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斜:“家长来接?”
几分钟间被他抱起来两次,姜吟心脏承受能力实在超负荷,心跳声震耳欲聋,她闻声抬眸,撞进他幽静黑瞳里。
清晰倒映着她小小缩影,缩影虽小,却占满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在她心里孤倨引山洪,盛大又雀跃。
连声音都浮虚带颤。
“嗯……我妈妈在校门口。”
他嗯了声,说让她妈妈到校门口来接。
姜吟微仰头看着他,下意识点头,听从他的安排,想摸手机却发现没在口袋里,她扭头看着吴知瑶,“知瑶……”
吴知瑶又气又心疼,捡起她的书包,从外层拿出手机递过去,“下次再这么心软,我就要跟你绝交半小时了啊!”
姜吟乖乖点头。
沈时斜抱着她步伐稳健地下楼梯,怀里的人拨通电话,声音细柔,又带着些愧疚地交代受伤的事。
他微挑眉梢,觉得她实在矛盾又有趣。
不在乎芸芸态度,却在面对亲近人时,带着愧疚和慌乱,越亲近越甚。
此刻沈时斜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面对老师的训斥,她那样如履薄冰,惶惶不安,不是她真的乖到懦弱,而是在乎站在老师身后的父母。
这种在他这里,原本显得多余又自寻烦恼的情绪,在此时变得具象,且有生命力。
带着别样的吸引力。
他不太懂,却有些想一探究竟。
沈时斜步子迈得很大,但也很稳,劲瘦的手臂因蓄力而紧绷,掌心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递。
姜吟的思绪被他掌心热度凝固,攥着手机的手蜷缩在身前,手臂微微收紧控制着力度,不敢碰到他,仿佛咫尺间是滚烫炙铁。
两人隔得很近。
抬眸便是他凌厉下颚线,还有吞咽滚动的喉结。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竹香,明明闻着清透微凉,却叫她腮颊灼烧。
吴知瑶和赵成溪一左一右护在两侧,生怕再生意外。
走到路灯亮处,吴知瑶看见姜吟红透的眼圈,有些急,“吟吟,你别哭啊!马上就能去医院了!肯定没事的!”
姜吟心跳一窒,咽了咽喉咙,轻声说自己没哭,就是有些疼。
她确实是没哭,眼前没有雾气,只是在独属于他的气息笼抚下,掩藏已深的心事如陈酿般猛然掀盖,酒意弥漫,灼烫且上头。
沈时斜垂眼,目光在她红透的眼眶顿了几秒,唇线抿紧,步子不动声色加快。
吴知瑶抚抚她胳膊,安慰她说快到门口了,先忍忍。
姜吟歪头跟她对视,见她没追问没怀疑,紧绷的心才缓缓放松,生怕那些心思在她最窘时昭然。
来到校门口,陈芳菁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外。
见他们几人出来,她赶紧跑过去,摸着姜吟的脑袋,紧张地查看着她伤势,“伤的重吗?没伤到骨头吧?”
“妈妈我没事,我就是扭了下脚。”
再三确认真的没大事,陈芳菁才放心,这才分神注意一直抱着姜吟的男生,她抱歉又感激地看着他,“阿姨都急糊涂了,你是吟吟的同学吧?谢谢你送她出来,辛苦你了。”
很多事,沈时斜懒得应付,自是也不需要他应付,看起来很不晓人情世故,但在沈家耳濡目染,混不出八面玲珑,也勉强是四平八稳。
“不客气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刚刚我简单检查了下,骨头应该没问题,您可以带姜吟去医院再详细检查。”
陈芳菁感激地沈时斜,“哎,好,谢谢你。”
撞到姜吟的男生急忙上前,“阿姨对不起!是我太莽撞才害您女儿从楼梯上摔下来!”
陈芳菁脾气再好,语气也难免严肃,“我会带女儿去医院检查,拍片检查看看什么情况再联系你。”
“好、好的阿姨!我会承担所有费用,实在对不起!”
说完男生又一个九十度鞠躬。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陈芳菁只是说让他日后注意,行事勿莽撞,便没再说别的。
话落,她看向沈时斜,“麻烦你帮阿姨把小吟移到后座好吗?”
