用,你若想让我们去你那,必须要先拥有足够的香客和香火才行,否则我和种子都不可能随你去的。”

当张易尘扛着新买的锄头、铁锹和一包种子,离开老街尽头的农具店时,始终也没弄明白农神是什么意思?

走出一段距离回首望去,还能看到那胖娃娃站在种子店外,向自己和大公鸡不停挥手。

再看向站在旁边,肩扛耒耜一脸凝重的小农神,张易尘暗下决心,一定要弄清楚前山寺究竟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