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里所进行的这场会议,身处乌克兰前线的维克多毫不知情,此刻他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新命令,护送运载农用机械的货运列车返回舍佩托夫卡。
舍佩托夫卡是什么地方,维克多压根不知道,但既然是罗科索夫斯基下的命令,他自然要无条件执行,毕竟自己想在这个战争年代活下去,首先就要抱紧罗科索夫斯基的这条大腿。
在出发前,加里宁还特意叮嘱他:“维克多,如今舍佩托夫卡那里驻扎有卢金少将的第16集团军,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卢金。”
维克多想着如今德军大兵压境,罗夫诺随时有失守的可能,如果能得到卢金的第16集团军的支援,没准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便随口问道:“师长同志,不知卢金少将的第16集团军有多少兵力?”
“第16集团军的兵力可不少哦,”一说到第16集团军,加里宁就变得兴奋起来,“该集团军下辖机械化第5军和步兵第32军,另外还有一个独立坦克旅。机械化军有一千多辆战斗车辆,独立坦克旅有约三百辆坦克,而步兵第32军有三个训练有素的步兵师。”
维克多一听,顿时兴奋了,一个机械化军和一个步兵军,实力比罗科索夫斯基的机械化第9军强大多了。如果卢金可以出兵支援罗夫诺,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遏制德军的进攻。
就这样,一营的官兵搭上了货运列车,朝着舍佩托夫卡的方向前进。
途中,列车经过了一个小镇,看着那冒火焰的建筑物窗口、倒塌的房屋、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弹坑,还有躺在弹坑四周的尸体,其中有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孩子们,眼前的一幕,让列车上的每一位指战员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同志们!”维克多见到这一幕,咬着后槽牙对身边的指战员说道:“都记住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这是德国人欠下的血债,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
离开小镇后没有多久,列车忽然放慢了行驶速度,几分钟之后,居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卡韦林望着坐在对面的列车长问道:“列车长同志,为什么停车?”
列车长朝外面瞧了瞧,嘴里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是位于舍佩托夫卡西南方向的伊兹亚斯拉夫镇,前方是337号会让车站,难道是车站方面让我们给别的车让路?”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抓起电话,给车头的司机打去电话,询问怎么回事:“司机,为什么停车?”
“列车长同志,”司机回答说:“我看到前方会让车站给我们发的信号,说有一列从东面来的货运列车即将到达,让我们进入会让车站,被西去的列车让路。”
列车长放下电话,把司机的话向维克多和卡韦林等人重复了一遍。
“胡闹,简直是胡闹。”维克多听说列车停下,是为了给西去的列车让路,便对卡韦林说:“卡韦林同志,我们去会让车站找这里的负责人,让他阻止列车西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维克多。”卡韦林很爽快地答应了维克多的提议,他作为一名领导,大致知道近期会有多少列满载农用机械的列车,会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源源不断地驶向德国。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志去白白送死,便决心跟着维克多去阻止更多的列车继续西行。
这是一个遭受过多次轰炸的会让车站。坍塌的水塔,被掀了屋顶的房屋,站台上三五成群的军人,明确地表示这个会让站已经被军方接管了。
看到维克多和卡韦林过来,站台上的一名军官立即迎了上去,他抬手敬礼后,客气地问:“大尉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少尉同志!”维克多抬手还礼后,“我是机械化第9军131师337团一营营长莫洛佐夫大尉。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机械化第5军的,”少尉简单地说完了部队的番号之后,反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有很重要的事情,少尉同志。”卡韦林插嘴说道:“我们需要立即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员。”
少尉目光望着维克多,试探地问:“莫洛佐夫大尉,不知这位是?”
“他是斯大林格勒市计划委员会的委员。”维克多的心里很清楚,此刻若是想引起对方重视的话,就只能抬出卡韦林在市里的职务:“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们的最高指挥员商议。”
维克多的话果然引起了少尉的重视,他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大尉同志,我们的师指挥部就在附近,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师长。”
“那真是太好了。”维克多觉得要拦阻西行列车一事,由一名师长出面,是完全够分量的,便对卡韦林说:“委员同志,我们跟这位少尉去见见他们的师长吧。”
原以为师长的指挥部就在会让车站里,没想到少尉却带他们进入了附近的镇子。
沿着街道向前走了几百米后,来到了一栋有哨兵站岗的平房门前。少尉停下脚步,转身对维克多说:“大尉同志,师指挥部就在这里,请您稍等一会儿,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他冲站岗的哨兵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维克多,”看到房门重新关上,卡韦林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小声地问维克多:“你觉得这位指挥员愿意过问此事吗?”
