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这里这几天倒是踏实,因为终于锁定了杨家的对头。
杨沛把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吐露出来,心结打开,也渐渐默认了杨夫人的建议,近日逐渐在京师寻觅宅子。当年的杨宅早在出京后便卖了出去,杨沛的意思还是在原先的桂花胡同里安家。桂花胡同离顺天府学也近,氛围不错,也利于叶枫求学。
对他与程淑颖之间的那点小儿女心,他也没有像在杨家时谨守各种规矩,只要他们大大方方地,他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他也不想儿女们再蹈杨峻与卫二小姐的覆辙,他们既是相互未有婚约,那就由他们去吧。
只是杨皓这里病情不知如何,提亲的事也就还未曾正式进行。
袁紫伊与徐镛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徐镛外表虽然沉稳,但是关起门来也是闷一枚,刚成亲那会儿,房里丫鬟几乎夜夜要给他们备热水,而厨房又远,后来苏嬷嬷索性就让人在正房后头开了个专烧水的小炉子,夜里不但随时有水用,守夜的丫鬟们还能取暖。
袁怙也常派人接女儿女婿回府坐坐,倒不是他不想登门,只是亲家母是个寡妇,他却得避避嫌。再说杨家人住在徐家,又素知他们破规矩一大堆,也懒得去找不自在。
程家这边冀北侯夫人自打知道女儿跟杨家的三公子互生了情愫,也不由得打起精神来了,她三个儿女都到了适婚之龄,但程筠看着随和实则却极有主见,他不急着成亲那就是捆了他也没办法,再说她也舍不得捆啊!
然后程笙简直就是还没收心。借口不愿辜负了别人家闺女而暂不考虑,如今好歹有个程淑颖芳心大动,找的还是杨家的儿子,果然最贴心的小棉袄还是小女儿,于是这几日也有意无意地与冯氏套近乎,从而也往三房去串起门来。
杨氏与杨夫人哪里有不知道的?心下欢喜,面上也热情。加之双方又各自有中毒的家人儿女。说起个中喜乐辛酸,没几天就成了莫逆交。
冀北侯夫人是个爽朗人,每次回府都会跟沈曼她们说起在徐家提及的话题。沈曼总是面带微笑静静听着,偶尔也伴着她往徐家去一回。杨夫人看向沈曼的目光总有些意味深长,沈曼却不卑不亢,从没有一点失仪的地方。
夜里杨氏正跟杨夫人说到沈曼。门外就来禀说徐滢他们来了!
正疑惑着他们俩怎么大晚上地跑了来,人才到门下见到他们身旁的商虎。顿时俩人脑袋里一嗡,就分辩不出是惊喜还是激动了!
商虎也痛快,进门见了礼接了茶,等到杨沛他们全都出了来。便就坐下道:“我们在云南辗转了半个月,找到窦家的时候是正月初八,一开始他们很抗拒。后来我们谎称是京都的平民百姓,他们仍是不肯。那日正赶上他们家遭当地乡绅们欺辱,我们的上前赶救了,才终于把他们口撬开。”
“不知道他们家中毒的孩子可还在世?”这是杨沛最关心的。
商虎略顿了一下望着他:“不在了。”
众人沉默下来。
商虎又道:“当年那孩子是窦旷的孙儿,乃是被他们家中仆人下毒报复。
“原来当年他们家那姓范的家仆与窦旷的儿媳私通,却被窦旷有所察觉,但没有猜到这范贼头上。这范贼因为害怕露馅,又因为与窦家少奶奶私情难断,于是便诱使窦旷与蛮夷往来落了把柄,转而再勒索他,于是窦旷只好私开银矿替己消灾。
“然后窦旷越陷越深,最后还是被人参了。事发之后窦家便已经把这姓范的捉住,可就在他将死之际却突然失踪了,之后他们家孩子中毒,这姓范的也再不知去向。窦夫人伤心之余为免再生祸端,于是便带着人搬离了大理。”
众人又怔了一怔,原来窦家竟然也是出了家贼!
“没有这么巧的事,这姓范的一个下人,岂有这么大的胆子?必然是有人在后指使。而这个人,我猜就是杨峻无疑了。”宋澈冷哼着说道。
徐滢深以为然,窦杨两家孩子同中一种毒就已足够说明问题。
“这么说来,这个姓范的也八成是被杨峻带走了,倒还真是狼狈为奸。”叶枫愤愤地道,然后举起握得紧紧的拳头:“他们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把他们的皮扒了下锅油炸不可!”
徐镛扫他一眼,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将他拨到后头去了。
“现在必须得找到杨峻才能解毒。”徐滢交握着双手说,“捉到他,等于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谁说不是?可如今怎么捉他却是个难题。”徐镛抱着胸凝眉道。
杨峻太狡猾,尤其面孔多,根本都不知道这满京师的人哪个是他。
若是封城搜捕,那代价未免又太大,他毕竟还只是背地里谋划着报仇而已,又不是强大到拥有动摇到朝堂的力量,即便是搜着了也难免弄得人心惶惶,再者,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人,还用封城,岂不显得他们这些人也忒没用?
关键是他们手上虽然掌握了他部分线索,却仍不知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倘若冒冒失失地先把自己这边底牌露了,到时候让他们有了准备,岂不被动?
这情况,还真不能硬拼势力,而只能拼手段。
徐滢总是能与他心思相能的。她这里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袁紫伊:“你说,如果我有个敌人,她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但是她的地位与实力又远不如我,她或许让我变得比她还惨,你觉得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袁紫伊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人敢对付你?”
徐滢笑着举了杯:“那有什么不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在场人听到她莫名其妙这句话,也都愣了。
袁紫伊到底了解她,狐疑地盯了她一会儿,便说道:“我若是这个人,自然会先挑你最根本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