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下)

维克多把手里的话筒一扔,冲着旁边的缅绍夫、别尔金等人说道:“不好,罗姆上校出事了,你们跟我去师卫生所一趟。参谋长,你留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酌情处理。处理不了的,等我回来再说。”

“师长同志,”缅绍夫有些吃惊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维克多朝缅绍夫一摆手,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途中,维克多把电话里的内容,向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听后,自然是震惊不已。

过了一会儿,缅绍夫试探地问:“师长同志,罗姆上校会有什么危险吗?”

别看维克多不是什么医生,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血都上了房顶,而且还是从脖颈处喷出来的,说明人根本没有救了。军医如今在手术室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尽人事而已。因此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缅绍夫见到维克多这副表情,意识到罗姆上校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问:“刚刚你和他通话时,还是好好的。假如你不叫他去卫生所检查,没准此刻还在团里监督训练工作呢。”

“副师长,维佳的做法是正确的。”别尔金听到缅绍夫准备把罗姆上校出事的原因,推到维克多的身上,连忙出来辩解说:“我估计他被地雷震晕

时,就已经负了伤,只不过当时卫生员没有查出来呢。”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说法,缅绍夫表示了质疑:“政委同志,我承认卫生员的水平有限。但一个人是否负了伤,他应该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毕竟这是他的职责。”

“那你说说,”别尔金反驳说:“既然没有负伤,为什么到了卫生所不久,血就上了房顶,人还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缅绍夫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别尔金的这个问题,只能把目光转向了维克多:“师长同志,你是怎么看的?”

两人在拌嘴时,维克多想起了后世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病例:一对夫妻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妻子在一气之下,将手里的玻璃杯摔在了地上,摔碎的玻璃渣四处飞溅。而丈夫感觉脖子一热,应该是被玻璃渣碎片打到了,他连忙跑去照镜子,却发现脖子那里好好的,根本没有出血,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天一早,丈夫起床时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妻子见状,连忙送他去医院,谁知在急诊室,也是脖颈处喷出的鲜血直接上了屋顶,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过世了。后来医生进过反复地询问,以及检查伤口,终于在脖子处发现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玻璃渣。

这样一来就真相大白,原来飞溅的玻璃渣扎进了丈夫的颈动脉,但由于当时的镶嵌位置相当巧妙,

外表看不出任何的伤痕,也没有流血。结果睡了一觉起来,那个玻璃渣移位了,不再具有封堵动脉的作用,缺口打开,血管内强大的压力,就让血直接喷上了天花板。

想到这里,他对两人说:“好了,你们别争论了,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两人好奇地问道。

维克多把那对夫妻的故事,向两人讲述一遍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罗姆上校也应该是这种情况。当时地雷爆炸时,有一个极小的碎片打中了他的颈动脉,因为位置卡得非常巧妙,因此既没有出血,外表也看不到伤口。”

两人联想到刚刚听到的故事,对维克多做出的判断,自然是信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就只能等见到军医之后,再能得出最后的决定。

当三人来到卫生所时,正好看到围裙上满是鲜血的军医走出来,维克多连忙上前问道:“军医同志,罗姆上校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维克多问的问题,军医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随后尴尬地回答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已经尽力了,罗姆上校失血过多,没有抢救成功。”

罗姆没有抢救过来,早就在维克多的预料之中,因此听到军医这么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缅绍夫和别尔金两人,得知罗姆上校真的牺牲了,脸上都不禁露出震惊的

表情,他们对视一眼后,由缅绍夫问出了两人的疑问:“军医同志,死因是什么?”

军医挠了挠后脑勺,神情尴尬地回答说:“上校同志躺下后不久,脖颈的位置忽然飚出了鲜血,直接喷到了天花板上,我至少都没有搞懂,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颈动脉会破裂,从而导致了快速地失血。”

维克多望着军医说道:“军医同志,你有没有检查他的伤口,没准能查出罗姆上校突然飙血的原因。”

“我仔细地检查过,”军医回答说:“虽说他的脖子处全是鲜血,不过我还是在伤口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弹片。原本弹片卡的位置,正好阻止了鲜血从血管里流出,可能是他的剧烈运动,从而导致弹片移动了位置,导致鲜血喷出。”

“看来师长分析得很正确,”缅绍夫听完军医的话,朝维克多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真是没想到,师长同志仅仅凭自己的判断,就猜到了罗姆上校牺牲的真实原因。”

“师长同志,我不明白,我们又没向敌人发起进攻,为什么罗姆上校会莫名其妙负重伤呢?”军医好奇地问:“难道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吗?”

“他在防区内检查部队的训练情况。”缅绍夫插嘴说道:“旁边的一名战士不小心踩上了一颗地雷,整个把他震晕了,我想弹片就是在那个时候镶

嵌在颈动脉血管上的。”

“他们占领那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为什么不安排人手扫雷呢?”军医不解地问。

“应该是扫过雷的,而罗姆的部下踩到的那颗地雷,没准就是一个漏网之鱼。”维克多说完这句话之后,“罗姆上校的遗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就在手术室内。”军医有些沮丧地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依旧没有能挽回他的性命。”

“军医同志,别难过,这不是你的责任。”缅绍夫拍着军医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当下最流行的话:“这就是该死的战争。”

几人进手术室送罗姆上校最后一程之前,维克多特意问军医:“你们这里还能搞到棺材吗?”由于战争期间牺牲的指战员太多,如今只有校级军官,才有资格获得一口棺材,而其他牺牲的战士,都是挖个坑直接埋掉。

“可以的,师长同志。”军医点了一下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通常会留下一两口棺材备用。既然罗姆上校牺牲了,那么就把这口棺材留给他吧。”

维克多对军医的答复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对方说:“军医同志,让战士把棺材直接抬到这里,我们要尽快收敛罗姆上校的遗体。”

“好的,师长同志。”军医连忙回答说:“我立即安排人手,把棺材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