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顿时感动的眼泪哗哗的,被左梦庚的手下七手八脚搀扶起来,拉到一旁保护下来,战斗还在继续,左军士兵个个身穿黑色鱼皮水靠,手拿鱼叉、峨嵋刺等水下兵器,如同鬼魅一般和太保们战在一处,他们都是左梦庚精心挑选的江边渔民子弟,水性好,武功强,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左军的战船也靠了过来,和太保们掌握的水军发生了激烈战斗,左军人多船多,宁王军寡不敌众,战斗形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其实宁王军中还有很多是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但是乱战之下,哪能分出来谁是真心效忠宁王的,彼此都认为对方才是叛军,这一通乱战将宁王仅存的几千人马也打得所剩无几。
太保们虽然武功高强,但都是陆战好手,在摇晃不定的甲板上打架占不到便宜,他们且站且退,跳到旁边一艘小型快船上,扯起风帆就想跑路,左梦庚哪里容得他们逃窜,令旗一挥,两艘左军弩船靠上去一阵狂射,强劲的弩箭将这艘快船射的如同刺猬一般,船板,篷布,船帆都火箭引燃,借着风势燃起熊熊大火,太保们浑身是火,惊恐的叫着从船舱里跳出来,落到湖水里想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是火灭了却迎来了密密麻麻的弩箭,不多时这几位纵横一时的太保就被射成了蜂窝,叛乱平息之后,宁王在左军的护卫下出舱观看,只见水面上飘满了尸体,不少战船上的火苗还没熄灭,袅袅青烟直上云霄,自己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现在只能依靠左梦庚这个十二太保了。
幸运的是左梦庚虽然掌握了局势,依然对宁王毕恭毕敬,他将从五太保尸体上搜出来的藏宝图献于宁王道:“父王,太保们作乱,儿臣不得已诛杀了他们,让父王受惊了。”
宁王道:“梦庚我儿,还是你最忠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世子了,咱们回南昌起出财宝,东山再起吧。”
宁王虽然有众多姬妾,但是并无子嗣,所以才收了那么多的干儿子,现在说要封左梦庚为世子,一方面是觉得他确实忠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笼络他,毕竟现在的宁王已经是光杆司令了。
左梦庚自然不会在乎这个“世子”的封号,他和其他太保一样,关心的是宁王的财宝,只不过他的手法更加高明一些而已。
经过一番内乱,这支鄱阳湖上的水师实力又大大的缩水了,继续呆在江西只能是坐以待毙,眼下只有一条路可去,那就是南逃海外,仿效当年的建文帝,在海外慢慢扩充实力,等待合适的机会再打回中原。
左梦庚把这个想法和宁王一说,宁王有“勇”无谋,简单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他们兵分两路,大队人马开往景德镇方向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左梦庚亲自带着宁王返回南昌挖宝。
宁王这些年来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再加上历代宁王的收集和历代皇帝的赏赐,家里藏的宝贝不在少数,王府的地窖里光银子就堆了几十万两,但更重要的财宝都放在城外的滕王阁里。
滕王阁实际上已经变成宁王的别墅,楼里挂满了昂贵的字画,博古架上都是古玩,吴三桂大军占领南昌之时,立刻派兵将滕王阁接管,严密保护起来不许人动里面的一草一木,刘子光来了以后也没有立即进行抄家,他在等候南京方面的旨意,毕竟现在朝廷还没有正式撤掉宁王的封号,他的王府和别业都不能随意查抄,王府的家眷们也要好生伺候着。
傍晚,宁王和左梦庚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在十几个精锐亲兵的护送下来到滕王阁附近的一个小树林,刚下过雨,树林里泥泞不堪,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据说这里是滕王阁里密道的出口,大凡皇亲国戚都有挖逃生密道的嗜好,宁王也不例外,他拿着地图,按图索骥找到一处不起眼的坟头,示意手下扳动墓碑,砖头砌成的坟墓顿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进口,左梦庚刚要下去,宁王摆摆手,让人先用篮子吊了一根点燃的蜡烛下去,蜡烛晃了两下就灭了,宁王道:“密道长久不用必有毒气,等毒气散尽方可入内。”
左梦庚感激的点了点头,宁王虽然有时候疯癫愚昧,但人品确是不坏,将来需要做个决断的时候,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左梦庚心怀异志,宁王浑然不觉,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让人放了一根蜡烛下去,这回蜡烛没有熄灭,宁王道:“可以下去了。”
这回左梦庚没有那么愣头青了,先派了一个手下爬下去,看到没事才亲自下去,宁王也跟了下去,四五个人沿着密道向滕王阁爬去,外面的坟头出口暂时关闭,只留下几个人哭哭啼啼跪在坟前烧纸,其实是在望风。
密道修得很齐整,拱形顶,青砖铺地,能容的下一个人弓着腰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狭小的空间内放着一口楠木箱子,打开箱子只看见上面摆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和尚的袈裟,一套是寻常百姓的布衣,看来这是为逃跑做的准备,拿开衣服,下面的东西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鸡蛋大的珍珠,绿的纤尘不染的翡翠,红蓝宝石,钻石玛瑙、象牙猫眼,琳琅满目,哪个都是价值不菲的绝世珍宝,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可以流通性很强的金锭。
寂静的空间内,能听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左梦庚偷眼观察周围几个手下的眼睛,都发出狼一样贪婪的光芒,他心中一凛,赶紧盖上箱子,问:“父王,还有没有其他的?”