“不太好说。”维克多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大家都清楚,运送农用机械的列车西行,就是白白去送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罗科索夫斯基将军那样,有勇气终止国家计划委员会安排好的行动。所以,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一分钟之后,房门重新打开,少尉带着一名上尉走了出来。他向扭头对上尉说:“副官同志,就是他们要见师长。”接着,又向维克多和卡韦林介绍那名上尉,“这是我们师长的副官,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对他说。”
“上尉同志,我是机械
化第9军的营长莫洛佐夫大尉,这位是斯大林格勒市计划委员会的委员卡韦林同志。”维克多表情严肃地对上尉说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见你们的师长。”
上尉看了看维克多,又瞧了瞧卡韦林,随后一摆头说:“师长就在里面,你们跟我进来吧。”
进了屋子,维克多发现屋里的摆设格外简单,正对着门的位置摆了一张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文件,桌后有一把椅子,坐着一名没有戴军帽的中年上校,应该就是上尉说的师长。房间左右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摆放着一张能坐三个人的长椅。
“师长同志,”副官上前向那位师长报告:“我把人带进来了。”
师长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的维克多和卡韦林,开口说道:“我是机械化第5军第109师长克拉斯诺列茨基上校,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维克多和卡维利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说道:“您好,上校同志,我是机械化第9军的营长莫洛佐夫大尉,我们想请您出面,阻止所有运输农用机械的货运列车向西行驶。”
谁知上校听完,却皱着眉头反问道:“大尉,你是什么人?国家计划委员会的委员吗?随口一句话,就想让我派部队帮你阻拦开往西面的货运列车?”
上校的一句话,就让维克多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是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命令一名上校阻止开往西面的货运列车。好在卡韦林及时为他解围:“上校同志,我叫卡韦林,是斯大林格勒市计划委员会的委员。”
“委员同志,”谁知上校听完卡韦林的身份后,依旧不客气地说:“就算你是斯大林格勒市计划委员会的委员,也没有资格过问乌克兰的事情。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了。”
“上校同志,”上校的话激怒了维克多,他双手扶住桌子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怒气说道:“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如果不阻止这些开往西面的列车,等他们进入
德国人的防区之后,就会遭到炮击和轰炸,最后毫无价值地失去。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去送死,却什么都不做吗?”
上校不愿意过问此事,其实也有他的苦衷,但维克多的一番话,却让他的心软了下来:“对不起,老弟,不是我不想过问此事,而是我根本就无能为力。”
这次轮到维克多纳闷了:“上校同志,这里驻扎的不是您的部队吗?是否让那些运输农用机械的货运列车通过,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大尉同志,看样子你也是打过仗的,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上校叹着气说:“根据命令,我们师此刻应该在开往斯摩棱斯克的列车上,但由于舍佩托夫卡的兵力空虚,所以才临时将我们留下,并配备了一个坦克团,让我们挡住可能从西面冲过来的德国人。”
“西面的罗夫诺驻扎有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机械化第9军,他们正在与来犯的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
得知驻守罗夫诺的机械化第9军,正在与德军进行战斗,上校的眼睛亮了,他试探地问:“大尉同志,请您如实地告诉我,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部队能坚持多长时间?”
维克多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居然影响机械化第9军坚守时间的因素,应该是弹药问题,便对上校说:“上校同志,我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武器弹药,我们完全有能力长时间挡住敌人的进攻。”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谁知上校听后却显得格外激动:“大尉同志,舍佩托夫卡这里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弹药,假如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的司令员。”
“你们的司令员?!”维克多的眼珠子一转,立即想起机械化第5军是隶属于第16集团军,便试探地问:“您说的司令员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卢金少将吧?”
“不是少将,而是中将。”上校纠正维克多:“我们从外贝加尔边疆区出发时,司令员的军衔就被晋升为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