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月的天,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周晚被拘押已经有十天,周金鳞能跑的地方全都跑了遍。托关系走人脉摸到王钰家,大门都不让进被撵出来,去了三四趟,有次推搡的厉害,被推到在地磕破头。到家杨琴死活不让周金鳞再去。
负责案件的何警官打来电话,对方受伤程度法医鉴定为轻伤级别,正式提交上诉一般情况应该是三年以下刑期。
何警官是个经验老道,办案阅历丰富的老警官,单独从他个人来看,这个案件迷点有很多,周晚是个年龄漂亮惹人注目的女孩子,根据查访,性格端正,为人正直,相反被打的二人却是劣迹斑斑。可案件难就难在,周晚的沉默,她拒绝陈述事实。
而对方家世背景雄厚,不依不饶想要争取最大限度的刑期。
周金鳞郑重表示感谢,王钰家那边彻底走不通后,开始奔走各大律师事务所,希望能最大化的减少周晚刑期。
上午去了一趟律师所,对方表示有难度,没说不接,可态度冷硬,就知道没戏。周金鳞下午还有一家要去,约定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巧了,一点多接到一单去飞机场的急单,周金鳞估摸着来回时间足够,可没想到向东有一段修路,路况乱七八糟堵得严重,好不容易卡点把客户送过去,他自己急急往回赶。看时间来不及,果断选小道抄近路。
乡间公路开的飞快,没想到岔路口驾驶一辆载人农用机动三轮车,双方开的都快,周金鳞看到对方后猛踩刹车,车胎擦着路面发出刺穿耳膜的声音,慌乱中,周金鳞察觉刹车似乎有些异常,在急急转动反向盘,已经来不及了....
杨琴接到电话赶过来时,人已经在急救中心抢救,比较倒霉的是裁人三轮车,核载二人的驾驶舱,硬是挤了三个人。车祸现场比较惨烈,驾驶舱完全塌陷变形,一死两伤,死的那个脑颅都被压扁了。
周晚被拘留中,压根一点不知道这事情,杨琴现在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周晚的事,周金鳞撞了脑袋,人躺在症重监护室昏迷不醒。花了钱雇人看着,对方那边家属天天要死要活的闹....
偏偏屋漏还逢连夜雨,杨琴急着处理车祸后续,以及周金鳞转院事宜,工商局突然打电话给她,说她工厂代加工的产品不合格有人举报投诉她,经过检测确实属于违规产品,且使用材质也是国家禁止使用的有害材料。一听到这事,杨琴急的赶回工厂处理事情,才发现工厂被查封,当初材料进货的经理被抓了,以次充好,滥用恶劣有害材质。
杨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到不行,一天接到几十通代理商的电话,交不了货,被逼着退货款....
杨琴拿着存折从银行出来,脸色发白,脚步虚软,瘫坐在车座上,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不止,脸上没了以往精致的妆容,皱着眉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生活会变成这样。
躺在医院昏睡不醒的周金鳞,高额的违约金,被查封的工厂,投在股市的钱被套牢取不出,现有的存款根本解决不了工厂的欠债。杨琴闭着眼睛沉思,沉重如海的压力让她这两天近乎失眠。
“砰砰~”车窗上传来两轻扣声。
杨琴落下车窗,眼神疑惑的看着人问到:“有什么事?”
“杨女士,我们顾总想请你过去喝杯茶!”吴浩笑眯眯的歪下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
杨琴目光越过吴浩,看向那边的人,待看清车里坐的人,脸色倏地一下大变。
古色古香的茶馆,人不多,胜在环境优雅,倒是个说话好地方。
顾东宁抬手举着茶杯,放到鼻尖闻了闻,没喝,放回桌上,目光瞥了眼神色拘束不安的人,嘴角轻轻笑了笑,“别紧张,今天就是单纯喝喝茶聊聊旧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琴本着脸,摸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看你现在这样子,想必也没心情和我坐下喝茶聊聊,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我这边有个事情需要你帮个忙。”顾东宁浅浅勾着唇,眼神示意一旁的吴浩把东西拿过来。
吴浩赶紧小跑递上去一份文件。顾东宁示意她拿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只要签个字,你眼前所有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简单一句话,像是随意的玩笑。
杨琴微微一愣,心跳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手指忍不住有些发抖的把文件抽出来,看到第一眼先是皱眉,然后一脸震惊的看向顾东宁,“这不可能,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东宁倚着后背,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抬着下巴神情倨傲的扫了杨琴一眼。“能不能,要看你愿不愿意帮个忙递到她跟前。你眼下的情况不太好啊,再拖下去,可能法院要强行拍卖你名下的房产,车辆来抵债。”
杨琴抿着唇一言不发,能看出内心正在激烈的挣扎着。
嘴角带起一丝讥讽,“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周晚才对啊,”岂止是不喜,简直恨不得周晚消失才好呢。
杨琴没反驳,她是不喜欢周晚,甚至打心底厌烦,厌恶。可周晚姓周,是周金鳞的亲闺女,周晚出事,他着急上火奔前跑后她看在眼里,尤其是这次车祸,要不是赶着去事务所,怎么会出车祸。
顾东宁起身离开,身影很快离开茶馆,杨琴默默坐着,手边放着白纸黑字的文件,蹙着眉,陷入天人交战。死死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最后还是伸手抓住文件,神色冷漠的起身离开。
杨琴去拘留所见了周晚,语气冷谈的把事情讲述一遍,“你爸现在ICU躺着,人是醒了,可脑子受伤有些认不清人,医生建议做开颅手术....”
