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来判断,现在应当已经是深夜。
但周围依旧是淡粉色的雾气,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乔暮寻思了一下。
他觉得浅云说得有道理。
毕竟阿心当时对乔暮说的是,自己受到了某种诅咒,不老不死,就算被剁成肉酱都能恢复,甚至于,在神选者游戏里失败之后,也以某种模因的形式存活在了乔暮的意识之中,就算这个阿心是乔暮的【伥鬼】捏出来的,但一个人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也不算死去,四舍五入,阿心的确获得了永生。
这样的存在,即使在蓬莱也是具有特异性的。
由此可以推断,阿心在蓬莱也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那么,或许阿心留在这里的心脏,的确可以起到作用。
乔暮倒是不用担心阿心消失,因为现在附身在小巫女身上的阿心本质是乔暮的【伥鬼】,而这颗心脏,暂时还没有别的作用。
“你知道怎么做吗?”
乔暮打开了胸口,把那一颗仿佛木头雕琢而成的心脏取了出来。
“我试试。”
浅云接过那一颗心脏,仔细端详,像是在看一件暌违已久的物品。
随即,浅云把这木头雕刻而成的心脏放入炉鼎里那一团云雾之中。
那云雾骤然笼罩住了木头心脏,随即,如同具有生物之物一般,浓郁的雾气攀上了浅云的手臂。
她手背上,黑色的血管凸起,那是光看着就会让人痛苦的模样。
旋即,那云雾里仿佛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将浅云的皮肤和血肉拉扯,撕裂。
乔暮看到,浅云整个人就像被带着砂砾的狂风席卷一般,以一种狰狞而恐怖的态势被吸入云雾之中,连衣服都没有剩下。
倘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必然会认为浅云已经遇难。
但乔暮并不认为浅云会因此而死去,毕竟她自己说自己是始皇帝,那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那一团云雾很快收敛起来,安静地停在炉鼎底下。
乔暮凑过去观察,发现在看似平静的云雾之中,似乎有雷霆酝酿。
“看起来是在打架了。”
乔暮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在这云雾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旷世大战,但肯定非常激烈。
徐福苏醒过来,他双目流下血泪,其中只有一团漆黑,似乎已经失明,嘴里还呢喃着一些只言片语,构不成完整的句子,可那些话语光是聆听,就会让人头痛欲裂,似乎有人在用铁锤轻轻敲醒自己沉睡的心灵。
显然,徐福已经被异域的知识污染,至于能不能恢复理智,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北洛溪则命人下楼探查,发现仙岛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似乎全都归于底下的坑洞中,不断翻涌,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和虫群的巢穴抢夺最后的安身之所。
他将这些鹤鸣道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收纳好,也坐在道观旁边,看着那炉鼎,等待最后的结果。
乔暮试了试,金色的丝线从无穷高远处垂落,却没办法缠绕住这些云雾,他只能作罢。
时间直接过去了七天。
中间,北洛溪让人传书,又差人带了一部分天材地宝回酆城,同时带一些补给食物过来,他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万一待個两三年,那指不定还要在这里建一座小镇了。
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长的等待时间。
第七天的傍晚时间,那原本一动不动的炉鼎之中,发出了一阵尖锐的蜂鸣声。
令人牙酸的声音回荡在道观里,让人忍不住咬紧牙关,双腿颤抖。
盲眼的徐福听到了这声音,一直在念叨的话语也停止了下来。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似乎也窥见了什么超越现实之物正在炉鼎里酝酿,喷薄欲出。
骤然,那云雾膨胀起来,转眼间笼罩了整座仙岛。
从那云雾之中,传来了阵阵低沉的呓语。
“.如此这般,你就能掌握一切。”
“.为什么要使用长生秘法!”
“.你难道就甘愿当做舞台上的小丑吗?”
“.祂们一个个只是注视着,却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帮助,我们只是用之即弃的棋子罢了。”
“.你们不过只是在通往毁灭道路上狂奔的虫子罢了!”
这声音并不属于雾山或者浅云,是乔暮从未听过的声线。
徐福,南洲,北洛溪等人,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预料,就被这些浓雾包裹住。
乔暮看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这些雾气吞噬,就好像里面有无数的小虫子,不断吞噬啃咬着他的皮肤,血肉,灵魂。
骤然,仙岛上的人都如同药粉在水中融化一样,被那突如其来的浓雾所吞噬掉。
“.很好,就是这样,很好”
那陌生的声音似乎满足于此,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乔暮视野之中,那鲜红如血的文字从烟雾的颗粒里升腾。
【他很饿,他就快要饿死了,你对自己的味道很有自信,难道不是吗?】
显然,那陌生的声音控制这些浓雾,试图将剩下的人都吞噬掉。
乔暮估摸着,应该是浅云和雾山打得鹤鸣道人找不着北,几乎失败,所以只能向外寻求力量,依靠吞噬活人来增强自己的意志力。
在浅云加入其中后,原本沉寂的意志都活跃了起来。
乔暮感觉自己也快要被吃掉了。
他灵机一动,拔出了自己的一撮头发,对着位于雾气中央的炉鼎一吹。
嘭——
一瞬间,无数个乔暮出生了。
“好痛啊好痛啊!”
“要死了要死了!”
“我要被吃掉啦!”
几十个乔暮一边哇哇大叫,一边继续拔自己的头发。
骤然,更多的乔暮浮现在雾气之中。
一传十,十传百,成千上万个乔暮,令仙岛变得拥挤。
当然,有不少乔暮已经被雾气撕扯吞噬,但一个乔暮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乔暮,乔暮的意志薪火相传,更多的乔暮站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内,乔暮的数量就膨胀到整座仙岛都没办法承载容纳的程度,毕竟这可是指数增长,要是没有白雾在不断吞噬乔暮,恐怕一个小时之后,蓬莱就会因为人口爆炸增长而彻底崩溃。
同时,也因为大量乔暮被吞噬,那控制浓雾的意志,似乎也产生了动摇!
(本章完)