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最苦的或许是叶枫与程淑颖了。
碍于冀北侯夫人的态度,两个人如今吊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生生急死个人,偏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杨夫人婆媳曾由杨氏陪着上冀北侯府拜访过。冀北侯夫人依旧热情,但提到儿女婚事总不肯表态。
杨家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若不愿把女儿嫁过来,他们也无法强求。
但杨沛又极担心会把叶枫再逼成个杨峻,因此近日温言软语,常加鼓励,一反常态变成了个善解人意的慈父。
叶枫何尝不明白父母之心?他自知不是杨峻,不会那般偏激,可程家若真不同意,他该怎么办呢?
徐滢回娘家来的时候他就寻她求助。
徐滢没打算伸手。沈曼那事儿都有人觉得她多管闲事,她是无意再插手什么事情的。
叶枫就大肆施展他的缠功。
徐滢横竖不理。
被缠得烦了她就去袁紫伊房里猫着。
袁紫伊有三个月身孕了,嘴忒刁,徐镛天天儿地往房里搬零嘴儿,徐滢怀疑他简直把每个月俸禄都拿来给袁紫伊尝鲜了。
“其实我也就是嘴馋,真吃又吃不了多少的。”她这么说道,手绢儿随手一挥,丫鬟便又换了两盘子时新果子上来。“我老觉得是个闺女,因为丫头才这么嘴刁,像阿陶,你怀他的时候连我坛子里的老酸菜都吃得下。”
徐滢有点不乐意,“我什么时候吃过你的老酸菜?”
“我就是打个比方。”袁紫伊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前年在泗水庵门前吃凤爪的事儿?我倒是有些怀念那会儿的自由来。说真的,我好不容易当个自由率性的小老百姓,当初真不应该那么快就嫁过来。我应该再快活两年,等玩够了再嫁人的。”
徐滢摸着葡萄干睨着她哼哼冷笑:“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啊。收拾细软,离家出走,带着孩子隐居某地逍遥快活去,然后徐镛等两年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重新再娶一个。反正这条命是白捡的。随便你怎么折腾,都是不亏的。”
袁紫伊瞬间沉了脸,“什么重新再娶,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够好听了。”徐滢抱着盘子站起来。“最近宋澈乖得很,反正我们俩恩爱极了。我一点也不后悔。”
袁紫伊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徐滢啃了两颗葡萄干,顾自又道:“不过最近我们又还有点事,五军大演练马上就要开始了,上次中军营在这场校演上败的落花流水。外人背地里说宋澈是绣花枕头什么的,宋澈早憋着股劲在心里。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替他鼓鼓劲,挣回点名声来才好。”
袁紫伊想了下,说道:“赢了有什么好处?”
“还能有什么好处?不就是个荣誉。”徐滢抱着盘子又回来坐下,“最多就还有点赏赐什么的。不过这个荣誉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巨大,等这事办好了,我就真正可以翘起二郎腿来过我的逍遥日子了。”
袁紫伊凑过来:“我觉得还是不要太闲的好,一闲下来你们老爷子就又得催你们生孩子。”
“嘿!最近他可没空。”
徐滢得意道,“常山王正式在议亲了。王爷不想再弄出什么是非来,所以打算亲自给他张罗婚事。据说看中的女方家里都是只有虚衔的勋贵,又或者是官儿小背景低的外官,万夫人想要借助亲家势力给宋鸿谋实权的算盘估计要落空了。”
袁紫伊又挺直背:“如今王府只你一个少奶奶,你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要是来个妯娌,你日子能清静得下来?”
“那又什么关系?”徐滢浑不在意地道。
内宅里那点事就真用不着她操什么心了。日子太平静了也是很闷的,有个人斗斗心机才好打发时间。
人生哪里有那么圆满的,能让你处处如意事事省心?只要根基稳固,哪怕跳梁的小丑再多也不怕。
再说既是端亲王自己出面给宋鸿张罗婚事,必然是早就防备了这层。她只管坐等着新媳妇来敬茶就成了!
杨氏置了一桌很丰盛的午饭。
她如今还是喜欢自己下厨给家里人。
这半年里的她看上去比起过去又开朗些了。因为对袁紫伊的体贴关爱,徐镛与她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据金鹏说,已经几乎看不到徐镛有不快的情绪了。
正准备入席时徐少泽刚好过来寻徐镛说点事。徐滢在廊下见到他,他殷勤地跟她打起招呼,但眼尖的徐滢还是从他眉眼里看出几分勉强来。
嘴上没说什么。背地里跟杨氏打听府里近况,杨氏道:“挺消停的,冯氏还管着中馈,但徐少泽没让她教惜哥儿了。他自己管着。冯氏闲了一段,前些日子不知听谁说老太太有意给你大伯纳妾,许是慌了,这几个月行事倒是格外规矩。”
徐滢笑道:“为啥要纳妾?”
杨氏也笑:“老太太房里几个丫头要放出去了,那会儿人牙子带小丫头来时,老太太就顺势说身边几个丫头都是顶好的人物,舍不得放外头去。那牙婆子就玩笑说是不是老太太想给她们许高枝儿,这府里的高枝儿还能有谁?咱们这儿她伸不来手,不是只有长房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还真是听见风就是雨了。
徐滢笑话了两句也就走了。
不过心里又想着,既是府里没事,徐少泽如何又面有不悦之色?
兵部最近捞回了流失的田地,正宽松得紧,衙门里定是不会有事的。
回到王府她就问流银:“有没有听见徐侍郎摊上什么事了?”
流银想了想,便就道:“徐侍郎倒没摊上什么事儿,崔家倒是不大平静。”
“崔家又怎么了?”徐滢讷了讷。近来倒是甚是听到他们家消息。
杨峻被捉那天夜里崔涣也出了点力,前阵子皇帝论功行赏时也把他给算了进去,虽说还没确定怎么个处置他法儿,但之前那事儿抹去应是跑不掉了。
这会儿他们家也正该欢天喜地,怎么就落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