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封“还是去看看吧。”
陆皎皎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肿的脚踝，没说话。
白林秋到旁边拿了瓶生理盐水和碘伏，蹲到陆皎皎的面前“先处理一下别的地方，然后再去医院。”
何皎封走过去“我来吧。”
陆皎皎这才开了口，赌气般地说“不行。”
“何皎封盯着她，忍了忍，“行，我去给你倒杯水。”
见状，白林秋看向陆皎皎，挑着眉笑“这么信得过我”
陆皎皎的眼睛还红红的，又低下头，把掌心摊平放到他的面前，支吾道“我哥那么没耐心，会弄得我很疼的。”
白林秋“小陆皎皎怕疼啊”
陆皎皎点头，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没面子，补充了句“哪有人不怕疼。”
“这样啊，但可能会有一点疼。”白林秋垂下眼，拧开生理盐水的瓶盖，“能不能忍忍”
陆皎皎立刻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你不能小力点吗”
“有一点点疼。“看着她这副警惕又防备的模样，白林秋忍不住笑出声，“一点也不行”
陆皎皎格外坚决“不行。”
“那行吧。“白林秋说，“哥哥小力点。”
陆皎皎狐疑地看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把手伸到他的面前，说了句“哥哥，我很记仇的。”
“嗯”
“你不要骗我。”
“这么严重吗”白林秋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她，“那我让别人来给你涂行不行”
“我可不想让小陆皎皎记恨我啊。”
陆皎皎抿了抿唇“不行。”
白林秋的语气带了点玩味，慢慢地往她手上的伤口倒着生理盐水“什么都不行，你还讲不讲理”
生理盐水的刺激性不强，伤口处只有小小的不适感，并不太疼。陆皎皎盯着他的动作，觉得还能忍受。
像是在帮她分散注意力，白林秋漫不经心地说着“初二了还不知道怎么讲道理”
陆皎皎皱眉“我虽然之前跟你说过不懂怎么讲道理，但是我整体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白林秋又笑了“是吗。”
把她手上的伤口清洗干净后，白林秋又把她右腿的裤脚捋上去，处理着膝盖上的伤口。
他这个语气让陆皎皎很不高兴“本来就是。”
白林秋的表情认真又专注，盯着她的伤口处，反倒显得语气心不在焉的“嗯，小陆皎皎最听话。”
陆皎皎瞅他，默默地闭了嘴。
“对了，刚刚你跟你老师说你哥是你爸。“白林秋弯起唇角，突然提起这个事情，“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陆皎皎想了想“我老师没见过我爸爸。”
白林秋“嗯”
陆皎皎“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白林秋把瓶盖拧好，好笑道，“你哥就这么老啊他还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呢。”
陆皎皎才注意到这个点，表情瞬间僵住，过了好半天才道“那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白林秋开始给她涂碘伏，没有说话。
陆皎皎犹豫着问“那如果老师问起来的话，我能不能说你俩穿的是亲子装。”
“白林秋抬眼，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意味深长道，“小孩，你有没有良心”
“啊“
白林秋淡淡道“哥哥对你那么好，你还帮着你哥欺负我“
陆皎皎顿了下，没懂“我哪有欺负你。”
白林秋当没听见。
陆皎皎眨着眼，有些不知所措，给自己解释着“哥哥，我觉得我我对你还还挺好的吧。”
这次白林秋有了动静，把她脑袋上的帽子戴回自己的头上。
陆皎皎她忍不住说“你还挺幼稚的。”
白林秋淡淡道“嗯，还骂人。”
陆皎皎瞪大眼，冤枉道，“我哪有骂人。而且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欺负你。你不要冤枉我。”
白林秋“把手伸出来。”
陆皎皎顿了下，乖乖伸手。
他握着她的手腕，固定住，而后低下眼，慢条斯理地往她掌心上的伤口涂抹着碘伏。却完全不搭理她的话，仿佛真的生气了。
陆皎皎嗫嚅道“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贴了半天的热脸都没有用处，陆皎皎也有点小不服“你还挺计较的。”
见他瞬间看了过来，陆皎皎立刻改口“不是，是记仇不对，就是，那什么，你的记性还挺好的。”
“记性挺好。”白林秋的眼角微扬，终于开始给她回应，“不还是在骂哥哥记仇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陆皎皎顿住，很没骨气地把话收回，“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夸你的意思。”
