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伯可是当今京城风头最健的人物,崭新出炉的伯爷,领侍卫内大臣、南厂提督的头衔,进宫找皇上说话如同去邻居家串门一般随意,再加上逐渐流传开来的大明朝第一条好汉的威名(这个是顾大海帮着传播的谣言),谁能惹得起,谁有敢惹?
不用问了,和镇武伯在一起的那个老头肯定是新任的尚书宋应星了,那个献宝的年轻人即使不是他俩的亲戚,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如己人家捧着琉璃灯,穿着便服前来,分明就是来找碴的,可是自己居然仗着酒劲砸了琉璃灯,(就这德行,不喝酒也一样)还派人对尚书和伯爷大打出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齐典飞速盘算起来,虽然现在自己只是个员外郎,可是户部那边已经内定自己升任侍郎了,这样一来和尚书的差距也不是很大,至于镇武伯那边也好办,就算他刘子光再牛比,也未必敢不买锦衣卫指挥使兼刑部尚书齐振铭的面子,那可是自己的堂哥,就算再退一万步,刘子光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那还可以走走内阁首揆钱大人的路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这可是朝廷的工部,不是你刘某人的工部。
想到这里,齐典觉得尚书大人和镇武伯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他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走马上任,何必微服前来。一场误会,都是误会,卑职做东,晚上太白楼一醉方休。”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请我家伯爷喝酒!”不用刘子光说话,鲁英已经爆发了,这小子纯粹是属狗的,今天工部这个事情瞎子都能看明白,镇武伯就是特地来寻齐典的麻烦的,他身为刘子光的嫡系人马,碰到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老大出手了。
齐典顿时呆住,东城兵马司的人虽说没什么交情,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还没等他明白过味来,鲁英的大嘴巴已经接二连三的抽过来,一边抽还一边恶狠狠的骂道:“敢打镇武伯,看老子不打出你的屎来。”两巴掌把齐典打倒在地还不解气,解下腰间的牛皮板带继续猛抽。
工部诸人不敢劝说,只能一起跪在地上央求尚书大人开恩,宋应星看了刘子光一眼,刘子光点点头,开口道:“好了,别打了。”
鲁英这才悻悻的把皮带收起来,恭恭敬敬的走到刘子光跟前再次见礼。
“带着你的人回去吧,这里没事了。”刘子光挥挥手把鲁英打发走,然后把宋应星请过来训话,宋应星看看下面那些脑满肠肥,满面红光,浑身酒气的工部官员们,皱了皱眉头,啥话也不想说了,一甩袖子就要走,官员们不敢阻拦,只好任由他们离开,艾迪生临走的时候还把琉璃灯的碎片捡了起来,用长衫的下摆盛着,头也不会地走出公堂。
“恭送镇武伯,恭送尚书大人……”官员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送着,门口那个收了刘子光一两银子的门吏只听到衙门里声音嘈杂,官兵进进出出的,但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见那三个来献宝的家伙大摇大摆的从里面走出来,本部的官员们象一群哈巴狗一样乖乖跟在后面,就差摇尾乞怜了。
这唱的哪一出?门吏摸着后脑勺诧异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三人根本没看他一眼就走出了工部大门,上了前来接应的马车扬长而去,看那马车的规格,貌似是伯爷专用的,而那群送出大门的官员们的呼声更让门吏心惊胆寒“尚书大人慢走啊~~”
工部尚书进工部衙门,我收了他一两银子……门吏当场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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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齐典愁眉苦脸的坐在堂兄齐振铭的府上,脸肿得像个猪头,说话也有些漏风:“大哥,您看这事如何是好?”
“你什么时候招惹的这尊神啊?”齐振铭倒背着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时摇摇头,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拿个破灯进来要献宝,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他们给打了,这分明是故意找茬来的,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啊。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齐典哭丧着脸说道,有意无意的把摔琉璃灯的事情一笔代过。
“那你有没有提我的关系。”齐振铭问。
“还没来得及,他们哪容我说话,那个姓鲁的,二话不说就拿皮带抽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这样被他们当众殴打,以后还怎么为官啊。”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还有余地。”听了这话,齐振铭这才多云转晴,这个堂弟并不是东林党的人,只是安插在工部里随时可以使用的一枚棋子,随着政变成功,棋子也成了过河的卒子,经过吏部的一番操作,升他做工部史郎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这样一来就等于在刘子光掌控的工部里安插了自己人,本来以为这层关系被刘子光发现故意找茬想挖掉齐典的,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得这样糟糕。
齐振铭略一思考,沉声道:“事不宜迟,你这就随我去镇武伯府登门赔罪,有为兄从中周旋,想必镇武伯爷不会太过为难你。”
“什么?登门赔罪?他们打了我还要我去赔罪!”齐典差点跳起来,本来觉得堂哥的威势能够摆平这件事,可是堂哥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对镇武伯如此忌惮,真是令他意外。
“你不去赔罪,难道等镇武伯和宋尚书来给你赔罪不成?莫说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就是真的当上了侍郎,人家想捏死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齐振铭有些生气了,这个堂弟实在不明事理,跟他说话真是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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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武伯府,刘子光正在和后院和宋应星、艾迪生一起摆弄着一台酒精内燃机作动力的小型发电机,这种小型发电机可以供应几百盏电灯的同时照明用电,中秋节马上到了,刘子光准备用这个东西向皇上献礼,投其所好给皇宫安装上电灯照明,也好以此带动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装上电灯,这样一来,他正在筹建的京城电灯公司可就财源滚滚了。
