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怨着

终于回到凌家,余烟先去见了明娥。

于晴得知她今天回来,也在明娥那里等着。

余烟看到了奶奶和婆婆,时间又正逢大年初六,就问了一下公公凌青云在哪儿。

凌家不比别人家人多,公司的重要之事都得凌青云说话,他的确是很忙。

年三十,私人飞机飞到金城,和明娥、于晴吃了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就直接去国外参加活动了。

现在人还在国外。

而按照金城规矩,家里有至亲去世不满三年,不能贴对联,也不能走访亲戚。

就是亲朋好友想来凌家拜访,也得等初六以后。

所以这个新年的凌家,还和过去一样冷清。

不过明娥又说,“你爸明天会回来的,明儿你舅舅一家会来咱家走亲戚,他得招待自己的丈母娘。”

之前两年也都是这样,余烟点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于晴,这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尘儿,什么时候会回来。”

纵然她过去再宠爱自己的小儿子。

可现实就是现实,等她年老,得仰仗长子凌镜尘。

凌镜尘两年不归家,她好歹是亲妈,总归会想念。

余烟没敢说话。

接着,明娥瞧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拍了拍于晴的肩,“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于晴问:“什么梦?”

“梦见一只小牛站在咱家门口想进来,我醒过来一寻思,可能是尘儿要回来了,他的性格多犟啊,和小牛犊子似的,就是个小犟种。”

余烟没忍住笑了。

还真别说。

他的奶奶终究是他的奶奶。

不过余烟又觉得,他或许不会等到明天,今晚应该会回来。

但她判断失误。

因是过年,明娥睡的也迟了,她和明娥、于晴聊天到十二点,凌寒山庄都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明娥要睡觉,就把余烟也往月明轩打发了。

这两年,祖孙二人的关系也是真的好,以及和于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哪怕余烟并没在家过年,但今夜,两人都给了她大红包,是压岁钱。

而当余烟抱着大红包准备开开心心的往月明轩去时。

却听见往另一边去的于晴对来接她的保姆说,“每年都准备两份压岁钱,小的那边给了,大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儿媳妇,过了这个年,他虚岁都三十了啊。”

余烟顿住脚步,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

一时有些茫然。

也突然迟钝,离开的那段时间见到的雪山和大海,到底是真还是一场梦。

这一晚,她失眠了。

但第二天七点就被明娥那边的保姆给叫了起来。

凌祈安生前就是当凌家接班人培养的,加之他也成了家,在长辈心里,不论年纪多大,成了家就是大人。

余烟在凌家,就要担起“大人”的责任,替明娥和于晴去接于家人。

早上八点,余烟又穿上了矜贵又极衬气质的旗袍和大衣,上了她的专车。

于家所在的市离金城不远,于家每次都是直接一个车队过来。

余烟要在高速路口接到于家的车队,带着往凌寒山庄去。

然而,在余烟的车刚从凌寒山庄的正门开出后,却见她公公凌青云的那辆棕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进来。

余烟的车便停下来,让长辈的车先行。

余烟就在车的副驾驶坐着。

凌青云的车从她的车边过时,她往车里看了一眼,透过前面司机和保镖,她好像看到了凌镜尘在凌青云身边坐着。

难道他昨晚是去接自己的父亲了?

算了,回来总会知道的。

等余烟离开。

幻影直接开到了德厚堂。

司机和保镖同时从车里下来,给后座车门开门。

先是凌镜尘下了车。

在雪域高原留长的头发恢复了极为利落精干的短发,挺拔的身材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不过就是里面的白衬衫并不是普通的领口,依旧是国风的立领一字扣。

清冷又儒雅,豪门少爷的矜贵气质朝四处溢着。

若不是他的耳朵上还留着一个微小的印子,不然都会觉得,之前穿藏袍抱小羊的男人和他是两个人。

之后,凌青云从车内下来。

五十多岁的长辈,身高只比凌镜尘矮了两三公分,身材明显有严格的管理过,在商务西装和御寒大衣的衬托下,也能看出宽肩窄腰。

凌镜尘的体型很明显是随了父亲。

头发随着岁月染上了痕迹,也没有刻意的处理。

一张脸上虽有皱纹,但五官硬挺俊逸,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曾风华绝代。

等凌青云往前走时,凌镜尘走在了凌青云的左侧。

……

娘家人要来了,于晴很高兴,指挥着保姆布置餐桌。

明娥则在房间,清点着新年礼物和红包。

于家不像凌家这么人丁凋零,于家的小朋友还是很多的,为了不遗漏谁的压岁钱,她得多确定几遍才行。

“把那颗草莓拿走,个头太小。”

于晴正在指挥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又带着愉悦的声音,“晴儿!”

于晴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冷淡。

但数秒后,她压下脸上的真实表情,勾起笑意,“老公。”

凌青云大步走过来,给于晴一个拥抱,“辛苦了。”

于晴淡淡的,“不辛苦。”

“你见了我都没什么反应,肯定是不想我啊。”当着儿子和保姆的面,凌青云也没避讳。

不过,他身上那被岁月沉淀出的成熟别有一番味道,让人觉得这对儿中年夫妻一直很甜蜜。

于晴刚准备找话,却愣住。

她看到了走进来的凌镜尘。

她把凌青云推开,激动的走到凌镜尘面前,“尘儿……”

就如她对凌青云的冷淡,凌镜尘也疏离客气的颔首:“母亲。”

他的态度让于晴流露出惶恐。

作为父母,只会越来越老。

可子女,正值最好的年华,若他们和父母疏离,那就是疏离了。

“尘儿……”眼泪猛地夺眶而出,“两年了,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给妈连个电话也不打!”

凌镜尘依旧淡淡的:“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一句话,就把于晴又拉回了两年前,那个被凌镜尘质问媚药的解药的晚上。

她儿子,好像还在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