周晚睁大一双发红的眼睛,全身在颤动。咬着嘴唇,急急问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车子有没有异常做过检查吗?现场警察怎么说的?”拘留所内,一直情绪镇定的周晚,此刻听到周金鳞出车祸,整个人再难平静下来,心里焦急忧心,根本坐不住。
杨琴已经拿到车检报告,显示刹车是突然性失灵,只是偶然事件,而周金鳞出事前,还做过定期维修,这个有维修记录可查。
周晚情绪激动,心像是放在火上烤,油里煎。
杨琴冷冰冰看着周晚,用最不吝啬的恶毒语言攻击她,“老周为了帮你找律师,为了准点和律师会谈,抄了近路,开了快车,要不是因为你,老周沉稳的性格怎么会开这么急,又怎么会出车祸,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周晚你记住,这都是你害的。”
周晚颤抖的肩膀,低垂的眼眸,死死咬着嘴唇不放,像冬天的寒风,吹进心里,冷到骨子里,冷到浑身血液冻结,整个人轻轻一推就碎掉。
杨琴眉眼冰冷,把文件推送过去,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顾东宁怎么又牵扯上的,他又想要做什么,但是为了你父亲,我希望你能答应他。”把东西递过去,杨琴起身走了,周金鳞那边离不开人,需要时时刻刻的守着。
杨琴走后,周晚主动找到何警官,说要打个电话。
两个小时后,顾东宁坐在周晚的对面,一身得体的西装,眉目之间全是轻松愉快的神情,勾着唇浅浅笑着,“听说你想坐牢?”
周晚冷冷的目光盯着顾东宁,问他:“我爸的车祸是你吗?”不怪周晚怀疑,这中间太巧了,杨琴说车辆检查报告是正常的,可是周晚不信。眼前这个轻轻笑着,眉目俊美的男人,多的是办法,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又能把自己拆出去。
顾东宁嗤笑一声,嘴角弯弯,目光却是在房间四个角落里扫了扫,挑挑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晚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顾东宁不放。
“想坐几年牢摆脱我?”顾东宁接上之前的话题,兀自说起来,丝毫不受周晚的影响,神态极其自然。“我之前说了,没那么便宜你。哦。你的蛋糕店租期要到了,铺面我准备收回去,至于做什么还没想好。先放着吧。”
“顾东宁,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我阿姨的工厂....”
“也是,三五年出来,你才三十岁,岁数也不大,还有这样好看的脸蛋加持,找个富裕点的男人结婚也是轻而易举的,真好,三五年换来后半生的安稳生活,听起来似乎挺划算。”顾东宁笑着摇摇头,“对了,我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收了你的铺面,可能害你没工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巧,我有个朋友店里缺人,我就想到你了,人家看在我的薄面上,才留下一个位置给你,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做做看?”
顾东宁笑起来,俊朗五官又英俊又帅气,随意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镀上一层金的贵公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那么优雅好看,嘴角轻扬着,眼神欢愉。
可这样的人,却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周晚拧着眉,对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整个人只有一股无力感。她看着顾东宁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眉眼欢愉退去,眼神变的犀利如刀,嗓音干净有力,“周晚,逃避可不是什么好办法。你知道我的,有气找不到正主,总会牵累到别人身上。这么多年这脾气好像更严重了。”
威胁!周晚听的懂他话里浓浓的威胁意味,她想着坐几年牢摆脱他,可从头到尾选择权都不在她手上。又气又怒,胸腔里压抑不住怒火不断翻腾起来,咬着牙说道:“我会被关在这里,似乎也是某人一手操作的。”
顾东宁轻笑一声,“还好,我还真以为你蠢的要坐牢呢,那可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