白林秋站了起来，从旁边拿了包湿纸巾，撕开“可哥哥不爱听这个。“
陆皎皎真的难对付。
随后，白林秋微微弯腰，凑近陆皎皎，想把她脸上的污渍擦掉“说点别的听听”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距离，陆皎皎下意识往后缩。
以为她是不喜欢别人碰她脸，白林秋的动作一停，也不太在意，把纸巾递给她“脸上弄到脏东西了，自己擦干净”
陆皎皎沉默片刻，没接过，又把身子往前倾。其间的意味很明显。
陆皎皎很理所当然地说了句“我看不到。”
“怎么还这么别扭。”白林秋低笑着，慢腾腾地给她擦着脸。等擦干净之后，他也没立刻站直起来，反倒开口道，“小孩，你觉得不觉得”
陆皎皎莫名有些紧张“什么。”
白林秋歪了歪头，拖腔带调地说“我这怎么跟伺候祖宗似的。”
脚踝处被冰敷了一阵,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口也都处理过，疼痛缓解了不少。陆皎皎的心情也因此没那么差了。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照顾的,所以此时除了觉得跟他的距离靠得有点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陆皎皎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我也没让你干嘛吧。”
不就涂个药，擦个脸。
又不是让他做什么多艰难的事情。
怎么就成了伺候祖宗了。
那他的这个祖宗可太好伺候了吧。
“凭空多了个妹妹，你亲哥还跑了。“白林秋的眼睑抬起，站直起来，“小孩,你自己算算，哥哥都帮了你多少忙了”
陆皎皎顿了下，忍不住说“那你有事我也能帮呀。”
像是觉得这话有趣,白林秋饶有兴致地坐到她旁边，撇过头笑“嗯你要帮我什么”
“就”只冒出了一个字，陆皎皎就停住了,完全想不到能帮他什么。她挠了挠头，败下阵来，只能傻乎乎地扯开话题,“我哥跑哪去了”
白林秋懒懒道“不要你了吧。”
陆皎皎哼了声“我还嫌弃他呢。”
说完,她想起了刚刚的事情,开始忧愁“我哥会不会很奇怪我在老师面前叫他爸爸的事情,而且他还听到了老师喊你陆皎皎哥哥。”
“嗯。“白林秋说,“估计猜到我冒充他去见你的老师了。”
陆皎皎的头皮发麻“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白林秋叹息了声，“咱俩都要完蛋了。”
“被他这样一说,陆皎皎也有点提心吊胆，讷讷道，“也不会吧，我一会儿跟他说说，他也不会跟我爸妈说的”
白林秋“你不是不理他了吗”
“又不是我不想理他，是他总说我。“说到这，陆皎皎的情绪开始低落，“平时就算了，我都摔跤了他还凶我。”
“你觉得他不关心你”
陆皎皎抿了抿唇，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刚刚在老师面前说的话不是挺有意思的“白林秋说，“你哥听到了，不得多问几句，这不也是关心吗”
陆皎皎闷闷道“那他不能温柔点问吗？”
白林秋觉得好笑“让你哥温柔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好像有点道理。
陆皎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
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说去给她倒杯水，然后半天不见人影的何皎封总算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两瓶水，递了一瓶常温的给陆皎皎“喝完去医院。”
陆皎皎没动静。
何皎封干脆蹲到她面前，又朝她抬了抬手“喝不喝”
陆皎皎这才磨磨蹭蹭地接过。
而后，何皎封扭头看向白林秋，问道“伤口处理好了”
白林秋嗯了声。
何皎封把剩下那瓶水扔给他“谢了兄弟。”
白林秋靠着椅背，无所谓地笑了下。过了几秒，何皎封在陆皎皎面前背过身，说“上来。”
陆皎皎觉得自己还在跟他冷战，当做没听见。
何皎封回过头，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说“你亲哥下午有课，没工夫送你去医院，只能让你亲爸送。”
“快点。”
听着这话，陆皎皎下意识扭头看白林秋。
白林秋也站了起来，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口说了句“你不是也有课”
这话是确实没打算去的意思。
“你记错了。“何皎封眼也没抬，又对陆皎皎说，“快点上来。”
他的语气总带着几丝不耐。
没了白林秋这个大腿，陆皎皎也不敢闹太久的情绪，怕何皎封真的不管她了，只能很没骨气地趴到他的背上。
白林秋又把脑袋上的帽子戴到她的头上。
“好好听你哥的话。”
何皎封背着陆皎皎往操场的出口处走。
两人都很安静。
走了十几米后，陆皎皎忽然又回了头，往帐篷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