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炮?”看到这个铜制的布满管线和仪表的大家伙,刘子光更加狐疑了,这是茶炉子还差不多。
“正是。”钟寿勇一摆手,几个炮兵跑了过来,“给将军露一手,打远点。”
几个炮兵在刘子光惊奇的眼光下,从马车里拿出一桶油倒进小锅炉下方的燃烧室里,点着火柴就烧了起来,两个兵分别在两边猛拉风箱,一个兵抱起一枚铁球,走到炮管的一头,把铁球塞进了炮管,然后转动摇把,抬高炮口,铁球顺着炮管落到了后面,小锅炉和炮管连接的位置。
“你们在干什么?烧茶吗?”刘子光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又是蒸汽大炮,这样要烧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水烧开啊。
“不是烧茶,那炉子是空的,根本没有水。”钟寿勇解释道。
“不加水你们干烧有什么用?”
“将军少安毋躁,水来了。”
一个士兵拎过来一桶水,用水舀子把清水灌注在锅炉上方的漏斗里。然后继续烧火,还不时往炉子里铲碳,浇油。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下炉子上的温度计和压力表。
“烧炉子用的是上好的焦炭和猛火油,再加上风箱鼓风,烧到四五百度快的很。”钟寿勇给刘子光解说着。
“噢,是很快,等你们烧好,对面的敌人都睡一觉吃完早饭了。”刘子光很失望,原来居然真是热力大炮啊,这样的效率用来做城防武器还行,野战就太耽误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几个士兵停止了烧火,跑到了一边躲起来,其中一个士兵牵着一根连到锅炉上方水箱的绳子,猛然一拉。
大炮怒吼了,铁球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带着一股蒸汽呼啸而出,直插云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几个士兵再次跑上去,装填炮弹,灌水,烧火,拉风箱。不一会儿,第二枚炮弹在刘子光惊异的眼光中再次射出。
“我的天,这小锅炉这么厉害啊。”刘子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夹马肚子,来到大炮跟前,问那几个士兵,“你们知道这大炮发射的原理么?”
“大人请看。”一个士兵拿起水舀子舀起一些清水洒在滚烫的铜炉壁上,顿时清水化为了白烟,“咱们先把这锅炉烧热,热到不行的时候,咱们躲到一旁依拉炮绳,开动一个只进不出的阀门把凉水浇到炉子里,这炉子都烧的发红了,凉水进去自然立刻变成了蒸汽,蒸汽的体积可比水的体积多多了,这么多蒸汽没地方去怎么办啊,只有通过这个地方”说着他指了指炮管,“快速的释放出去,强大的力量就把炮弹也推了出去。这一炮打完,炉子的温度没下降多少,还可以再烧一会,发射 第二发炮弹。”
这个炮兵说的头头是道,刘子光也明白了一些,原来是利用水骤然变成蒸汽的道理啊,有点意思,作为机动性的攻城兵器还是可取的,但是准备时间依然是太长了些。
“很好,懂得不少嘛,你叫什么名字?”这个炮兵很有前途,一个大头兵懂的那么多很不容易。
“回将军,小的叫赵彰成,河南人,原来在郑军里就是弩床兵,现在是车连的班长。”得到夸奖的小兵单膝跪地,一嘴纯正的河南腔。
“是你们连长的老乡啊,来人,赏他一两银子,给提拔个排长干干。”刘子光用马鞭亲热的拍拍赵彰成的肩头。
“谢将军!”赵彰成欣喜若狂,发了两炮就升了排长,这个便宜大了。
“走,咱们去瞧瞧,炮弹打了多远?”刘子光兴奋地一拍战马,朝着炮弹飞去的方向奔驰而去,连长们赶忙紧紧相随。
纵马狂奔,一直跑出去三里路,才发现一颗被炮弹砸倒的大树,碗口粗的大树露出白茬子,从中间断裂开来,铁球炮弹就静静的躺在地上,刘子光翻身下马,捡起炮弹,铁球还有点烫手,他赶忙抛给钟寿勇,“老钟,这下你发达了,这大炮威力强大,回头找点铁钉铁蛋什么的,塞炮管里打一炮试试,说不定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呢。”
“碎铁渣子到处都是啊,回头我就叫人……”钟寿勇说着话忽然停住,把炮弹扔到一边,抽出腰刀低声说道:“有情况。”仿佛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一般,林中歇息的鸟雀都惊飞了。
大家都把手按到了刀柄上,扎木和还把短弓摘了下来,刘子光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说:“好像有几个人在树林里跑动,大概是打猎的吧。”
大家都对将军的白痴说法表示了鄙视,哪有春天打猎的啊,不但猎物耗掉了一冬天的肥膘变得又瘦又小,还是动物的发情期,把繁衍后代的动物打光了,以后可就没什么可打的了。不光普通猎户春天控制狩猎,就连皇帝也不在春天打猎,要专门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进行秋狩。
“跑在前面的不是畜牲,是个人,还是个没练过武的人。”钟寿勇凝神听着树林里越来越近的声音,做出了判断,他以前是个猎户,听踪辩影很有一套。“可能是劫道的在追杀过路客商。”
“走,去救人。敢在我的地界上劫道,太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了。”刘子光怒道,拨马进入了树林。几个连长也紧跟着进去。
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连滚带爬的在前面跑着,一手护着头上的方巾,一手撩着长衫的下摆,还不时回头张望着,浑身上下沾满了春泥,看样子跌到过不少次了,再看后面,四个头戴斗笠的劲装汉子不紧不慢的跟着,手里的钢刀在透过浓密树叶照到林子里的阳光照射下发着惨白的光。
中年文士迎面撞上了刘子光,他看到马上的年轻人穿着体面,腰佩长刀,后面跟了四个面目狰狞全副武装的汉子,还以为碰到了响马,吓的摔倒在地,再看后面的追兵已近,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管如何,前面的这几个人总是大明衣冠。“大王救命啊,他们是清狗,是鞑子!”
