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说,“记得小时候,我开始带队进山,我很得意的对那个队的人说,我发现天空有七颗很明亮的星星,连起来像一个勺子。”
“然后我遭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嘲笑,他们一边告诉我,那是北斗七星,一边又用一种我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有没有读过一年级,如果读过一年级,是会知道的。”
凌镜尘转头看着她,“你从没有对我说过这个。”
“嗯。”余烟勾起唇角,“因为不是什么大事。”
“不会介意?”凌镜尘说。
“不会啊。”余烟看了他一眼,“后来他们看到了一种果子,得意洋洋的觉得他们发现了新鲜事儿,摘了往嘴里塞的时候,我也用他们看我的眼神看回去了。”
“看着他们躲在树后面,毫无形象的解决内急,我问他们有没有脑子,如果他们有脑子,就会知道我这种经常出入宁山的人就会见过,如果真是什么好东西,就不会只在深山里长着,而是被我们背着去市里卖钱了。”
凌镜尘的抿了抿唇,看她的眼神明亮又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余烟又看了会儿星星。
再次转头看向他,“凌镜尘。”
他与她对视着,没有说话。
“我的确能想开很多,也不会介意很多,可我还是有我介意的事情。”
凌镜尘眉心微微一蹙:“介意什么?”
“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小说,我看到那些青春校园的小说,男女主人公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星星,我想象不到。”
“可是你能想象到,你走过校园的操场。”
凌镜尘喉结滚了滚,“可是这些很多人都有过,但在宁山山头看星星的经历,要少。”
“是。”余烟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淡淡闪烁,“我知道我见过他们没有见过的,可我还是很介意,别人的那些经历里,有我渴望的。”
如青涩的初恋,如纯真的浪漫。
“就像我今天一直介意我没有和你好好打个招呼,但我也是因为,我们可能不会好好的说一句话。”
“我不想听你说难听话,但是我又没忍住,还是和你说话了。”
“凌镜尘,上次我让你知道了我和景驰睡了,现在又和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越来越烂?”
话到此,余烟又笑着问,“还有我不懂,你上次都骂我了,为什么今晚,又要来这里?”
凌镜尘也笑了笑,“之前吃饭的时候半天不说一句话,怎么现在话这么多,也说的这么直白?”
余烟又看了看周围。
很大。
四面八方都藏不了人,就像过去的宁山。
“就当是我喝了点酒吧。”
“这样么。”
凌镜尘说完,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停留。
余烟继续抬头看星星。
不一会儿。
凌镜尘叫她,“余烟,你转过头来,你脸上好像有东西。”
余烟愣了一瞬转过来,又抬手在脸上蹭了蹭:“有什么呀?”
凌镜尘微微歪头,认真的盯着她的脸颊,然后抬手放在了她的右脸上。
许久没有的触碰,让余烟忽然紧张,反应也迟钝了些许。
“有……”
男人温吞的刚说出一个字,双手忽而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前一拉。
在余烟眸子瞪大的那一瞬间,两对儿唇碰在了一起。
唇上,都带着酒的香气。
只是余烟从未想到,凌镜尘会这样做。
她更懵了。
直到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把她往拢进怀里,并撬开她的牙关,她才回过神。
眼睛颤了颤,然后眯起,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
凌镜尘没有吻多久,很快,他松开她。
余烟的耳朵发红,抬手用指背擦了擦唇角,“你……”
凌镜尘笑着说,“在生气。”
余烟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镜尘也不想让她明白什么。
他们之间,过去有过误会,已经解开了。
后来她迫于无奈的制造误会,他也都知道了。
可这样,还是没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好好的在一起。
争执、吵架,也很难出现。
他不会吵,余烟的做事风格,也从来是能动手从来不说废话。
他只要明白自己从余烟那些话里,听出了……她害怕他因为那些事而讨厌她。
她或许是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袅袅从来直白,很少这么憋屈过。
他当然看不得她这样憋屈。
所以他觉得,不必去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有时候越说越乱。
不如用肢体,用行动,来直接让她感觉。
“好吧。”
余烟垂下了头,“你生气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嗯。”
凌镜尘站起了身。
余烟抬头,“你要走了?”
凌镜尘又弯腰,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我是很生气,只是接吻,不够。”
说完,他抱着她迈开了步子。
余烟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万一被人看到……”
“不会,我们不回院里,我们去温室。”
温室,是余烟平时酿酒的地方,周围很多草木,现在那里会有很多蚊子,没有人会过去的。
但余烟还是怯。
甚至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余烟自己也是觉得憋屈的。
她从小到大,除却儿时的那个心理阴影,她从没有怕过什么。
但这后来,她妥协了好几件事。
“我不去,我要回房间。”
她不想再冒险再放肆了。
凌青云现在病是病了,但脑子没糊涂。
如果凌青云知道了,真把她算计了,她连这样看他,以弟妹的身份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剧烈挣扎让凌镜尘停了下来,余烟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就要往月明轩的方向跑。
但手又被凌镜尘抓住,“余烟!”
他激动道,“你有没有想我?”
余烟回过头来,深深的凝望了他几秒。
还是甩开他的手往前跑了。
凌镜尘远远看着,满眼心疼。
他从她逃离的模样里,读懂了什么。
余烟回到西厢的时候,凌镜尘的豪车开出了凌寒山庄。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神色冷峻,阴沉。
前面开车的是御风。
他问:“您父亲这个时候可能已经休息了,您怎么不明天去?”
凌镜尘的眼底有一抹散不去的冷意,“回来的当天,不去看望一下我那位好父亲,显得我多不孝顺。”
他猜到了凌青云又威胁了余烟,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要去套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