家人来报:锦衣卫齐大人来访。刘子光和齐振铭的关系还算不错,闻言赶忙出来会客,只见齐振铭一身便装打扮,身后还跟了一人,正是今天那个欠揍的工部员外郎。
“子光兄一向可好?近日兄弟忙于公务,也没时间到老兄府上走动,今日好不容易抽得些许空闲,特地过府拜会,还请子光兄不要怪我唐突。”齐振铭笑呵呵的说。
“哪里哪里,齐兄是请也请不来的贵客,来人啊,快上茶。”刘子光客客气气的招呼着,让佣人给齐振铭看座上茶,假装没有看见齐振铭背后的齐典。
“齐大人这么晚前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这么简单的吧?”刘子光问。
“子光兄果然是爽快人,其实是这样的,兄弟偶尔获得一把宝刀,自古宝刀赠英雄,我这把老骨头也耍不动刀了,所以就给子光兄送过来了。”说着齐振铭一摆手,下人捧过来一个狭长的锦盒,打开以后,躺在里面的是一把一尺长的短刀,刀身平直,前宽后窄,刀柄用沉香木制成,刀鞘耍黑漆,金银平脱唐花、唐草、流云、走兽;柄鞘装具铜质镏金,线刻唐花以及宝相花。样式古朴,不象是中原之物。
“这是从倭国奈良运来的仿唐刀,刀装精美,锋利无比,送给子光兄再合适不过了,还请子光兄笑纳。”
“哈哈,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啊,把宝刀收起来。”这份礼物价值不菲,不过在刘子光眼里不过尔尔,现在都流行在身上配火枪了,谁还玩刀啊,不过齐振铭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他还是很客气的笑纳了。
看到刘子光收下礼物,齐振铭说话也就放心了许多:“子光兄,我临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个不成器的堂弟,听说他今天触了您的虎威,还请看见兄弟我的薄面上,给他一个机会吧。”
说到这里,齐振铭给齐典使了个眼色,现在的员外郎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八面威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伯爷,卑职该死,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卑职吧。”
“你是何忍?为何自称卑职?我大内侍卫和南厂里都没有阁下这一号人物啊?”刘子光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他心里有数,齐振铭就是为了给他求情而来,但是这个面子他不准备给,也不能给,工部的档案已经调过来看了,齐典这家伙纯粹就是个酒囊饭袋,这样的人居然是侍郎的候选人,本着为宋应星、为工部、为朝廷考虑的态度,无论如何也不任由此人爬上侍郎的位子。
“卑职乃是工部制造司的员外郎齐典,今日卑职冲撞大人,确实是无心的……”齐典恭恭敬敬地说。
“齐大人秉公办事,何罪之有?本官又怎么会怪罪于你,你是制造司的员外郎啊,你说那琉璃灯垃圾,那便是垃圾,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只是本来今晚还想拿那盏灯给皇上玩耍的,如今被你砸了可不大好交差。”刘子光很随意的就扣了一顶帽子过去。
“伯爷,卑职确实是一时失手才打碎的,如果知道那个小哥是您的人,打死卑职也不敢造次啊。”齐典被吓得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那不是什么小哥,那是和你一样的工部员外郎,而且是圣上御封的,合着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今天献宝的是真正的平头百姓,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就能把那么好的东西说成是垃圾了?朝廷养你就是为让你埋没人才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葬送了全天下最伟大的发明家!”刘子光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逐渐高了起来。
“误会,都是误会,子光兄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就饶了他这一回吧。”齐振铭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齐兄说的哪里话,令弟和我没什么过节?他当众殴打上官,摔坏贡品,那些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有什么需要解释和道歉的话明天直接去和宋尚书去说吧。”刘子光有些烦躁了,要不是看在齐振铭的面子上他早就抽刀子把这家伙砍了,直接装麻袋里往长江一扔,整个世界清静了。
“这话从何说起,听说宋尚书可是子光兄的知交,所以还要请子光兄从中斡旋,需要打点的只要一句话,齐某人一定能办到。只要能保我兄弟无事,以后有什么用得着锦衣卫和刑部的时候,还不是兄弟一句话。”齐振铭也有些不高兴了,好歹自己也是朝廷大员,这点面子都不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为了这点事确实不值得把齐振铭得罪了,刘子光打了个哈哈说:“宋大人那边我自然会去说,反正也没伤到人。齐典你赔点银子也就过去了,齐老哥你看这样可以么?”
“子光兄真是爽快人,不如咱们到秦淮河边寻一画舫,来个一醉方休。”齐振铭呵呵笑着邀请刘子光出去喝花酒,京城夜生活丰富,玩到夜里子时才回家那是常事。
“改天吧……”刘子光朝客厅的门边看了看,齐振铭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两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正扒在门边往里面张望呢。两人正是已经交上朋友的彭静薇和刘小猫。
“如此,就不打扰子光兄了。”齐振铭很会心的笑了笑,带着齐典告辞了。
把齐振铭送出府门后,刘子光转身回来,彭静薇拉着刘小猫堵住他问道:“姐夫,你不是说带我们去皇宫玩的么?啥时候去啊。”
“嗯,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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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齐典问齐振铭道:“大哥,是不是这样就没事了?”
“没事?人家只是答应不追究你殴打上官的罪名了,至于工部的差事……”齐振铭冷笑一声,他知道刘子光没那么容易放过齐典。
“那我的侍郎岂不是做不上了?”齐典这下可这了急。
“侍郎可是二品大员,不是一个刚上台的尚书就能当家不让你做,也不是他刘子光能当家的事情,这个……要看皇上的意思。”齐振铭沉吟了一下问道。
“中秋节宫里要张灯结彩,你们制造司又没有什么新奇点的玩意……比如彩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