“什么?清狗!你躲到后面去。”刘子光迎着那几个斗笠汉子就上去了,“站住,大晴天的戴什么斗笠,摘下来我看看。”
四人停住脚步,并不答话,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虽然是四个步行的人对五个骑马的人,可是在气势上一点都不示弱,斗笠下没有表情的四双眼睛看着眼前的骑士们,好像看着一群死人。
扎木和眯着眼睛慢慢从鱼服里抽出四枝箭搭到了弓弦上,安东尼和邓肯也掏出了转轮簧力枪,钟寿勇的腰刀早就拿在手里了,四人都是严阵以待。只有刘子光好整以暇,轻蔑地看着四个斗笠客威胁道:
“不摘斗笠,我可要帮你们摘了,不过要连着脑袋一起摘。”
四人还是不动,手中的钢刀也纹丝不动。一阵风没来由的在林中空地上卷起,一时间沉寂无比,连悦耳的鸟鸣声都听不到了。先前逃跑的那个中年文士吓得两股颤颤,躲到钟寿勇的战马旁边,要不是钟寿勇伸手扶了他一把,恐怕都站不住了。
四个斗笠客突然出手,动作疾如闪电,四道银光率先从手中飞出,然后猛扑上来,挥刀就劈,这边也毫不含糊,四枝羽箭从扎木和手中射出,十二枚钢钉也从安东尼和邓肯的手中射出。
斗笠客们的飞镖全部都射向刘子光一个人,这四个人极有默契,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并不捉对厮杀,而是像狼群一样,集中力量先把敌人领头的干掉,再解决剩下的人。
他们很有眼光,看出来刘子光是领头的,也看出来刘子光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但是他们还是看错了一点,那就是刘子光的实力比他们的目测还要高得多!
没有人看见刘子光的白虹刀是如何出鞘的,只听到金铁交鸣的声音,四枚钢镖被迸飞了,然后一颗带着斗笠的脑袋飞向了天空,身子还向前继续走了两步。他们的集中攻击非但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反而还损失了一人。
斗笠客们闪转腾挪的本领还是很高的,三个连长射出的箭矢钢钉都扎到了地上,看到一击不中,安东尼和邓肯纵马挥刀抢了上去,扎木和继续张弓猛射,正在和刘子光缠斗的三人转眼被包围了,对付一个刘子光就够吃力了,还要应付两个人高马大的黑白武士,再加上准头力道十足的弓箭偷袭,他们有点支持不住了,边打边退,一不留神又被扎木和射倒了一个,安东尼抢上去一刀,又是一颗带着斗笠的人头高高飞起,在半空中斗笠和人头分开,露出藏在斗笠里的长辫子。
果然是清国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清国人深入到铁厂附近进行追杀活动,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留活口!”刘子光叫道,安东尼和邓肯的钢刀及时停在了最后一个斗笠客的脖子上。差点就脑袋搬家的斗笠客竟然毫不畏惧,望着下马走过来的刘子光冷笑起来。
不好,这小子笑得这么阴险,不会是牙缝里藏着什么自杀的毒药吧,刘子光赶忙一巴掌闪过来,把斗笠客的下颌都打掉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让你摘个斗笠都那么难,怪不得我们将军拿大嘴巴抽你。”安东尼一边说,一边摘下了那人的斗笠,把他的辫子挑在刀上欣赏着。
“真搞不懂你们清国人留这样丑陋的辫子做什么?就象拖着一根猪尾巴。”安东尼刻薄地说。
那人用阴狠的眼光瞪着安东尼,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英雄嘴脸。刘子光把他的脸扭了过来,看了看他嘴里并没有什么暗藏的毒药,才一把合上他的下颌。
“说吧,为什么要杀他?说的让我满意可以考虑放你走。”刘子光说。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英雄,他们是清狗的探马,专门跑来刺探军情的,被我发现了就要杀我灭口。”先前逃命的中年文士走过来控诉道,这会儿他已经不再发抖了,手指着清军探子神气得很。
“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子光拿匕首挑起清军探子的下巴问道。
“哼,事已至此,某无话可说,但求速死。”还是个死硬分子。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发现他们是清军探子的?”刘子光围着中年文士转了两圈问道。
“我是秀才出身,在微山县教私塾的,在路上发现他们四个行踪诡秘……”
“够了!依我看,你不是什么私塾先生,他也不是普通的清军探子,二位,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刘子光看看两人,淡淡地说。
※※※
蒸汽炮并非杜撰,有几个美国人就制造出这样的炮了,在温度和压力都不太高的情况下把12磅炮弹打出去1英里,锅炉也不是很大,烧的是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