沈时斜点头应下,陈芳菁护着姜吟到车前,拉开车门,他躬身把姜吟小心安置在后座,拿起一旁的小抱枕垫高她脚踝,“不要乱动。”
姜吟听话点头,“知道了。”
沈时斜嘴角浅撩几分,隐在夜色中本不易察觉,可落在她眼里如缀星光,万分惹眼。
若不是有妈妈在场,若不是她还负伤,她真想捂着脸倒在后座翻滚。
去医院的路上,陈芳菁只是关切问姜吟还疼吗?肿胀的严重吗?姿势舒服吗?或是安抚她只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下,应该没大问题,叫她不用担心。
全程没有提沈时斜,也没过问刚刚那个抱。
虽然是崴脚所迫,没半点暧/昧之意,可姜吟却莫名心虚,回应的声音都有些虚浮,惴惴不安。
她们挂了急诊,来到诊疗室检查,医生看过片子,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
陈芳菁闻声彻底踏实,实在是到医院时,姜吟小腿肿胀的面积过大,从脚腕到脚尖甚至膝盖都肿起来,乌青泛紫。
“体温有些高不要紧,多喝水,会自己恢复。”
“最近两三周避免剧烈运动,学校就不要去了,在家卧床休息。” 医生垂头写遗嘱,叮嘱她注意休养。
姜吟觉得有些夸张,她刚想说可以去学校,就听陈芳菁说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去学校,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好伤不留毛病最重要。
她只好作罢,妥协点头,“……好的妈妈。”
回家的路上,陈芳菁把她几个同学给夸了个遍,尤其对沈时斜赞不绝口,还特意问了名字,说要好好感谢他。
“名字不错,心地善良,长得也帅。”
来时路上的紧张卷土重来,可这其中也夹杂着窃喜的愉悦,因为喜欢的人得到妈妈的夸赞,这种想宣之于口却不得不压下的隐秘欣喜,实在让人抓心挠肺地痒,如窗缝溜进的夜间软风,轻软却撩起细痒。
后来陈芳菁还问了些别的,沈时斜的成绩啊,家世啊,总之是家长作态的八卦,又带着淡淡咂舌的惊讶。
姜吟心口鼓噪,想说更多,分享更多,夸他的词天花乱坠都能扔得出,可她一贯话少,若表现得意外活跃,定会露出马脚。
她只好循以前的乖态话少,只在陈芳菁问时才回两句,不淡不喜,瞧着挺平常心。
回家后陈芳菁一顿忙活,给姜吟弄好了冰袋,默默她脑袋温度不算多高,“吟吟今晚别学习了,冰敷完直接睡觉,你直接把冰袋放在小桶里,妈妈明早来收拾。”
边说着边把大灯给关上,只给她留了床头小灯。
暖黄光晕落开,愈发柔化她脸颊,只是扭伤后轻微低烧,脸色有些病态泛白。
“知道了,妈妈。”
陈芳菁关上门出去后,姜吟摸过自己的手机,有几条吴知瑶和赵成溪的维度消息,问她的脚怎么样了。
她逐一回复,正犹豫要不要加上沈时斜好友时,手机上放突然弹出条新消息。
点开一看,是新好友提醒。
[沈时斜]
简单甩过三个字,标点符号更懒得打。
姜吟猛地坐直身子,小腿也带得有些晃,刺痛在脚腕密密层层布开,像麻药后的闷痛,痛意不剧烈,却夹杂细痛。
她顾不得脚痛,无脑陷入欣喜。
这种乍然惊现的惊喜更叫人雀跃,竟叫人想冲破锢人枷锁,开心到乱舞。
姜吟捧着手机,倦怠整晚的眼睛终于开心变弯,微微鼓腮吐了口气。
汗湿的掌心牢牢握着手机,细白手指一伸,紧张且郑重地按了“同意”键,
好友申请通过。
正在她犹豫该怎么打招呼才显得合适时,对话框忽地弹出,对面白调头像发了条消息过来。
姜吟这才注意到沈时斜的头像,是一只吐着舌头,咧嘴笑的幼犬狗狗,脑袋圆圆,毛绒绒,似雪睫毛覆着蓝如宝珠的眼睛,鼻头粉嫩布着小片不规则黑斑,萌态十足。
记忆翻动,她恍然地想,这应该就是他的澳牧吧?
她嘴角浮起小片笑意,点开他头像。
沈时斜:[看过医生了?]
没有生硬客套的问好,单刀直入让她觉得亲腻,让她嘴角笑容更深。
姜吟:[看过了,医生说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沈时斜:[嗯,明天在家休息?]
姜吟看着这几个字,心虚浮动,不由得自作多情地想,这是关心她的意思吗。
她手指飞快打字,回他说是的,医院开了两周的假条。
沈时斜:[好,早点休息。]
姜吟下意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他看不到,唇角不自觉微陷,颊面酒窝隐隐露出,遮处小片阴影。
细指打出“你也是”,指尖一落,发了过去。
她想,如果他知道她在这边呆呆点头,肯定会笑她蠢吧。
虽然今天看起来糟透了,可她心里却很开心不已,应该是最幸运的一天才对。
甚至有种美梦成真的错觉。
明知这错觉比泡泡更易破,却还是忍不住鼓腮用力吹,仰头看着它们,就连砰地一下破掉都欣喜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求宝贝给个收藏评论好嘛?亲亲:)
PS:崴脚后是有可能发烧的,瘀血水肿在吸收消退的过程中就会刺激机体出现发烧,体温一般不会超过三十八度。查自百度,身边也有这样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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