宁王道:“密室里面没有了,不过滕王阁里有不少好玩意,有胆子的话可以出去拿点。”
财宝面前人的胆子会变得很大,左梦庚牙一咬,毅然决定铤而走险,推开密室上方的挡板爬出去,就是宁王设在滕王阁里的卧室,密道的入口正好在床上,左梦庚悄悄掀开床板一角偷眼观察,只见室内空无一人,于是他蹑手蹑脚的爬了出去,四处走了走,只见门上贴了封条,楼下站了百十个官兵,看来朝廷只是封了这里,并没打算征用。
宁王也悄悄爬了出来,他可是熟门熟路,知道宝贝放在哪里,指挥着左梦庚等人将墙上的字画一一摘下,博古架上的宝贝也收进口袋,悄无声息的将值钱的玩意扫荡一空,然后退回了密道,那口盛着珍宝的箱子太过沉重,他们七手八脚的将珍宝塞进带来的口袋里,便沿着密道返回了出发点。
等他们从坟头的出口爬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们来不及歇息,上马疾走,连夜直奔南方而去。
鄱阳湖上,朝廷的飞艇一直在远远的关注着宁王军的动向,果不其然,他们在收到传单之后发生了火并,兵力又折损了小半,一仗过后水师向东挺进,飞艇赶忙通知了跟在后面企图以逸待劳的朝廷水师,也迅速向东机动,哪知道左军水师忽然又兵分数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有的向南,弄得飞艇都不好跟踪了。只好选择了船只最多的一路跟过去,这些人登岸之后,也不安营扎寨,也不进攻县城,就这样零零散散的消失在山林中。
朝廷的回复很快到了,废掉宁王的封号,将其贬为庶人,所有家产一律充公,刘子光得了旨意,兴冲冲的带着吴三桂来抄滕王阁,士兵撕开封条,打开铁锁,众人进去一看,顿时傻眼了。
“我记得中堂上挂着一幅苏轼手书的《滕王阁序》,怎么不见了?”吴三桂指着空荡荡的墙壁问,当值的哨官无言以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吴三桂怒气冲冲的四下一看,更加恼怒:“博古架上的古玩呢?书架上的古籍呢?尔等居然敢监守自盗,难道不怕军法么!”吓得众军一起跪倒,口称冤枉。
还是刘子光比较冷静,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门窗,说道:“肯定不会是外面的盗贼,但也未必是咱们的官兵干的,我看这窃贼另有其人。”
吴三桂知道刘子光有着刘青天的美誉,是大明朝断案的高手,赶紧问道:“大哥,您快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因为看守滕王阁的是吴三桂的手下,他也不愿意担御下不严的罪名,自然希望刘子光能帮这些当兵的洗脱罪名。
刘子光让所有人退出大堂,他独自一人仔细观察着,那幅《滕王阁序》挂的很高,如果不爬道高处很难摘下,最好的攀爬地点就是墙边的条几,刘子光走过去一看,果然条机上有个清晰的脚印,还带着一些已经干了的泥土,再看旁边的太师椅上,也有着一个类似的脚印。
刘子光叫过来一个看守滕王阁的士兵,让他抬脚看看鞋底,瞄了一眼就让他下去了,然后又四下观察了一阵,最后似乎循着什么痕迹上了楼,过了一会,传来他的喊声:“上来吧,本侯找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